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章. 丙寅洋扰
作者:无忧小轩主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222

一百二十章.丙寅洋扰

撂下澳门的事情,罗继麟和陈逸杰先行抵达了上海,在转向烟台,察看了法军舰队的情况,马上取道汉城。.

法国亚洲舰队司令罗兹驻屯天津,逃出生天的赖德尔教士连夜赶赴天津,向罗兹报告了朝鲜政府迫害天主教的实情。罗兹与法国驻华代理公使伯洛内协商后,向清政府总理衙门提出严重抗认,声言:“法兰西皇帝陛下决不宽恕此种暴行,将派遣驻扎临近水域的舰队灭亡朝鲜,废黜现国王,并依本国皇帝之命拥立新国王。既然朝鲜乃中国属邦,其内政外交向由该国自行专主,则不许中国提出异议。”

清政府得悉“丙寅邪狱”后,感到事态严重,担心法国借机进行武力报复,而影响中法关系。因此,接此公函后,总理衙门一方面照会法国驻华代理公使,要求法国不要仓促用兵,另一方面今礼部致函朝鲜政府,通报法国的意向,提醒对方作好万端准备。

大院君对于中国礼部的咨报,毫不惊慌,一方面为肃清内应者进一步加紧对天主教徒的镇压;一方面命令各地官厅强化国境警备,大举扩军备战。他下令修理汉城城墙、扩充海岸防卫力量,军士配备了带刺刀的日本步枪,武将被禁止坐轿、只许骑马。强制要求汉城的贵族必须养马,以供战时之需。对于这种中世纪编制的军队战斗力,大院君显然信心十足。以身后的铜墙铁壁为后盾,大院君坚决拒绝出没于朝鲜沿海的列强船只。

联邦的商船靠岸,码头上简陋破败的景象,让人看了就懒得上去。

刚一上岸,陈逸杰就被朝鲜士兵的家伙吓了一跳,他们仍然用前明的老式火枪,就从这一点就能断定,战力连清国鸟枪兵也比不了。瘦小枯干的士兵,溜肩膀、佝偻背,罗圈腿,都怀疑能不能扛得动手里那根铁管子。没精打采的站在那儿,慢慢吞吞的看一眼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

府城城墙高不过八尺,简直就是乱石堆成,里出外进的城门,摘歪着两扇其长八短的栅栏门。一行人走进城,里面竟没有街道,空气中弥漫着酸腐的味道,散乱搭建着一些低矮的民居,也只是些小草房,陈旧破败的屋顶上,耷拉着黑乎乎的茅草,门前满是污秽泥泞。

呆滞的眼神偶尔从旁边木讷的脸上瞟过来,肮脏松垮的大裤裆和乌皱皱的短小上衣,居然露出一对脏兮兮肉口袋的妇人从路边走过。

这一切景物怎么让人那么恶心呢?这东海藩属也太龌龊了吧!陈逸杰扭头看了一眼罗继麟,这位罗太哥无动于衷的东张西望,好像还蛮好奇的。

到官衙递交公文,陈逸杰看着这还没有移民局在港外岛上临检处的官衙,没人告诉,绝对会以为是间磨坊。从里面一间小窝棚里钻出来的那个官,他差点喷了。短撅撅脏乎乎的的一件官服,猴顶灯似的一顶小一号的乌纱帽,支楞着两个短帽翅儿,真够十五个人看半拉月的。

不过看着罗继麟到是自如得很,和那矮两头的官员,抱拳拱手满脸带笑,旁边的通事忙不迭的翻。那官员也咧着黑乎乎的嘴,应该是在笑。就在旁边看着,就够了。陈逸杰真有点心里埋怨贺公子,这差事,真没劲。

总算到了客栈,包了最好的房子,一行人住下,等候府尹的接见。罗继麟相信,它带来的这船东西,对府尹的吸引力,会让他不能拒绝。

他猜得没错,果然,第二天就受到府尹的接见。他和府尹笔谈后,发觉这个重镇的兵力只是纸上数字,原本有马兵和炮兵各一百二十名,却竟然只属虚数!马兵简直就是没见到,炮兵还没有炮多。

