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习习。
一片树叶悄然脱离了枝丫,在风中迷茫而无奈地飘摆、坠落。
落到半途之时,一阵风刮来,把它推向一座楼房,有个房间的窗户开着一条缝隙,它刚好穿了过去。
它最终落在一摊黏稠的液体里。
那是,殷红的血!
一个少女,侧身躺在血泊之中。
她美丽的脸孔异常苍白,眼睛裂着一条细缝,喉咙在流血,无声地流,不停地流,血液朝着脚边的方向迅速蔓延。
她的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仍存留有意识。
……我不能就这样死……我一定要将‘那个人’的名字告诉其他人……
沾满鲜血的右手微微抽搐起来,在地板上滑动着。
……糟糕,不记得字怎么写了,不过我可以……
片刻之后,她的呼吸已经停止了,体温消失了,眼睛也彻底闭上了。
她现在成了一具尸体。
离尸体不远的地板上有大片的浑浊的水渍、散碎的透明玻璃和一枝暗红色的郁金香。
那朵郁金香似乎已经过了存活期,干巴巴地失去了一切生气,正如那具年轻的尸体。
尸体伸直的右手旁边的地板上留下了几个用手指蘸血写的字迹:
C8-D7=O
那是死者在生死边缘挣扎时所留下最后的遗言,它无疑是一种暗示,但是,它暗示着什么呢?
血色的进行曲在校园里悄然响起,她的死只不过是一个前奏罢了……
-
柯南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与连城浩一联系。听毛利兰说,柯南的父母把他带回家了。
(柯南的父母?他的秘密身份里有父母吗?)
不过,这时候并非连城浩一疑惑地时间。
因为目暮警官告诉连城浩一,在帝丹高中部的实验楼里发生谋杀案了。需要他帮忙协助。
案发的那间实验教室是音乐室。
连城浩一非常肯定。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了,那间实验教室门上的牌子上写着“音乐室”三个字。
“各位,请让一下,连城法医来了,让他去看看现场。”
连城浩一随目暮警官进去。“各位,现场请先交给我吧!”连城浩一,两手互相拍了拍,然后大步地朝尸体那边走去。
连城浩这边在检查尸体不谈。另一边,目暮警官正在询问报案人。“请问,是谁发现的尸体?”
“是我。”一名身穿运动服的男子回答道。
“这位老师,还没请教你的名字?”目暮警官,虽然不是道答话人的名字,但是却知道是学校的老师。于是客气的问道。
“哦,我叫川口正男,我是高一年级的生物老师。”运动服男子脸上稍微缓和了一下惊恐的焦急的神色,大大吐了口气说,“就是我发现的尸体。”
“川口老师,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吗?”
“对。”川口老师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几米外的尸体,脸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4班上生物实验课,所以我就……”
“对不起,能不能说出详细时间,这对我很重要。”目暮警官打断道。
“好的。”川口老师又继续说下去,“1点30分左右,我就去三楼楼梯口那边的2号生物实验室里提前准备好实验器材,全都准备好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应该是1点50分。我洗了洗手,然后就要拿钥匙去开三楼办公室的门,我这是要去拿课本,经过音乐室的时候,音乐室内很安静。我来的时候音乐室里有弹钢琴的声音,我想大概是哪个音乐老师在练琴,我正想那个老师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音乐室里的钢琴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我对古典音乐有一点爱好,所以那首曲子我听得出来是莫扎特的《安魂曲》,弹得很不错,我就站在门口听了大概有两分钟的样子。我倒想看看弹琴的是哪个老师,不过外边的门窗都关着,看不到里边,我也不可能那么失礼去敲门,所以很快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去办公室拿了课本出来就要回生物实验室等学生来上课,当我再次经过音乐室门口的时候,里边又没了声音,而且我发现门开了一条缝,好像刚刚有人出来,但是没锁门。我一时好奇,就把门给推开――这个时候应该是2点整,我没看表,但是这个时候广播的音乐响了,所以我确定是2点整――走进去后我就看见了尸体,我当时很心慌,马上就跑出去叫人,有四个老师刚好在二楼的办公室,我让他们去看好现场,然后我就去找校长并报了警。”
“川口老师,非常感谢您的配合。”目暮警官将川口老师话中的重点给记了下来,“川口老师,你可以离开了,另外,请您将之前对我所说的这些再和负责笔录的警官叙述一遍。”
“哦,好……”
这边,面对尸体的连城浩一调整了一下心情,轻轻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周围的白瓷砖地板印着各式各样的脚印,显然是先前那些老师所留下来的,不过尸体附近的地板很干净,看来没人敢真正接近尸体。
“现场怎么样?连城老弟?”目暮警官见连城看了现场后的脸色不太好,忙上前问道。
“不太好,犯罪现场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破坏了,因为犯罪现场是整个音乐室,而不仅仅是尸体附近的那几平方米区域。可恶……”连城浩一不好说那些老师的不是,只能气恼的抱怨了一句。
前边一面窗户没有关牢,偷溜进来的一丝凉风微微牵动着两幅墨绿色的窗帘;咖啡色的钢琴旁边,白色地板宛如刚刚落地的新雪,嫣红的鲜血就像一片玫瑰花丛。血泊的边缘有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落叶,中央侧躺着穿白色长裙的少女,黑色的长发遮住她的大部分脸孔,只露出娇美的侧脸和一只微微合上的眼睛。
(静下心来欣赏的话,原来死亡也有一种艺术之美啊)!
