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
黑娃清早起床,收拾好随身携带的物品。.由老娘陪着先去跟陆老告别,黑娃他们住的院子跟陆老家也就一墙之隔。陆家大门今天开得格外早,陆老笑眯眯提个包裹站在门口,边上栓着一匹黑马。
看见黑娃过来笑迎上去道:“小子。就知道你会来,包裹里有些东西带在路上用。别的话我就不多说,好好考。我看好你!”陆老把包裹交到黑娃手里。
扑。黑娃从出宫以来第一次给人下跪,不为别的,就为了陆老在他一家人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他们,为了躺在床上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的老爹,跪得真心实意,磕得理所当然。
老娘见黑娃给陆老下跪磕头也准备跪下却被陆老扶住,连声说受不起这个礼,年轻人是年轻人的做法,不关老一辈的事。
磕完三个响头,黑娃自行起身,对陆老说道:“陆老。我老爹,老娘就拜托您老照顾。”别的什么报答话一概免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等自己有那个能力再说不迟。
陆老笑道:“小子。你就放心好了,有我陆家吃的就有你刘家吃的。时间不早了,还要赶路,走吧!”
黑娃望了望院子,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自从昨天得到中了案首的消息后就没见过小妞,现在要走了,也应该去跟她道个别才是,毕竟在宦溪镇认识的不多。
算了!既然不在,那就等参加完府试回来以后在说。黑娃收回目光,跟陆老道声别过,牵着马匆匆朝汇合地点走去。
随柳士程柳大人一同前往江浙府参加府试有:案首刘遗忘就是黑娃。宦溪镇乡试第二名何德才,这个人就是第二个买他花的,两人有些摩擦,见了面从不说话,在何德才看来,就算你考了案首一样是个卖花郎。第三名陈福,一个四十多岁精瘦精瘦的中年人,说话文叟叟,听说这人是经过三次乡试才考上的,人还不错,典型的文弱书生。
时间紧迫柳士程没有选择走水路,直接走陆路回江浙府,几个小吏跟柳士程坐马车,护送他们回江浙
府护卫骑马跟在后边。
还好陆老有所准备,要不然黑娃只有跟在马车**后边喝灰尘。陈福就惨了,出门的时候以为官府的人会帮忙准备交通工具。哪知道根本就没他的位置,傻呼呼看着别人坐轿的做轿,骑马的骑马。那么远的路就凭双腿要走到何月呀!等你到江浙府黄花菜都凉了。最后还是柳大人出面让他坐上刘德才的马车。
出了宦溪镇沿官道一直向东南方向走去,沿途全部是一片荒土地,偶尔能看到一两块还有庄稼,不过都是只见苗子不见谷,孤零零的随风摇摆。宦溪镇是以溪得名,整个城镇大大小小几十条溪流,断流的十之七八,真不敢想象别的城镇会是怎样的情景。
遇上几个行人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到有人过来流露一种期盼的眼神,见是官车衙役转化为绝望,低头默默走开。
今年大旱自建唐百年从未遇到过,说起来现在正是大唐盛世,内外一片祥和平静,人民安居乐业。看到这些黑娃不由心中嘲道:“历史上最伟大的盛世竟然是这般模样,史官就是笼中的金丝雀,光华的羽毛可以遮住整个蓝天白云。朝臣是一只跳不出井底的蛙,是会在井里呱呱呱。君王。呵。。。李治。又聋又瞎。”
和几个护卫并排骑行在柳士程他们乘坐的马车边,天气太热,出了城黑娃就换上一身短装打扮,长衫塞进包裹,乍眼看跟那帮护卫没有丝毫区别,一顶草帽遮住整个脸庞。
柳士程坐在马车里一直都在翻看带回江浙府的考卷,说句实在话,到现在还是忐忑不安,决定刘遗忘案首的是他,上边人到底会怎样看待这个案首,一份九个字的考卷用九个字答,无论是前朝还是当朝从未有过,哗天下之大稽呀!当时自己怎么就决定了?哎!听天由命吧!柳士程长叹一口气。