沿途测绘地形,考察民情。朝鲜除了边防废弛,地方政治也败坏。路经的朝鲜城镇荒陋至极,民情闭塞。朝鲜民情太惰,种地只求敷食,不思蓄积,遇事尤泥古法,不敢变通,读书几成废物,平居好游,文理欠通,笔谈数十句,多半费解,谈时务辄加菲薄,可憎可怜。”

八百年来以儒立国的朝鲜就像清朝一样,固守着业已退化变质的儒家余脉,已敌挡不住船坚炮利的西来狂涛,面对列强的不断挑战,能不落于下风?

至于另一重镇城府,则有由清军训练而成的五百士兵,当中三百驻守府城,其余二百散布附近的十邑。以区区五百士兵来防守那么广阔的地方,如果要用来抵抗法军?

当晚,府尹宴请,酸馊的味道,使得二人不能下咽,这满桌子的什么呀?辣椒面狗肉汤,打糕冷面明太鱼,这冷面里连牛肉都没有,这几丝儿,可能是狗肉。

席间,府尹竟然向二人诉苦,说他任职四年来,亏空钱上千贯,他想辞职,但朝廷不批准,他只有请求见到大院君时代为求情。这反映了当地朝鲜官员根本无心政事,一旦面对强邻入侵,又如何能守土卫国?

朝鲜王朝一直非常重视面子,有损体面的事,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宴会上,府尹拍拍手,一帮浓妆艳抹的歌妓上来,一时间琴鼓交鸣,这顿饭倒也隆重。

当晚就安排在府内休息。陈逸杰跟着侍者,进到房间,脱鞋上了木台阶,拉门进屋,侍者守在门边,摆好鞋,退出去。

陈逸杰也是觉得有些乏了,解下皮带,木屋纸壁,没地方挂,就顺手放在小桌上。正这时,外间屋卡门的声音,接着就是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轻轻的脚步走过来。陈逸杰一怔,以为是侍者来了,往外一望,呀!是刚才酒宴上的两个歌妓,一见他面,连忙蹲身下拜,嘴里叽了咕哝,娇滴滴的声音。他一看,两个人都卸了大衣服,上身已经是指是一件极薄的纱衣,摇曳的灯光下,雪白的肩颈若隐若现。

别看陈逸杰海盗出身,可乍见这情景,竟有点手足无措,话又不通,支吾着拉门出去,刚好见到那通事掩着衣服急忙忙走来。

通事是从罗继麟那里过来,解释说这是朝鲜古制,不敢擅改。朝鲜的“泥古”之一,就是这坚持了数百年来的官妓制度。早在明朝时,便有些出使朝鲜的“天使”抨击这种制度,但朝鲜依然故我。

罗太哥也无奈,入境随俗吧,特地叫通事来说一声。

陈逸杰只好回来,通事朝里面说了两句,告辞走了。两个歌妓这才露出笑容,上前挽住陈副将的手臂,好吧,既来之则安之。陈逸杰也就宽了心,由着她们伺候。

泡在加了白丹香粉末的水中,四只柔软白皙的小手……将白丹香香油涂抹在身上。朝鲜的官妓们使用像白丹香之类的天然材料制成的香气,使得身体清香。因为味道馨香多以芳香剂使用。由于有点浪漫的味道所以也被公主们用于诱惑男人。

对朝鲜官妓们们来说,跟脸庞一样重要的身体皮肤,是用青浦水、艾草水和兰花水清洗的。朝鲜的官妓们要有细腰,白皙皮肤,柳叶眉,桃色颊,樱桃唇还有就是让人联想到云彩的花草头。

