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挖了吕宋的墙角

兰芳的船队早已经扩大了几倍，三支洋枪队的后勤物资，基本上都是由他们运输，随着战事进入尾声，船队也开始转向民用物资，经济开始恢复，精明的商人们太愿意借助这支半洋半华的船队，帮助他们抢占市场。．

再加上兰芳在新加坡、南洋、印度的关系，运输、代购、代销，事是越来越多，船队索性辟出了一个分部专事贸易。

远交近攻的政策，现在要进一步调整了，尤其是近攻的对象要调整了。婆罗洲岛内土著已经基本扫清，除了马辰尚在荷兰手中，北面纳闽岛还没有和英国完成法律文件，其余已经基本被纳入南洋联邦，其实就是被兰芳势力范围。

原来是稳定与荷兰关系，剿灭土著；现在嘛，是不是要准备对抗荷兰？兰芳的力量还有待加强。那就先进一步稳定周边。对了，东北沙巴还有名义上要受苏禄管辖。

就是他！“来呀！请江提督和郑提督过府议事。”贺公子机灵一下子坐起来，一嗓子把端茶进来的玄素吓得差点把盘子扔了。贺公子抱歉的一笑，连忙起来接过盘子，玄素嘬着被烫着的手指跑出去叫人传话。

江四水去了坤江口检查江防，郑老大正准备去港口，被贺府的人追上，这才过来。

贺府前厅，军靴脱在门外，郑老大大马金刀的坐下，刚才雨里这一阵走，后面举伞的根本撵不上，这不都湿了。在这南洋雨季，一身湿不新鲜，一出门，干的就不多见了。

摘了挂着军刀手枪的皮带递给江正涛，接过手巾把儿擦了擦脸，端起凉茶，灌一口。才看见贺公子背着手正在端详那张熟悉的大地图。上面已经多了不少圈圈点点。

“提督大人！”贺公子回头笑着叫一声。“嗐！别介，你在家这么叫。好像在寒碜我！”

“怎么会？好！不开玩笑。你说，这苏禄……”

江正涛转身，挥手示意叶星辉和玄素等一同退下，今天估计时候短不了，只要公子看上半天地图再请江郑或者罗刘等大佬过府，这时间就不好说了。

“苏禄？出珍珠的苏禄群岛？”

“对，就是吕宋的最南端的这一大群岛屿。数百个火山岛、珊瑚岛、无数岩滩和暗礁。从民答那峨西南的巴西兰岛向西南延伸270公里呐，和沙巴隔海相望。”

“棉兰老岛与印度尼西亚加里曼丹岛之间苏禄群岛附近海域产的珍珠。属于南洋珠。纽扣贝、珍珠母、珊瑚、鱼翅、海参、海绵等。西部的海龟群岛产海龟和海龟蛋，非常有名。不过那苏禄海的海盗可是太多了，岸边哪些沟沟汊汊，那个都有可能窝着几百号子。”

“这苏禄王和咱们有什么联系吗？”

“不多，唉！咱们独立舰队里的督麻翰就是苏禄的呀！”

“督麻翰？”

“哎呀！怎么忘了他！他可是和苏禄王关系不错，而且和王兄更密切，那是他的主要买家。”

“哦！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你看，霍洛岛、塔威塔威群岛、桑阿桑阿岛、锡布图群岛、锡亚西岛和卡加延苏禄岛这一大溜，形成苏禄海与苏拉威西海之间屏障，当中就是和乐岛，这西班牙人往中间一插，对东北可是不小的威胁呀。”其实，他还有更多考虑，棉兰老岛呦，陆地总面积2688平方公里，岛上森林遍布，土壤肥沃，矿藏资源有限但是也很有货，木材业也不发达，这不可惜吗？仅霍洛有点农耕，种植水稻、白藤、椰子和水果。

