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金谷园里本就美姬艳婢不胜枚举,你说绿珠姑娘的名声那么大,到底长得一副什么模样呢?”司马衷很是好奇地问道。司马晴空哈哈地笑了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那双桃花眼芳星暗闪地说道:“二哥,说起绿珠姑娘,我也只见过那么一次而已,不过确实艳绝无双,没有亲见过你是不会想象得到她到底如何如何的美。”司马衷点点道:“这么说,还真想见一见。”
这边司马晚晴和司马晚林也就回来了,进到泌香阁里,众人一见,迎上前来。司马晴空把妹妹拉过来,说道:“晚晴,你们昨天去哪了,害我们担心了老半天。这些下人也真是废柴,派出去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打探到。”司马晚晴很是心中有些惊惶,问道:“哥,你们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吧?”司马晴空眉间是一股杀气,说道:“一群饭桶,连公主也照顾不好,留着有何用?”
“哥,这都是晚晴的错,是晚晴硬要拉着二姐偷偷溜出去的,要怪就怪晚晴好了,他们怎么样了?”司马晚晴可不想有谁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甚至失去生命。司马晴空招了招手,顺子走上前来,只听他吩咐道:“去把他们都放了,告诉他们,不许再有下次,否则通通给我脑袋搬家!”顺子忙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话毕,顺子飞速地转过身,朝后院里走去了。
司马晚晴正想跟上,却被哥哥叫住了。“晚晴,你回来!凡事都得有个规矩,他们没有履行好自己应该尽的责任,就得受罚,否则皇室的威言何在。”司马晴空此刻倒像是蛮懂魏国法典似的。司马晚晴没有回头,急匆匆地跟着顺子过去了。一到院里,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他们都受刑了,地上是一滩将干未干的血迹,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甚至皮开肉绽,让人不敢看下去。
早上看到小影子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在看来,他们双手均被白练吊着,身上全是鞭笞的血痕印记。司马晚晴的泪刷地就落了下来,再也止不住了,她哭诉道:“晚晴的罪孽太深重了,没想到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念头,竟把你们全给连累了。”小影子带头说道:“谢公主关心,没事的,只要公主安全回来了,就一切都好了,我们没有保护好您,甘愿受罚,毫无怨言。”
其它人也是一样,向司马晚晴投来肯定的目光,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哪。司马晚晴说道:“松绑,快点快点,我说的!”顺子叫人一一解开了那些白练,道:“回公主,全都松绑了。”司马晚晴看着众人隐忍的神情,他们身上虽然痛着,却没有谁发出一声呻吟。顺子退至一边,司马晚晴忽然说道:“去找些药来,给他们擦上,不要留下了什么痕迹,这样晚晴的心里会不安。”
顺子也便答应着去了,这边司马晚枫也走了过来,看到一干人全是因为自己而被打成这样,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哥哥们下手也太狠了,居然把他们打成这样,身上的淤痕不知要多久才消。
蓑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容颜无相比。石崇已回到园中,正在崇绮楼看戏,忽有人走进跟前,耳语道:“石大人,外面众皇子求见!”石崇一手嗑着瓜子,说道:“让他们进来吧,看戏就是要多些人才热闹!”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着绿色荷衣的女子身上。朱门一开,便有十几个人走了进来,司马晴空笑道:“石大人好雅性,在这里听戏呢?”
石崇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嗯”,还是欣赏着台子上的戏,一边嗑着手中的瓜子。众皇子入了座,看得很开心,一齐鼓掌叫好。台上的戏子个个灿若春华,皎如明月,柔桡轻曼,妩媚纤弱,顾盼生辉,撩人心怀。在他们进来之前,石崇就已示竟绿珠到后台回避去。绿珠是石崇最宠爱的女子,当然在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轻易让别人见到她的,可是这帮人就是为了绿珠而来。
刚安静了些,管家又来报信说:“孙秀说有事,想和你见上一面,是接引还是请回?”石崇本来兴致很好,不过现在被这些人搅和了一下,倒是再也没什么心情看下去了,当然为了保持自己的那份稳重,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听戏。外面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走进来,一见石崇,便笑迎向前来,拱手作揖道:“石大人,好久不见哪,住在这金谷园里,可真是种享受。”