本以为这与清国相比就很夸张了,到了平壤才发现,这里竟有官妓数千。当晚进了馆驿,自以为见多识广的罗太哥竟发现已有数十官妓在等候迎接。

唉,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还别说,知道看着贵宾由着挑出的几个美貌官妓服侍着宽了外衣,门口的驿馆主事才放心的离开。虽然是小鼻子小眼儿小短腿儿,也算是肤如凝脂柔若无骨,贺总督几个也就在这儿享受一回高丽版的温柔乡了。

几天后,贺总督乘坐林吉太的飞剪船也到了,林文凤作为参赞随行。与二人会合,前往平壤,拜见大院君。听说沙巴总督来访,刚刚一顿胡刀乱斧,把所有洋人吓跑了的大院君很意外,等知道了是同为清国外藩后,连忙接见。现在的朝鲜,谁都嫌弃,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基本属于自绝于世界人民。见有人上赶着访问,也比较奇怪。

和法国亚洲舰队司令罗兹谈过,对于朝鲜的“暴行”贺总督也是义愤填膺,主动向法国老请缨,希望先前往朝鲜说服其放弃抵抗,主动表示和解。法国人得了理似的提了一堆条件,贺总督向罗兹辞行,前往朝鲜。

罗兹就是“骡子”,他想的是,趁着南洋人在前面打马虎眼,自己带人突然杀过去,直接报复朝鲜完事,一个清朝属国,能有多大脓水?一顿大炮就砸扁了他!

这边一行人见到了大院君,贺总督、罗继麟一唱一和,大吹大擂,把个朝鲜君臣唬得一愣一愣的。也是,东亚诸国,包括大清,谁有这本事?打上澳门,把葡萄牙打跑了!

“真乃诸藩典范,南洋柱石。”大院君竟以八名官妓赠与二人,林文凤、陈逸杰也各有两名,恭敬不如从命啦!

与大院君就可能出现的法军来犯一事,做了一番探讨,江华岛。十分十的把握,法军必犯江华岛。大院君到不敢全信,不过沙巴总督愿意提供援助,倒是求之不得。当即决定向联邦购下了一批军火,罗继麟告知大院君,此次随船就带有一批美制军火,如果大院君应急,便即刻可以卸船。

大院君大喜,正是天佑朝鲜,马上付款接货。江华岛也发去了一批。

罗继麟送军火去了江华岛,大院君留总督盘桓几日。贺公子不好退却,就答应暂住,罗继麟告辞先行。

大院君可是尽情款待,贺公子就把泡菜打糕明太鱼狗肉汤吃了个腻歪,不过每天换着样的官妓歌姬,倒是快活。反正哪儿也没什么看的,就在馆驿肆意而为吧。林文凤可是放不开,贺总督就开他的玩笑。这帮官妓们也是惯常伺候人的,又见这外国总督出手大方,也就使开浑身解术,逗着总督施威。

江华岛,京畿道离海岸不远黄海中的岛屿。大体呈长方形,面积422平方公里。多丘陆,土地肥沃。产稻米等农产品,亦为主要人参种植区。有渔业。主要城镇有江华和东漠。从整体来看,江华山城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都城,其防卫性质更强。整个城市是建立在三个山谷的交汇处,从地形上看,城市的扩张空间极为有限,而从防御上看,三个城门把三个山谷方向都卡死了,是个典型的避难的临时都城。

商行把一批军火运抵江华岛,千总梁宪洙大感惊讶,没想到,大院君能给自己亲批装备。南洋联邦的商船运来的武器,比自己手里的好上不知几倍。

罗继麟对看花了眼千总梁宪洙聊了聊这里的防务,千总梁宪洙信心满满。可当罗继麟把法军的战力一摆,千总梁宪洙傻了。

“将军勘可自保,但所藏典籍等物必然为法军所掠。到时如何向大院君交代?”

