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
在山里都习惯早睡早起的黑娃天刚亮已经起来,站在铜镜前,里面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这几天没出门,早先黝黑的脸也渐渐在边白,不过还是黑,拿根布条把头发扎起。.还不错!够精神。。。冲镜子里的人笑笑。。两排白露在外边。。。。
陆老为了方便准备乡试专门为他一家人准备独立小院,里面家具一应具全。老娘知道今天是黑娃参加乡试的大日子,起得更早,现在正在厨房里忙碌。
走进厨房,老娘在烙饼,看见黑娃进来,先是一楞,仔细看了看黑娃点点头道:“好。。好,我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老娘露出久违的笑脸,真的不一样,比以前精神百倍,连老娘都夸他。
黑娃走到灶台边道:“老娘。不用麻烦了。随便吃点我就要走。”
老娘脸色一变,严厉说道:“哪那行,听说进到里面好几个时辰才可以出来,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试。等下多带点饼在身上,饿了就吃。啊。”话到后边全是关切的言语。
发凭证官吏说的时间是必须辰时到府衙外等候,陆家府乡试地点很近,几步路就到,黑娃不着急,草草吃过两个大饼,挎上老娘帮他准备的一个小包袱走出院外。
陆老早就站在门外,看见黑娃从里面出来,呵呵笑道:“小子,昨天晚上没看清楚,想不到你还算得上个英俊小生,有我当年的风采。衣服挺合身的。不错!”
黑娃笑笑道:“哪里能够比得上您老。我顶多一黑面老生,呵。。。呵。。”
陆老从下人手里拿过一个大食盒递到黑娃手里言道:“这里面有文房之类的用品,还有些吃的。好好考。我看好你。”
黑娃只是笑笑,哎。陆老越是这样,他觉得欠他们就越多,还不起呀!点点头朝考试地走去。
虽说今年宦溪镇参加乡试的人员比往年少一半,但真正到了考场才发现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头,很多有钱的公子哥光奴仆就带好几个,当黑娃来到考场之前时,眼前已是一片熙熙攘攘,无数童生聚在这里,或三两人埋头商量着什么,或在考场外紧张的走来走去,或手中拿着书册口中喃喃低语临阵磨枪,黑娃抬头看去,黑压压一片,粗略一算,竟是有千余人,即使抛开应考学子的书童、家人之类,数量也二三百之多。
看到这一幕,黑娃心中不由暗惊,虽然他早就知道唐朝读书人极多,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多到如此程度,而这还仅仅只是一县之地,一年之内参加县试的读书人,那么如果是全国范围内,同样的读书人又有多少?
在这一刻,黑娃总算是真正的领教到了大唐的文化兴盛之处,也难怪唐朝文化会达到空前绝后程度。
考场的大门缓慢打开,一名身穿七品官服饰的老者举步走到一众童生的面前。黑娃听说这官是从江浙府派下来专门负责这次乡试的。
顿时,片刻前的喧哗瞬间平息,考场外落针可闻,每个人皆是即紧张又期待的注视着这名七品大官。
只见老者先是满含威严的环视了一圈眼前的一众学子,然后扬声道:“乡试开始,考生不得拥挤,列队进场,接受检查,然后按牌位落座。”
说着,老者就在此转身回到了考场之中。这个时候跟随的奴仆下人才纷纷把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主子手里退到边上等后。
二三百童生手举考场凭证,依次派好队接受前来协助监考衙役的检验,当所有童生入场后,考场大门关闭,不在允许任何人进入。整整天之内,考生吃喝拉撒皆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进行,位置周围有大约长宽四尺围帐,防止考生相互交流。