边上的小吏拿出九个字的考卷在沉思,很自然说道:“柳大人,这个刘遗忘公子的确是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光这九个字就可以让大唐百年平静无灾。人民安居乐业,不。。。不止不年。就算是万年也行。大人。您可以上书知府大人,就用这九个字。”
柳士城微微摇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九个字的重要性,这一路过来十田九荒芜,如果早有先见的话,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子,这些事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国策呀!”无论大小官员也不敢说上边的对错,封建思想决定社会的走势。
“大人。小人看您一路很少言语,是不是还在为案首的事情发愁,其实您没那个必要,我们几个都仔细阅读过刘遗忘刘公子的考卷,越看越觉得有理,案首非他莫属。”几个小吏同时点头默认。
骑在马上老远就看见一大群人站在官道中间,几个护卫加快速度奔上前去,嘴里吆喝让开道路。
这是怎样的一群人呀!小孩都是骨瘦如柴,破烂的衣衫连小弟弟都裸露在外,不论男女老少**双脚,微风吹过浓烈的异味传来让人忍不住作呕。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躺在路中间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在烈日下暴晒。
看到公人开路,围在四周的难民全都让开,留下那昏迷的小女孩孤零零躺在路中间。谁都没一上前把她拖走。
黑娃翻身下马,走向小女孩,拿手在鼻子边试了试,还有气,可能是饿昏的,抱起小女孩走到路边,向护卫挥挥手让他们先走。
这个女孩应该是一个人上路的,如果有家人一定不会让她躺在路中间不闻不问,黑娃等柳士程他们的马车过后,把小女孩抱到一个树荫下,从马背上拿下水袋,一点点灌进小女孩嘴里,可能是有水的滋润,小女孩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她是害怕了。
黑娃冲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要怕,哥哥不是坏人,哥哥和你一样都是山里出来的娃。”
听到说是山里出来的,小女孩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但身体还是不停的抖动,没有刚才那么激烈。
黑娃从包裹里拿出一张薄饼来,小女孩看到饼,眼睛突然亮起来,一双脏兮兮的小手伸过来就抢,黑娃在她抢的一瞬间把饼藏在身后,轻声说道:“不急,把手洗干净,哥哥这里很多。吃的时候一定要慢慢的,小口小口的吃。你明白我说的话就点点头。”
小女孩眼睛还盯住黑娃身后的饼,听懂黑娃的话猛点头,倒出水把小女孩的手洗干净后,把薄饼递给她,当饼一到她手里黑娃的话就成耳边风,狼吞虎咽,三口就把一大块饼吃下去。黑娃笑了笑把水放到她嘴边,示意让她喝口水。
当小女孩吃过四张薄饼后,黑娃再也不拿给她,吃多了不容易消化。通过短短的接触小女孩对黑娃已经没戒备心里,眼巴巴看着黑娃的包裹,身体也恢复一丝气力。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黑娃还要赶路,就刚才一会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路又不熟,再不跟上说不定就走岔路。可这个小女孩怎么办?刚刚那群人现在也不知道走向哪里,真是个难题!干脆带上她得了,等到了有人的地方把她放下。想到这里黑娃对小女孩道:“哥哥现在要去追赶前面的马车,你愿不愿意跟哥哥一起走?”