石崇还是波澜不惊地嗑着手中的瓜子,在他的心里,除了绿珠和素月,已经没有谁能够让自己看得十分入眼。石崇回望了他一眼,道:“坐吧!你最近可好?”孙秀笑道:“好自然是好,只是哪能跟石大人相比呢?咱们小家院的连金谷园的一毛之地也比不上。都说王恺家富甲天下,连饭后涮锅都用的是糖水(小爱温馨提示:在那个时代,糖和盐都是十分稀罕的东西,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可没有亲自来过金谷园里的人,哪里知道石大人这里更是金玉琳琅,气势恢宏。这要论谁是魏晋第一富么,想必答案已然揭晓,石大人果真是千秋百代难得一见的善经营。”
石崇不敢确信地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孙秀笑说道:“外戚王恺乃巨富之家,饭后涮锅用的竟然是糖水,是不是也太有钱没外花了吧?”石崇听后轻蔑地一笑,招手把下人叫来,吩咐道:“从今天起,我们这里不再烧柴,一应的全烧蜡,这是命令。”孙秀眼睛睁得比车盖还要大,脸上是夸张的笑意,脱口说道:“不是吧,石大人,您要用蜡当柴烧吗?”石崇轻冷地一笑,听着台子上的婉转唱腔,漫不经心地道:“怎么,不可以吗?呵呵,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富甲天下,我还就真不信了,他有多少钱,没有人可以斗得过我。”
本来没了兴致,现在石崇是心情大好,也不似刚进来的时候那般的爱理不理人的。他忙吩咐道:“快去备宴,今日这么多的朋友聚在这里,不畅饮一番怎么成。”众人很是赞同。如花的女子侍立一旁,每列的装束都不尽相同,却以同一种姿势次第而进,端茶水的端茶水,端果子的端果子,上菜的上菜,倒酒的倒酒,一派热闹纷呈的景象。石崇是乐得不行,很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管家又走来,轻声说道:“王恺听说咱们用蜡烧柴,正叫家里人用赤石脂涂墙呢。”石崇一听,不急,只道:“去叫人用花椒把园子里的墙全部重新再刷一遍。”他欣然地笑了笑。
“不好,王恺做了四十里的紫丝布步障,一眼望去,那漂亮和富丽没得说。”管家又回报说。石崇想着这姓王的资产也不可小觑,不过自己不会被他比下去的。片刻之后,石崇说道:“咱们就做五十里的锦布步幛,将五十里以内的树枝头挂满锦布,总之一定要比他的更加壮阔一点,知道吗?”管家听后,便吩咐人下去挂锦障了,石崇倒是想要看看姓王的到底还有何能耐。
台子上,美人娉婷清扬宛兮。石崇喊了声停,一切的一切便戛然而止,然后他轻轻地拍了三下掌,再看时合上的无极锦幕布徐徐地拉了开来,只听得一曲箜篌响起,悠扬无比心事淡若烟。
一位着绿色荷衣的女子蓦然出现在紫烟缭绕的台子上,首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青丝墨染,彩带飘逸,水袖生风,典雅高洁,身姿曼妙,若仙若灵。既而她渐渐地转过身,一抹轻轻的笑在空气里荡漾开来,梨花一枝春带雨般的美好,把众人的魂都勾过去了。媚眼含羞合,丹颜逐笑开,风卷青菱带,雾绕绿荷裙。借问古今谁得似,沉鱼落雁此处寻,果真绝代有佳人,幽居在此金谷地。蛾眉颦笑,将言未语,莲步乍移,待止欲行,冰清玉润,万般风情。叹只叹相见恨晚,如斯美令人忘餐。她的出现,让众人不能再言语只能感叹,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人儿!
她安静地坐了下来,素手轻弹,箜篌的清响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如梦似幻,人美,乐也美,简直美得无与伦比。司马衷伸手往司马晴空的嘴角边一抹,娃哈哈地笑道:“三弟,没搞错吧,你流口水了?看美女看得这么入神?”司马晴空赶忙拉过来一条丝巾,擦了擦,支吾地说道:“二哥,不是了......”司马衷笑道:“还狡辩,今日一见,绿珠姑娘果真是个天仙级的人物,你看着不流口水才怪呢,你以前不是经常在我面前说她如何如何的漂亮的吗,只可惜一直以来没能亲近一番。”司马晴空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石崇,心中骂道:“老不死的,还真是会享福!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妞也让你给占了,自己怎么就没这个桃花运呢?”
“大人,王恺在家门口摆出了一棵很漂亮的珊瑚树,高二尺许,枝柯扶疏,世所罕比,现在大家正争相着看呢。”管家又过来说道。说得神乎其神的,石崇还当又是什么事呢,他起身向外走去了,乘辇到了王恺府前,故作凑热闹,却无意间抡起一根铁如意,恍然间便把这稀世珍品打了个粉碎。看得众人那个心疼,尤其是王恺,好不容易圣上赐了这么一棵宝树,却被他一下子给打了个粉碎,这能叫人不气么?王恺是心疼不已,说道:“石大人,你干吗嫉妒我的宝物,快把它还给我!”石崇笑了笑,说道:“真不好意思呵,一不小心它就碎了,别心疼了,我还给你!”
说着石崇便命左右取来六七株珊瑚树,这些珊瑚树高度皆有三四尺,条干绝俗,光耀如日,比起刚刚的那株要强多了。在一旁的王恺简直看傻了眼,直愣愣地望着石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玩也玩够了,就当是给他一个吓马威,石崇返回了金谷园,和众人一起开怀畅饮。台子上美人依旧,恒舞翩翩,绿珠今天破例地演了一出戏,是石崇亲点的《明君》,他最喜欢绿珠扮成王昭君时候的样子,因为她也有着像明王昭君一样的倾国倾城貌。众人沉醉在这样不夜天景象里,佳肴入腹,美人在目,好酒盈樽,岂不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人的一生又能有几回这样地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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