进去后找到贴有刘遗忘字条的位置坐下,取出笔墨放在小桌上。主考官开始讲述考场规矩,说什么不准交头接耳,不允许随便走动,不能够发出声响。。。违反者将被取消其乡试资格,比黑娃考大学还严格。
所谓的考卷就是几张白纸,上边有个编号,几个小楷文言文,黑娃拿到一看,二百八十九,转身看后边,没人,他应该是最后一个。
一共四张考卷,第一:“经义”主要是考察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熟悉程度,以背诵默写为主,这几天在陆老家里就专门针对经义制定计划,所以答出来并不难。
第二:“论策”让考生以四书五经的内容解答,考察考生对儒家理论的应用能力。
第三:“律赋”却是让考生以命题作赋,要求遵守俳赋对仗声律,考察的是考生的文采。
这三份都可以通过自己几天来复习得到答案,黑娃先把这三张放到一边,拿起第四张,上边写了:松树皆枯,竹尽开花死。就九个小字在上面,没有任何提示。
黑娃微微笑言:想不到大唐朝还是有忧国忧民的文人。提笔想了想,就用宋体字在宣纸上写下:村修塘,城筑堤,府建坝。同样用九个字来回答。
解决最大的难题,其他的都是些最基础的知识,对黑娃来说太过于简单,后世的思想早已经把这些看透彻,在别的童生还在冥思苦想抓头捞耳时黑娃已经把所有的考卷做完,仔细检查两遍觉得没什么需要修改的,看看天,最多用了三个小时,也就是说现在还不到正午。
黑娃拉动木框边的绳子,那是童生交试卷的信号,发出后会有专人来把考卷收走,你就可以走出考场,然后就在家里等候放榜。
实在是太早了点,黑娃拉响第一下竟然没有人来收卷,也许是以为考生不小心碰到了。没办法黑娃连续拉了几下才走过来一个监考官员,低声呵斥道:“什么事?好生答卷。”
黑娃站起身,同样小声道:“大人,学生交卷。”
哦。监考官员仔细打量了一番黑娃,看他一点不象读书人。现在有很多童生都是拼凑充数的,莫非交白卷?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上。从外边看了一眼桌上的考卷,还真是,面上那张纸就几个字。监考官摇摇头道:“去吧!。”
收拾好自己带来的东西,第一个从考场大门这出去。外边等候那些公子少爷的下人见人出来都围上来,询问是不是被赶出来的,或者说交白卷的都有。。。。。言语中全是鄙视轻蔑。。。
争议
江浙府派到宦溪镇的主考官柳士程,四十岁中的秀才,到江浙贡院学习三年后才从一个小吏到今天的七品芝麻官,象他这类人也就是在每年乡试或州试才外派,其余的时间都呆在学院,没有任何实权,但做事还不敢马虎,一个不小心被人参就得掉饭碗,到现在已经五十多岁,还在原地踏步。
坐在主考官位置上,看着四个自己带到宦溪镇的小吏批改试卷。他们每个人负责一个科目的试卷,把认为比较好的放一边,中等放另一边,太差或根本是白卷压在身下,自认为吃不准的放在中间,以便拿给主考大人。
试卷也就三百不到,最少有三分之一的试卷被小吏压在**低下,今年滥竽充数的实在是太多,很多考卷都是胡写乱花,换了谁都不会多看一眼。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小吏几乎把面前的试卷批阅遍。柳士程同样需要陪着他们坐一天,他的职责不光是主考管,还有监督,以免发生作弊。要是有发现,他的官就算到头。这一点比现代考试不知道严多少。
四个小吏都在看最后几张考卷,柳大人伸伸腰。从椅子上起身走下来,他是看到下边一个小吏拿份考卷发呆,从上面看好象跟本是张白卷,这就怪了。
慢慢走到跟前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吏似乎没听见柳士城的话,依旧抓住考卷发呆,时而面露惊异,时儿用手比画,根本就没注意柳大人的到来。
柳士程重重敲了一下桌子道:“到底怎么回事,不好好批阅,在干什么?”