“据说1754年苏禄王国就请求以土地和人口一同并入中国版图，但是被乾隆拒绝了。你个满鞑子，浅见短视，叫我说什么好？”郑老大啐了一口。

“龚补伯在清乾隆年间到苏禄经商，与苏禄王友善，曾劝导苏禄国王入贡中国。清朝委派龚补伯为使臣，册封苏禄王，并赐苏禄王一件马褂。苏禄王将它当做传家宝，每当重大典礼和外出巡行时，便把它拿出来穿上，以显示尊贵和与中国的友好关系。”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都是这样。

“那管什么用。唉！我的大清国呦！”

当时的整个菲律宾的人口确实是在200万以上，吕宋的人口不到100万，当时菲律宾是有两块组成，一块是我们熟悉的吕宋岛上的西班牙殖民地。另外一块是苏禄王国，国土主要在棉兰老岛，但是吕宋岛上和其它岛上都有苏禄的地盘，一直到美国人占领菲律宾的时候，攻打马尼拉的陆军主力还是苏禄人的部队，只不过美国人占领马尼拉以后，就马上把苏禄人赶了出去。当时光棉兰老岛就有土著人近100万，西班牙人努力过很多次都没有在棉兰老岛上站下脚跟。

“直到1851年，看到鸦片战争中清朝够软，西班牙人才横起来，占领了和乐岛，完全切断了苏禄王国和清朝的关系。再说几万人要屠杀几十万人的难度太大，作为土著，进到山林里面就谁也无可奈何了。”

“以现在兰芳发展速度，早晚和荷兰开战，这后方可不让人放心。马尼拉屠华的事可不能搬到婆罗洲来。文莱势力很弱，沙巴属于真空，和乐岛当中一居，我们的舰队现在都不能沿着海岸巡航。一旦开战，只要荷兰和西班牙人一连手，南北夹击，咱六国联邦就瞎菜。这还不算英国人呐。”

郑老大机灵打个冷战，“我就去派人联系督麻翰，四水那里也派人去。”

江、叶、陈、罗、二刘意见一致，原先不觉得，这一进了沙捞越、文莱，就感觉到了英国、西班牙的碍事。纳闽岛的事还可以慢慢谈，毕竟布鲁克兼着纳闽总督；这和乐岛就别扭了，巡航的舰船总会被拦截盘查。

茬好找，苏禄海海盗毛贼给了联邦舰队好借口，督麻翰和苏禄王兄一接头，就得到了回应，苏禄王提出，愿借兰芳海军之力，扫荡苏禄海。苏禄王不傻，一眼就看出南边的六国联邦想要拉拢自己，哎呦，总算有人待见苏禄喽，要是顺手除了和乐岛上的红毛鬼才好。

从北路，经文莱前往苏禄，很麻烦，往往会遭到西班牙人的拦截和刁难，现在从南线，经马辰、三马林达到苏禄可不远，沿途还可以随时提供保护。

这支船队的先锋就是原来的苏禄海盗督麻翰，他现在是兰芳赴苏禄使团船队前导舰舰长，他指挥着船队，渡过苏拉威西海，使者没有前往三宝颜，避开了和乐岛上的红毛鬼，选择纳卯，也就是达沃上岸。

兰芳的使者在苏禄受到的热情接待，超乎想象。自从被西班牙人占了和乐岛，阻断了与中国的联系，苏禄也感到了危机，这次虽然不是中国皇帝的使臣，也算是来自中国属国，何况带来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

看着成捆的火枪、腰刀，成桶的弹药，成堆的农具，有了这些，西班牙人就不要想登上苏禄岛了。

使者回来时，受苏禄国王的委托，代为向中国皇帝进贡，并与兰芳国进行贸易。这下，作为使者的刘玉振肩负两国之托，自然不敢怠慢。

苏禄国给使者派来的侍从打开装满了珍珠、玳瑁、珊瑚、海参、鱼翅的竹筐、蒲包，马在场的人都傻了，简直是满堂生辉。

这就是真正的南珠！满把大粒的南珠光华四射。足尺的珊瑚，丫丫叉叉，一筐筐的摆了一溜；海参鱼翅也是顶级的，这些根本不用找欧洲人，就在中国那就是成船的银子。

一个好汉三个帮的初级阶段算是达到预期状态，兰芳、文莱、戴燕、安波纳、詹卑、顺塔成立南洋国家联盟。怎么算也是名义上的中国藩属，管你满鞑子愿意不愿意，我们是中国藩属，又不是你满鞑子的藩属。要的就是个名义，真有事谁还能指望的上你？联盟议定，派遣联合特使团正式出访中国。

