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西街是最贫困的地段,这里居住的都是最底层的人,是故这里的治安也很差,官府基本上懒得过问。.
齐浅穿过一条狭窄的巷道,在一家店铺前停了下来。那店铺的大门已经斑驳出沧桑的岁月,门上挂着的牌匾也失去了光彩,不过依稀还能辨认出来:龙城棺材店。
店名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龙城棺材店,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齐浅顿觉无语。
大门虚掩着,只听‘吱呀’一声,齐浅推开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屋里有些阴暗,这是一间堂屋,里面陈列着大大小小不同款式的棺材,只是棺材上面铺了一层薄灰,看这番光景就知道这店铺经营的不怎么样。
在店里左侧有张几案,几案上有几本账簿和一把算盘,一个留着三羊胡子,约莫有点年纪的男子正坐在那打盹。
齐浅走过去,手指当当当地在案上敲了几下。
那人被惊醒,连忙爬了起来,半眯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就道:“客官,您是要买棺材么?”
齐浅再次无语,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怪不得没生意上门。不过他还是回道:“我不是买棺材来的。”
“你不是买棺材来的?那你是干啥来的呢?”
“我是想来这里找份差事。”
“差事?我这儿没有什么差事。”
齐浅估摸着这地方也是没啥生意,于是继续道:“没关系,我不收工钱,只求有口饭吃,有个可住宿的地方就行。”
“啊?可是我们这里只卖棺材。”
“我知道,我说了我不是来买棺材的。”
“你不是来买棺材的?那你是干啥来的呢?”
“我是想来这里找份差事。”
囧囧囧……
齐浅顿觉和这老板简直是难以沟通,照理说这龙城地处边疆,战死沙场的士兵不知有多少,可他的棺材却卖不出去,这只能说明是他经营无方了。
总之齐浅耐着性子跟他纠缠了大半天后,这位老板终于同意他留下来打杂。他觉得就算是在战场上打仗似乎也没这么幸苦。
棺材店的日子很是清闲,齐浅后来知道了这老板叫秦乐度,龙城本地人士,可是由于性格过于独特,一直没讨到老婆。
前阵子,他见军营经常有尸体运出,心想在龙城开家棺材店怕是能赚钱,可是他交际能力实在欠缺,所以一直是只亏未赚。
好像开张几个月,他一口棺材也没卖出去,最后逢人不到三句话,必然会是:“你要买棺材么?”
这一日,齐浅正在打扫店面,一大清早,来了个官兵模样的人,那人啥话也没说,就扔了块银子在柜台上。
秦乐度一看,激动得两眼发光,结结巴巴了半天才道:“官爷,您……您是要买棺材么?”
那人明显懒得理会他,看也没得看他一眼便道:“送口棺材到龙城客栈去,速度点!迟了小心你脑袋!”
“是!是!马上办!马上办!”秦乐度满脸堆笑地将那官兵给送出了店门,一回来便立马招呼齐浅感觉准备棺材。
“秦老板,这店里就咱们两,这棺材怎么送呢?”
哪知那秦乐度却丝毫没觉得不妥,反而有点诧异地看着齐浅:“两个人不就够了么?”
“你也要去?你可是老板……”齐浅顿觉无奈,这秦乐度实在是抠门到家了。再雇个人不就成了么?又花不了什么银子。
“我这棺材铺也开了好几个月了,这是第一笔生意,不容易啊!而且我亲自去也好顺道看看还有没有其它生意。”
齐浅也没功夫理会他,看这情形极有可能是阮封采取行动了,便去内屋找了张平板车。这平板车是专门用来运送棺材的,只是由于没生意,故而都有些发霉了。
秦乐度挑了口木制中等的棺材让齐浅装上平板车,并用绳子捆扎实了,两人便朝龙城客栈赶去。
秦乐度心情似乎很是舒畅,一路上都眉开眼笑,见了认识的人,也不管人家理会不理会他,都会来一句:“忙活!忙活!给人送棺材去呢!”
齐浅只顾着把头压低,这秦乐度太丢人了!你这要是送的花轿,到处说说也就算了,好歹图个喜庆。你这送棺材还大张旗鼓地,人家不觉得很晦气么?
两人赶到龙城客栈的时候,今天这这里并未开门,说是有重要人物再次落脚。客栈门外站了两个官兵,看见两人推着的棺材便上前来。
其中一人道:“送棺材的?从后院进去,里面的人在等着。”
“是,是!”两人应声便将平板车转向后院方向。
从后院进去,齐浅发现这是间四合院,似乎是用来招待一些特殊客人的。而此时院子门口有士兵把守,问明了两人的来意便放了进去,显然是先前已经接到了指令。
进了院子,便有人命他们稍等,而那人自己则朝一处偏房跑去。
齐浅顺势望去,那偏房外站了几个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而且个个眉头紧锁,气氛颇为沉重,而那阮封也在其中。
阮封似乎也注意到齐浅,却是偷偷朝他眨了眨眼睛,要不是齐浅确定他是男的,估计就误以为这家伙是在跟自己眉目传情了。
“这位官爷,你要买棺材吗?军队里面生死难测,早做准备是不错的选择啊!”
齐浅一听这就知道是秦乐度老毛病又犯了,于是朝远处挪了挪,以免那当兵的被他激怒了误伤到自己。
过了小会儿,那士兵又跑了回来,示意他二人将棺材运到那偏房外去,齐浅心想那偏房里的人莫非就是步云霜?
一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个女子,齐浅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颤。其实他和步云霜正面接触也就只有三次,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他们相识多年,并彼此熟悉。
隔了一小会儿,两个士兵模样的人从屋里抬出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人,齐浅的目光自然便被之吸引了过去。
担架上的人裹了一身素装,右肩处还依稀可见斑驳的血迹。她安详沉静,仿佛熟睡,若非已经没有鼻息,任谁也无法相信这个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