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为姑娘做全身检查
作者:风幕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309

不知过了多久,乐可渐渐苏醒,觉得有人俯在他的身前,用罗帕给他擦汗,动作轻柔,像怕擦疼了他一样,乐可闭目不动,假装未醒,听见那人低低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我只是一个被人唾弃的女奴隶,怎么值得你为我受伤?”

乐可听出是薇薇安的声音,她喃喃而语,似在自怨自诉,当即应道:“我的伤没什么,一点都不痛,但听见你这样轻视自己,我却痛得厉害!”

薇薇安“啊”的一声低呼,撤开身子。乐可张开眼,往四下望了望,见是一间精致的雅房,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檀香木床上,身上盖着衾被,头顶是白纱罗帐,丝帐低垂,薇薇安站在床边,见他醒来,退后几步,粉晕脖颈,低垂下头。

乐可慢慢坐起身,觉得身上无处不痛,他呻吟一声,问:“薇薇安,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也在这里?”

薇薇安轻声说道:“回少爷的话,这里是东侧的雅楼,六夫人让你在这里安心养伤,老爷命我每天收工后,就来这里服侍少爷。”

乐可见薇薇安的右手臂高高肿起,上面胡乱缠着布条,想到加迪夫命伤者照料伤者,只不过为图省钱省事,不禁气往上冲,骂道:“那老不死的,不把人当人看!”

薇薇安不应,到旁边的红木圆桌上,斟了一杯茶,双手递给乐可,乐可喝了一口,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薇薇安说:“现在是酉时,太阳快下山了,你从早上睡到现在,大半天都没醒。”

乐可挠挠头说:“我还以为三天三夜了呢,早知道这样,就跟那个凡尔塞打多一会。”

薇薇安又不说话了,默默侍立一旁,乐可看了她一眼,说:“薇薇安,你叫我名字好吗?叫‘少爷’听起来怪难受的。”

薇薇安还没答话,忽然房门轻叩,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头戴青巾,身上穿着灰不灰、黄不黄的褂子,衣服半旧不旧,年龄半老不老,他个高背驼,四方脸,高颧骨,薄薄的嘴唇,肩挎着一个药箱,乐可不认得,薇薇安却知道他是庄里行医的郎中。

那郎中一见乐可,喜道:“原来少爷已经醒了,刚刚我过来的时候,夫人才问起你的伤势。”说着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来。

乐可随口接道:“哦,是哪位夫人问的?”

那郎中答道:“在堂上六夫人问起,我说‘没有大碍的,请六夫人放心’,出门的时候碰见七夫人,七夫人也问少爷的伤势,我说‘没有大碍的,请七夫人放心’,在拐角处碰上五夫人,五夫人又问少爷的伤势,我说‘没有大碍的,请五夫人放心’,下楼的时候遇到八夫人,八夫人问起少爷的伤势,我说‘没有大碍的,请八夫人放心’……”

乐可哭笑不得,说:“你就说四位夫人都问过,不就行了吗?”

郎中说道:“我若说四位夫人都问起,少爷必定问,‘是一起问的,还是分开问的?’我答:‘是分开问的。’少爷又会问,‘是在哪里问的?’我说:‘六夫人是在堂上问的,七夫人是在门口问的,五夫人是在拐角处问的,八夫人是在下楼时问的。’少爷如果问,‘你是怎么回答的?’我就说……”

乐可连忙打住,说:“好了,好了!你是怎么回答的,我已经知道了。”

郎中说:“因此我直接说各位夫人是在哪里问的,我又是怎么回答的,比较简洁些。”

乐可见他絮絮叨叨,一开口必定源源不绝,很是头大,忙说:“很对,很对,你说话确实简洁。”

朗中伸手搭着乐可脉搏,说:“我祖上三代行医,简洁是传家之训,我打小就是这样遵从的,多年来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旁人不理解,才会觉得不适应,等慢慢适应了,又会觉得不理解……”

乐可见他又要没完没了,连忙打断话头:“还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郎中说道:“不敢,不敢。小人唤作巴哥。”

乐可说:“巴哥先生,你的医术必定是很精湛的了?”

巴哥摇头说:“不见得,小人虽熟读医书,却是只明其义,不明其理,好在病人懂得更少,小人胡乱下药,他们也不知道,有几个不幸医死了,也没来找我麻烦,因此小人还可以继续行医。”

乐可听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问:“你不是祖上三代行医吗?胡乱下药,也不怕家门蒙羞?”

巴哥哈哈大笑:“我父亲贩私盐,我爷爷是拾破烂的,祖上行医是十几代以前的事了,我也是看了族谱才知道,偶尔医得一人不死,就已经是祖上荣光了。”

乐可神情尴尬,支吾道:“唔,这个,我也好得差不多了,先生就不用下药了吧?”

巴哥安慰他说:“少爷不必心慌,我看少爷身体壮实,只怕不容易医得死,小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问完诊,巴哥去到圆桌旁,下笔如飞,写了一张无人能识的药方。随手递给薇薇安,说:“有看不懂的字,赶紧问我,若是过了今晚,我也认不出来了。”

薇薇安接过去,仔细阅读,乐可见她一脸认真,嘴唇微微蠕动,倒觉得好笑,对巴哥说:“这位姑娘也受了些伤,先生顺便帮她看看。”

巴哥将头摇得个拨浪鼓似的,说:“小人受雇为庄里人看诊,乃是体面的活计,这女子却是一个奴隶,若为她看病,端的辱没祖先,砸了小人招牌,此事万万不可行。”

乐可哑然而笑:“先生本来就是一名庸医,早己辱没祖先,又何来招牌可言?”

巴哥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方道:“少爷说的也对,但小人坚守原则,宁愿医死好人,也不可为奴隶救治,此乃医家本份,请少爷多多谅解才是。”

乐可倒没奈何,见他口无遮拦,说话不经大脑,犯不着跟他生气,又问:“你在庄里受雇,一个月收多少月钱?”

巴哥摇头晃脑,很是得意:“小人在庄里治病,无论医死医活,每个月都有四枚银币,也就是四十枚铜币,而且吃喝全免,虽是挂名行医,其实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到哪里找这等的好事……”

乐可打断他的话头,说:“你为这位姑娘看一次病,我给你一枚银币。”

巴哥一听大喜,忙道:“少爷可别哄我,就我这两下三脚猫,每次出诊,能有三个铜板就不错了,若有一枚银币,哪还管什么医家本份,金字招牌都可以不要,何况本来也没有。”

巴哥扭过头,兴冲冲地对薇薇安说:“姑娘且到外间的小床躺下,待小人为姑娘做全身检查。”

薇薇安淡淡说道:“不劳先生费心。我看这方里,用到红花、赤芍、白芷、栀子、桃仁、**、没药各15克,大黄30克。上药共研细末,用酒调匀成糊状,外敷于患处,确有活血化寮,消肿止痛的功效……”

巴哥一拍大腿:“着哇!姑娘一听就是行家,我这用药,是精挑细选而来的,还没发过市,正好拿少爷来试试手气……”

薇薇安说:“这些没有错,但白酒两斤,与胡萝卜同食,却是何意?”

巴哥老脸飞红,吞吞吐吐道:“不瞒姑娘说,我好杯中物,方才趁机将药量加大了些,若是少爷喝不完,分些给我,我帮着喝完就是了。至于胡萝卜么,甜脆可口,拿来送酒是再好不过的了。”

薇薇安说:“幸好你还没这样做,白酒与胡萝卜同食,会使肝脏中毒,两斤白酒喝下去,神仙打救也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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