广州，挂了苏禄节仗的兰芳特使下榻的客栈里，富商巨贾已经挤满了，争先恐后的目睹南洋珠宝。只要能够出的起价，弄到一颗一粒，那到上海、北京，一转手就是几倍十几倍的利，那可就发了。

一颗颗宝石、珍珠摆在一水的檀木盒子里，一架架珊瑚、象牙放在乌木托架上，珠光宝气满堂生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睁开也是冒绿光。

之前已经拜会过珠江伍家，双方来往频繁过从甚密，但首脑却鲜有会面，今日一见，份外亲热，少不得玉盘珍羞款待。刘玉振也带来了贺公子和总长的礼物，掌家大爷念念叨叨一番，这忘年之交的少年才俊，还真是有几分挂念。兰芳的实力眼见着增长，每天的消息都不会错过，什么剿灭万那王、赚取李阿舰队、东征讨倭，哪样都叫老爷子乐上半天。

这次啥事？没得说，吩咐下去，照着办！在广州地面，两广总督也得给伍家三分薄面。刘玉振忙着拱手作揖客气话摞了一摞。

不几天，两广总督署后堂，几个檀木盒打开着，里面光华四射的硕大南洋珠、暹罗宝石、苏禄珊瑚，这是兰芳特使送给总督的见面礼。可不是白给的，在广州开设公司和购置土地的公文就是交换，这有着英国背景的南洋岛国，虽然现任总督毛鸿宾听说过，但是知之甚少，就看加着铁炮的快船上的英、兰两面国旗和随行侍从配带的长枪短炮，加上出手就是尺把的珊瑚、荔枝大的珍珠，人家倾慕大清，有归化中华之意，划出块地让人家盖房子住几个人，做点买卖，正好是宣威抚慰的好时机，没有理由不答应的。再有，这些人也是前朝弃民，久谙与西欧列强交往，现在正需要有了解西方诸国的渠道，何乐不为？

这毛鸿宾也是直言敢谏，洞察时弊的能臣，南洋由此中华飞地，直是朝廷之幸。等知道了这六国联邦就是兰芳国，就是常胜军的辎重总办，合着英国的兵舰就是他们扣在手里的？好小子，真能干呀。毛总督对这样的忠臣藩属，自然是倾力相帮。这伍家还是忠臣良商呀，为咱大清荐得这好藩属！

特使一路北上，伴随商队在新加坡、香港、广州、福州，逐渐到达天津，这边的事就更好办了，曾大人、李中堂还是外人吗？对咱兰芳有二话？商队的买卖不新鲜，这苏禄的珠宝可是越卖越贵。大清国有日子没见到这样的奇珍异宝了。

对于这么六个小国的什么联盟，清廷本来连见的兴趣都没有，但是英国和荷兰的背景，又让军机处考虑再三。这几个南洋小国这两年还真能闹腾，先是三国联邦，靠着荷兰人，又把上了英国人，还是常胜军的伙伴，现在又加上了三个国，都是哪来的这么些个芝麻绿豆的小国呀？大清国还是不想揽上一堆小穷国做藩属，再加上乾隆爷的祖训，依旧是不屑于这些小芝麻国的。

最后还算是由李鸿章代表朝廷会见了一下，并代理签署了条约。李大人可是兰芳的熟人，又有洋枪队的关系，把酒言欢是免不了的，互赠礼物，交换国书，也算是有了说不上是国与国，还是宗主与藩属的外交关系。