小吏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眼睛却还在试卷上,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柳大人说道:“大人。您看,这几个字。”很不舍得把试卷交给柳士程。
咦!柳士城轻咦一声,这是什么字体?怎么从来就没见过,行书不象行书,楷书不象楷书,到象是两者的结合体,拿到手里看了很久没弄明白。
小吏同样站在边上看着这份试卷道:“柳大人。您看看这答卷是什么意思,题目是当今皇后娘娘亲自让吏部出的,只有九个字。这份卷也用了九个字。当时我还以为是份白卷,不过这:村修塘,城建坝,府筑堤。正是解决大旱的唯一途径。小人不知道这份答案是好还是坏,拿不定主意。请大人明示。”
刘士城看了半天同样拿不定主意,轻声道:“先放到一边,等大家都批阅完了再拿出来大家看看。”
“大人。考卷。”小吏把柳士城叫住,刚刚看过的试卷还在他手里就没还给他。
柳大人摆摆手道:“这份考卷先放到我这。”手拿试卷走到主考位置上,跟刚才的小吏一样时而惊讶,时而用手比画。
“大人。大人。”四个小吏同时叫醒沉醉在试卷上的柳士城。
抬头看一眼,低声应道:“都批阅完了,那么你们就先下去吧!我还要再看看。”
“大人,我们这里都有一份答卷不好做主。”三个小吏把三张同样笔记的试卷呈给柳士程。
“大人。我这张考卷是论语解读,此童生的解读有很多前所未闻,但是可以经得起推敲,只要细细读来,总觉得比一般的见地强不知道多少。还有字,自成一体,不拖泥带水,该重的重该轻的轻,一气呵成,要是没有十年的功力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大人,我的这份也是同样,这诗词就算当朝大家也不一定可以比拟。”
山又水,行尽吴头楚尾。
兄弟灯前家万里,相看如梦寐。
君似成蹊桃李,入我草堂松桂。
莫厌岁寒无气味,馀生今已矣。
小吏竟然把整篇诗词背诵下来。
“大人。我的这份也是一样,小人做不了主,只是觉得看了后,心里总有些波动,我们几个在下边对比了一下,应该是一个人的笔记,二百九十八号。”四个小吏碰到同样的问题,而且是同一个人的试卷,这让柳士程很为难。
看到天色不早,柳士城叫来门外守卫把考卷密封,等明天继续批阅。
第二天,天不亮柳士程就来到批阅房,看到四个小吏竟然比他还早,每个人眼眶红红的,似乎昨天晚上一夜没睡觉。
其中一个小吏问道:“柳大人。您昨天怕也是一夜没睡,看您的眼睛跟我们一样。”这话说对了,昨天晚上柳士程还真就一夜没睡,一回到驻地就提笔练习,练到手酸本想睡下,但就睡不着,脑海里全都是那种独特的字体,起来又练,直到鸡叫三遍就匆匆赶了过来看来这是读书人的通病,发现奇特的字体总想自己也会。
柳士程哈哈一笑算是承认。守卫打开批阅房的大门,几个人同时跑到昨天密封的考卷前。眼神中充满贪婪,好象在他们眼前就是金山银山。
“大人。已经查到这个二百九十八号,此人名刘遗忘,是宦溪镇高山村村民,家里一父一母,听说父亲卧床不醒,现住在陆家书屋,这里的里正讲他是最后一个报名参加乡试的。”柳士城昨天晚上就派人才去打听这个二百九十八号到底是何许人。
真是没想到这小小的宦溪镇竟有如此人才,看来这趟是不须此行。
柳士城把四个小吏叫到一起,朗声说道:“这两天大家都辛苦啦!考卷已经批阅,接下来就是这头名案首,我这里有三份考卷,你们说说看,谁应该是这案首的最佳人选?”
“大人,这三份考卷各有千秋,如果以我们以往的经历来看的话,应该是这一号李德才公子。但那个刘遗忘不论从诗词,辩解上又似乎更胜一筹。还是大人拿主意,这两个谁是案首,小人都无话可说。”四个小吏几乎用同样的话来回答柳士城。
柳士城何尝不是同样的看法,离放榜的日子还有一天,再不决定的话,就耽搁回江浙府的时间。今年不比往年乡试过后,还有二个月时间准备府试,而是各乡试的前三名直接带回讲浙府参加府试。柳大人急呀!
柳士城坐在上边又把三份考卷看了一遍,还是摇头,刘遗忘是头名对他有一定的风险,毕竟上边的人还要查卷的,如果他们不接受这样的答卷,对他来说就是彻底告别官场,如果接受,那他就该往上挪挪,人才难得呀!正所谓风险与名利共存。想到这里柳士程一拍桌大声道:“案首就刘遗忘,李家公子第二。明天发榜,后天带他们一起回江浙府。”
几个小吏相视一笑,齐声说道:“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