小女孩开始摇摇头,当眼睛扫到黑娃马背上的包裹时又拼命点头。
看到小女孩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黑娃直摇头,一个女孩子家身体裸露在外,连刚刚发育的胸部都无法遮挡,从包裹里把自己脱下来的那件长衫递给小女孩,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又指了指她身后,小女孩点点头,拿起长衫走到远处换衣服。
小女孩手里拿着脏衣服走出来,黑娃不由笑了,穿上大人衣服,小女孩简直就是小丑,啷哐啷哐的。把小女孩放到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抽出马鞭,快速朝前奔去。
虎妞
黑娃沿着马车留下的印记一路向前追赶,快到午时才看到前边的马车。出发前柳士程有过交代,说时间紧迫,中午不休息,吃东西喝水都在路上自己解决,到晚上住驿馆。行进路线也做了相应的安排,第一天晚上在长溪县今宁德市。第二天嘉州现今温州市。第三天台洲,第四天就是会稽县今绍兴。最后就是今天的杭州,当时的江南道复名钱唐,俗称江浙府。到了江浙府第四天就是朝廷规定府试时间,所以柳士程比谁都急着赶回去。
坐在身前小女孩,凌乱的头发遮住清秀小脸蛋,头偏到黑娃肩上,嘴角流着口水,应该太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坐在颠簸的马背上就能够睡着。黑娃看到她一身长袍不觉笑笑,放慢速度,远远跟在马车身后缓慢前行。
俗话说得秋老虎在这个时代一样厉害,九月天午后的空气更加干燥,太阳火辣辣照在皮肤上跟火烧般炙热,草帽只可以遮住脸庞,短装黑娃本来黝黑的臂膀被晒得通红,身前小女孩靠近的位置已经汗湿一大片。前边柳士程他们的官轿早把四面的帘布掀开,实在是太热,是人都受不了这鬼天气。
补充几个小时睡眠的小女孩醒过来,转头看了看黑娃又安静坐在马前,直到现在黑娃都没听她讲过一个字,只是点头或摇头。
距她上午吃东西的时间已经过了二个时辰,现在可以让她多吃点东西,黑娃从包裹里拿出几张薄饼递到前边道:“吃吧!不要噎着。”自己顺手掏出一块大饼往嘴里塞。
“大。哥哥。你。。。。这是。。。去哪。。。。”生涩的言语从小女孩的嘴里发出。
本来还以为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干咽一大块饼的黑娃差点噎到,咳咳两声道:“去江浙府。”拿起水袋猛灌两口。
“能带我去吗?我妈妈在那里。”听到是去江浙府,小女孩说话不再那么梗塞,有些激动,言语中充满恳求。
带她去江浙府?黑娃自问很不愿意,自己出这趟远门都是靠陆老支援,这马,这饼,哪样不是陆老家出的,自己一家人吃的用的都是陆家给的,如果带上她,能不能到江浙府都还是个问题。就算自己不吃饭,带她去了江浙府要上哪里去找她妈妈,人海茫茫的找一个人容易吗?想到这里黑娃问小女孩:“小妹妹。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坐在马前根本看不见小女孩的表情,只听她慢慢说道:“爷爷奶奶都不在了,爹爹,爹爹不要我,把我赶出家门,说我是陪钱货,不能够养家,为他传宗接代,带着弟弟去讨饭都不要我。”感觉小女孩身体微微颤动。
又一个比我还可怜得孩子,黑娃不由想起后世界自己的一家人,在他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是准备把最小的弟弟过一家有钱人,当时自己差点为了这个事情不读书,到后来爸爸妈妈想通了,日子照过,就是苦了些,一家人照样熬过了那段的日子。自己现在还不到哪个程度,带上她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少吃一口。黑娃决定带她去江浙府,不论找得到或找不到她妈妈。
隔了片刻,嘿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我叫虎妞。”小女孩听黑娃的语气似乎决定带她到江浙府,变得格外亲热,话也多了。
听见虎妞叫大哥哥,黑娃笑问道:“今年多大?”