但是兰芳他们可不管这些，对外说起来这就算是大清的藩属了。

进贡归进贡，那就是广告费，后面跟着的大主顾才是肯出血的。到底老佛爷见了那滴溜乱转的南洋珠，丫丫叉叉的珊瑚树啥表情，刘玉振根本不关心，他要的是凭证！是钱！

宣慰诏书到手了，赏赐的玩意儿也很不少。有了这些苏禄王那里就有交代了。捎带的珠宝赚翻了，老佛爷就喜欢这样的。不但是一售而空，还订了一批货，说了，只要给咱的货好，不问价，这笔钱，是定金。苏禄随员顿时傻了，可着苏禄也没几个人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兰芳制造的纺机织机印花机继广州之后，也运到了天津，在华北一起儿开了几家纺织厂。天津花布，一下成为了抢手货，需求越来越大，出口也越来越多，垄断了倭国、朝鲜、夏威夷的棉织品市场。

商队回航，这次是大大的赚了一票，物资直接运回来，金银就直接在广州、香港、新加坡发单订了货。那些商家，一听说兰芳国商队来了，就知道过年了。兰芳的货全在自己的商号货栈进出，贵重货物都有武装商船接送。

使者带回了中国皇帝的诏书和黄马褂，谁知道他们都是哪里搞得？反正苏禄王觉得是真的，随员也确实到了北京。

等到苏禄人见到了满船的铁器、布匹、武器、粮食……，也过年了……使者的侍从，连督麻翰也受到了过分的奖赏。

苏禄王乐呀，把刘玉振就当了亲兄弟，简直就是言听计从，加上王兄一窜都，没说的，兰芳、苏禄结盟。

苏禄王亲至文莱王宫，参加典礼。文莱王、戴燕王、安波纳总督、布鲁克政府代表、柔佛苏丹代表、马来华邦代表、詹卑王、顺塔王子、爪哇李家也派人来祝贺。

苏禄王对于沙巴的管理，处于半放任的态度，中间插着西班牙占的岛屿，往来都不方便，最近，和兰芳合伙做起了贸易，也算是风生水起，所以也透露出希望兰芳开发管理这块飞地。目的简单，就是想借兰芳的势力，制约一下西班牙人。沙巴在目前处于三不管地带，沙巴原由受苏禄苏丹的名义统治，但是苏禄并没有实际控制力量，加上自己也受到西班牙的制约；文莱当然没有控制权，也没有那个实力；美国倒是有私人企业积极的介入当地管理。

到一八七八年，汶莱苏丹及苏禄苏丹会同意英国特许公司“渣达北婆罗洲公司”前后接管七万四千五百平方公哩的地方。

这是他贺总兵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占据整个婆罗洲是他北图三步曲的第一步，卧榻之侧哪容他人酣睡？

当兰芳提出可以在沙巴设立基地合作开发的时候，苏禄王不含糊马上把沙巴包括塔威塔威群岛以南岛屿，全部交给兰芳总督管理。

当仁不让呀！贺公子惦记这块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向总长一汇报，总长都快醒不过梦来了，咱兰芳现在已经有人上赶着送地了？好呀！位于世界第三大岛婆罗洲岛的北上端的沙巴，处于台风地带之下，终年没台风、地震、海啸，故有“风下之乡”的美誉。

本来就管不了沙巴的苏禄，自然愿意兰芳管，一方面前兰芳情，二一方面可以制约一下西班牙。文莱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制约英国，也算是还兰芳情。这也就叫兰芳逼近了西班牙占据的和乐岛。

就在文莱王宫，签署了租借条约，总长亲自签约。这是他第二次签署租借条约，那心里叫一个爽，头一张只是纳闽岛，还没什么，不过是布鲁克没兴趣的小岛。下一张签的是沙巴，大了不是一点半点。婆罗洲岛上，咱实际已经占了一大半了。

三方的文件都走了一个形式，兰国总长和文莱王、苏禄王都签署了沙巴的开发管理协议，由兰芳开发管理这个地区。文莱和苏禄也签署了友好协议，双方一致同意由兰芳托管沙巴，彻底断绝了英美势力的介入。

总长随即签署委任状，就任命贺公子为沙巴总督，舰队和驻军马上开进沙巴，在港口、炮台设立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