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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仿佛有谁在浅吟低唱,苍凉而又悠远。
手边隐隐传来淡淡的温暖,齐小山仿佛从永久的沉睡之中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青蒙蒙的空间,他躺倒在一个小岛上,岛的远处是一片海,青光浮沉,瀚海无波。
他艰难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右臂牵动,齐小山微微一愣,他感觉到右手手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柔软滑腴,还有淡淡的温暖从上面传过来。
齐小山低头看过去。
“咦”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带着些许惊讶,些许疑惑,更多的是不解。
躺在他身边的赫然便是满头银发的卡丽娜小公主,她仰面朝天倒在自己身边的白色细沙上,右手紧紧握着她的法宝——银丝火龙带,她握得那般紧,白皙的手掌上青筋浮现,她的俏脸绷得紧紧的,仿佛梦中看见了什么令她感到恐惧的物事。
齐小山微微皱眉,他实在想不通卡丽娜为何会跟自己一同出现在这里。
他看了一眼握在手心的手掌,缓缓摊开手掌,想要松开手。但是,那只手掌却仿佛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五指同时用力,紧紧地抓住,不让齐小山撒开手。
一如年少时紧紧抓住自己手掌的姐姐的手。
或许是齐小山的动作惊醒了昏迷中的灵魂,一声低低的呻吟,卡丽娜微微睁开双眼,却是醒了过来。
“这里是……啊!混蛋,你干嘛握着我的手?你对我干了什么?”卡丽娜伸开双臂,想要伸个懒腰,却陡然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齐小山握在手中,她下意识地一声尖叫,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急忙撒手,双手抱胸,连滚带爬地跑到三丈开外,她站在远处边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边喝问道。
齐小山愕然,他心想:“刚才好像明明是你握着我的手吧?”
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板着脸,看了她一眼,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细沙。
这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他记得很清楚,在被青色风柱笼罩住前,他已经都无法动弹了,可是现在身上为何一点事情都没有?
带着几分不解,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荒凉的小岛,岛上生长着一片小森林。森林中一片阴森森的,海风穿过林梢,发出呼呼的锐啸,令人心悸。
“咕噜、咕噜”,这时,两声怪叫从卡丽娜那边穿过来。
齐小山回头一看,却发现卡丽娜满脸通红,轻咬嘴唇,低头不语。
齐小山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轻轻吁出一口气。脸上表情不变,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向森林中走了过去。
卡丽娜突然惊叫道:“喂,你、你要上哪里去?”
齐小山没有回答她,只是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他拨开了垂下的树枝,钻进了小森林中。
卡丽娜气呼呼地瞪着齐小山的背影,嘟着嘴,冷哼道:“我脑子是不是烧坏了,干嘛要救这个混蛋,搞的现在自己也陷进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
看着这个无边无际的青色空间,卡丽娜欲哭无泪。
半个时辰过去了,齐小山没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依然不见他的身影。
两个时辰过去了,卡丽娜开始坐卧不安,偌大一个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只有无边无垠的大海和漫无边际的孤独环抱着她,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心中越来越害怕。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希望看到一个人。
当第三个时辰快要过去时,齐小山终于从小森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提着两袋东西,一带是他的衣服包裹住的颜色各异的野果,看上去水灵灵的,
便是在腹中不饿的时候,人们也喜欢吃点这种水果;另一带是用几片箬莎叶随意包裹着的粗糙的树皮、树根,上面还粘着黑漆漆的泥土。
齐小山走过来,二话不说,将手中那袋用箬莎叶子随意编制的简易袋子扔到了卡丽娜身前,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吃这个。”
卡丽娜当时就变脸了。刚刚因为见到齐小山回来而升起的一丝温暖如气泡一般,瞬间破裂。
“这是人吃的吗?”卡丽娜勃然大怒,她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向齐小山大骂道。
齐小山乜斜地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想饿死,就别吃了。”
说着,他自顾地提着手中的那一袋水灵灵的野果,走到距离卡丽娜颇远的地方坐下来,从袋子中拿起一个红色的小果子塞进嘴里。他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卡丽娜。
卡丽娜眼眶瞬间就红了,从小到大她何时吃过这种苦?公主脾气上来的她,一脚将箬莎叶子编织成的袋子踢散,里面的树皮、树根散了一地。
她转身就要朝小森林中走去。
“喈喈喈”,突然,一阵怪响从森林中传了出来,那声音透发着无尽的苍茫,苍茫之中又暗藏着汹涌的残暴。
黑暗的森林就像是一个等待着猎物一脚踩进去的陷阱,露出了它黑暗而狰狞地尖齿。
卡丽娜的脚停住了,她终究没有勇气一个人踏进这片未知的森林。
“咕噜、咕噜”,又是一阵腹鸣,这一次比三个小时前更加的响了。
她的脸不由得又红了,不过齐小山却置若罔闻,只顾着一个接一个地吃着衣袋里的野果。
卡丽娜愤愤地跺了跺脚,走了回来。
转身的刹那,一滴泪珠从眼眶中悄然滑落。
她毕竟是一个女子。
她又坐在地上,狠狠地拍了拍不争气的肚子,这一拍不要紧,她的肚子反而叫得更响了。
饥饿的她偷偷瞄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片树皮,这块树皮是黑色的,看上去颇为松软,也并不怎么脏。她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齐小山,见她背对着自己,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咬一咬牙,闪电般地伸手将这片树皮抓在了手中,挪到腿下。
她做贼心虚似的又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瞄了一眼齐小山,见他依然背对着自己。她低声咒骂了几句后,将压在了自己腿下的黑色树皮拿起来,剥去最上面一层,然后双手在上面拍了又拍,这才放在嘴里,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
入口有些青涩,也不算太僵硬,勉强可以吃得下去。
远处的波涛微微荡漾,发出一阵催眠曲一般的“哗啦啦啦”声,懒洋洋的,时光在这片空间似乎变得缓慢了。
卡丽娜吃得是声泪俱下,她想起来溺爱自己的父王,宠爱她的哥哥姐姐,以及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艾斯,不禁悲有心来。
勉强吃完一片树皮,卡丽娜满嘴干涩,十分难受,再也吃不下了。她恼恨地回头,刚要发怒,却见齐小山已经不见了。沙滩上一排长长的脚印向远处延伸过去。
而齐小山用来装野果的衣袋依然放在地上,几个水灵灵的果子从袋子中探出半个头。
卡丽娜抬头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齐小山真的不在之后,她从沙滩上站起来,快步跑过去,俯身从袋子中捡起一个朱红色的小果子,迫不及待地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啊!”入口艰涩,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呸呸呸”,她赶紧将口中残余的果肉吐了出来。
她不死心,又从袋子中摸出一个长的有点像猕猴桃的野果,掰开来凑到鼻子旁边一闻,一股腥臭味猛地窜进他的鼻子之中,呛得她险些昏过去。
“他、他就吃这些东西?”卡丽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树皮和树根,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