“过了今年就十四。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去江浙府干吗?”虎妞回答得很快,同时问了黑娃两个问题。
“我呀!叫刘遗忘。大哥哥去江浙府参加府试。府试你应该知道吧!”象她这么大岁数的女孩在唐朝有些都已经结婚,特别是穷人家的孩子,一般从生下来就会定下娃娃亲,到了十二岁就该嫁到婆家伺候公婆。
路上有了这个小女孩陪伴,黑娃一点都不觉得无聊,两人一问一答其乐融融。虎妞现在对黑娃可以说是绝对的信任,时常首先问话,哪还有刚刚接触那会的担心害怕。
一行人到长溪县已经是傍晚时分,说起来是县就跟现在的镇差不多,上千户人家,几条街道。驿站处在正街面。守卫看到官轿过来,老远迎上,为当官的牵马,小心伺候,那个时候驿站的工作性质就是为官服务,为军中服务,普通人进都不让进。
柳士城他们几个长时间待在府衙,很少吃过这种苦,到了驿站就安排衙役帮他们准备食物住宿,实在是太辛苦进了内院就不出门。刘得才,陈福,黑娃三人现在毕竟的秀才身份,驿站的衙役为他们每人准备了一个单间,
从马背上下来的虎妞,怯生生看着周围的衙役,始终不往前踏出一步。等黑娃下马后紧抓住他的衣角,生怕会丢下她。
黑娃牵住她小手,笑笑道:“不怕,你看你跟个小花猫样,进去好好洗洗。”虎妞点点头,随黑娃走进驿站。
驿站的条件不错,最起码有热水供应,进了屋黑娃就让驿站工作的衙役送来两盆热水,虎妞真是太脏了,不洗洗根本看不下去,脸花花,光脚丫,宽大的长衫下不用看就知道脏得不行。
“虎妞。你就在屋里,好好洗洗,大哥哥出去一趟,饿了包裹里有大饼,自己拿出来吃就是。”临出门前黑娃对壶妞说道。
虎妞一听黑娃要出去,紧拉他的手不让走,可怜巴巴说:“大哥哥。不要丢下虎妞。带我一起走。”眼泪都快流下。
拍拍虎妞的小手,轻声说道:“大哥哥不会丢下你的,看,东西还在。大哥哥去给你找两件衣服来。跟着我总不能够就穿这件衣服吧!乖乖的!哦!好好洗洗。”看到她穿的衣服黑娃就忍不住想笑。
虎妞先是看看黑娃的眼睛又看了看丢在床上的包裹,点头回答道:“大哥哥。虎妞听话。你要早些回来,我一个人害怕。”松开黑娃的手让他出去。
天都快黑了,上哪去找虎妞穿的衣服?黑娃问了驿站的守卫,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卖成衣的,要么就中有定做。还说前边就有家布庄,要去就快些,要不然就会关门。
赶到布庄时,老板正准备关门,看到有生意上门随口问道:“公子要买布呀?”
黑娃走进店里看了一眼,只有布,衣服一件都没有,没法子只好选了几米花布,顺便买了针线后走回驿站。
虎妞已经洗过澡,一个人缩在床角里,瞪个眼睛,似乎特别害怕。看见黑娃从外边进来,从床上跳下来,紧紧抓住黑娃的手不放。
包裹没动过,这丫头!黑娃指着包裹道:“虎妞。自己拿东西吃。大哥哥给你做衣服。”把手里的花布放到桌上,拿出刚才回驿站时借来的剪刀,比划着把花布裁开。回来的路上黑娃已经想好了该怎样裁,做什么样的衣服。
虎妞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大饼站在边上,很好奇看着大哥哥把一块花布剪成几个块,时不时对比一样长度宽度。
以前就只是补补衣服,现在是要做衣服,真的好难!光虎妞这身材黑娃就琢磨了很久,做大了跟穿他那件没什么区别,做小了又怕穿不上。还有边子,不裹不好看,来来回回整了好几遍,才摸出个头绪。
借着灯光一针一线慢慢缝,虎妞站累了,搬把椅子坐到边上,不一会就歪靠在黑娃肩上。轻手轻脚把虎妞放到床上后,黑娃继续完成他未完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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