千总梁宪洙:“这当如何呢?江华岛弹丸之地,藏无处藏,还是要想办法抢先运走。”

“将军所虑极是,但要不使法军奸细得知将军运送的去向。”

“不如这样,借贵商行船只一用,将所藏运往安全地点,纵使法奸探得,也无可奈何。”

罗继麟暗喜,佯作推脱,就此答应。随即,将金铜财宝和包括《李朝实录》在内的贵重典籍装入18个木箱运走,其中包括那批价值50万法郎的黄金。

然后在仓库中进行伪装,并埋设地雷。船队离开江华岛,北上南浦避祸。抵达南浦后,就将货物转移到其他船上,运到上海,再转道回国。

林文凤可是知道这些朝鲜国宝的价值,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陈逸杰这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之一,就是来取这笔富贵。看着贺总督把玩着几件精致的朝鲜青瓷,不由得想:“这家伙,真是那句话,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和林文凤押解着这许多珍宝返回沙巴不提。

法国人还没来,美国人来了。七月,曾有装备了重型武器的美国商船“舍门将军”号,侵入朝鲜海域,对地方官员的劝告与抗议根本里也不理,沿大同江上溯,而后派3人上陆,深入内地10里,到达玉砚池进行考察。

朝鲜地方也派了两艘船沿途跟踪,但是无论是吨位和火力,都无法和对方相比,硬来肯定不行,只能不远不近的观望监视。一方面等待援兵。

不料,“舍门将军”号突然向监视美船行动的船只发动袭击,根本无力还击的朝鲜船,跑都没跑了。美国水手登船,绑架了监营中军作为人质,向闻讯赶来的地方官提出,以供应1000石白米、相当的金银与人参为撤退条件。

岸上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士兵衙役混杂在人群里,不知所措。美国人肆意向岸上军民开枪射击,进行威胁。地方官忍无可忍,决定进行反击,时间就选择在水位下降的时刻。

要说朝鲜也不是没有血勇之人,一位勇士,趁着夜色,只身潜入美船,救出被扣在船上的中军。美船上的水兵慌忙开枪射击,来人早趁着夜色遁去。周围已经伏兵齐出,火铳土炮震天动地,铁砂铅丸弩箭泼水般打来。

对于“舍门将军”号来说,这些弹雨箭矢根本不在乎,不过这鬼魅似的潜入者使得船上的水手惊慌不已,火枪前膛炮不停地瞄准火光闪动的地方还击。船长也觉得夜长梦多,不如离开是非之地,再作打算。谁知,这时候,“舍门将军”号的末日到了。

岸上的军民可是已经中弹不少,虽然天黑,但是不少人打着火把,也有不少人扎堆开火放箭,正好给船上指引目标,一炮打来就是满地死伤,也就是天黑看不清,否则朝鲜人再多,也就是垒了河堤,填了河。

谁知道,这时候大同江水位下降了。正在向河口前进的“舍门将军”号咯噔一顿,船上的水手呼啦往前一拥,船搁浅啦!船上岸上一片惊呼,岸上的人躲着船上火炮的射角,发疯似的往上涌,船上的火枪也发疯似的往下打。岸上的箭手远远躲在火枪射程外,一片片的弩箭点着火就往天上射,一串串的火溜子下雨般的往“舍门将军”号上倒,呲呲落进水里,有的灭了,有的又被后来的火箭把沾了油的烂棉花破布点着,漂在水上,一丛丛的小火苗顺着河往下游漂,船帆已经起火,船上的水手惊慌失措,救火是没戏了,船上露头的水手被射倒了一甲板,水手开始弃船了,但是后面不远不近的就是朝鲜人的舢板渔船,冒险跳水的也大多死在民军的刀枪火箭之下。

“舍门将军”号人船俱亡。捷报报到大院君,自然又是嘉奖庆贺一番。后来华盛顿政府以“舍门将军”号事件为理由,在1868年派遣美**舰入侵朝鲜水域,在黄海平安道沿海对“舍门将军”号事件进行调查和测量航道,这是后话。

乘胜备战,朝鲜地方上下精神倍增,装备训练还真是有声有色,就候着法国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