但是连城浩一没有欣赏艺术的闲情逸致,这里可是犯罪现场,找出有用的线索才是目前应该干的要事。
“嗯?”连城浩一正在死者尸身上翻检的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目暮警官见连城浩一神色怪异,连忙问道。
“没什么。”连城浩一摇摇头,继续检查尸体。
(死者小腹的触觉……不会吧?这太荒谬了……)
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这就是致命伤口。
“凶器显然是那种可收缩的细钢丝……”连城浩一肯定地说道。“死因主要是因为颈动脉出血,凶手应该是趁死者专心弹琴的时候悄悄来到死者背后,用韧性很好的钢丝勒住死者的脖子,然后猛然往后拖,死者从椅子上滑下来,当下就摔到了地板上。
后脑有撞击的迹象,说明死者当时很可能撞到了头,大脑出现昏厥,于是失去了反抗能力,在那之后凶手才加大力道,将死者脖子的颈动脉给勒断。”
“不过死因虽然是颈动脉出血,但是两条颈动脉只断了左边一条,右边那条本来也应该断的,但是死者用右手的手指挡住了――注意看她的右手,中间三根手指都有很清晰的血痕。”
“我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1点55分前后。”连城浩一简洁地下了结论,并且还谨慎地强调一句:“当然,这只是初步检验。”
“嗯……我想凶手大概是一早就躲在音乐室里,趁死者弹琴时,悄悄走到死者背后,忽然用钢丝勒住死者的脖子,将死者放倒在地板上后马上逃之夭夭……”目暮警官判断说。
“不见得。”连城浩一说道。“川口老师只是听到了《安魂曲》的琴声。可是这首曲子可能是死者所弹,也可能是出自凶手之手……可问题是到底是谁弹的呢?”
(再说了,就算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无法推断出来,因为第一种可能是死者弹完后马上被杀,第二种可能是凶手杀死死者后才开始弹,两种可能的时间差都很小。)
连城浩一查看着现场的地面,希望凶手能遗落下什么。
“目暮警官,你看这个!”突然,连城浩一指着一处地板的血迹招呼目暮警官。
地板上,有着死者在临死的前一刻,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留下了一个暗号。
D8-C7=O
字体有些歪斜,但是依然可以辨认,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方程式。
“嗯……单单是这几个符号实在看不出什么来。”目暮警官看了半天,仍然不明所以。“而且很奇怪,死者当时为什么不写字呢?那样不是更方便更直接吗?”
“不是不写,而是写不了。”连城浩一说道。“由于死者死前的脑部受疮,极有可能造成语言思维混乱,所以才无法写字了。”
“那么这些符号是怎么回事?”目暮警官惊讶的问道。
“很简单,”连城浩一说道。“符号是由数字跟字母组成,而数字跟字母都属于逻辑思维,通常人在临死的时刻,逻辑思维会特别活跃,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在去世的前一段时间忽然变得格外清醒。”
“而且逻辑思维跟语言思维并不在大脑同一个区域,所以死者虽然因为脑部受疮导致语言思维被破坏,但是逻辑思维的活动也许没有被影响。”
“我想,这应该是死者为了揭穿凶手身份而留下来的提示。”连城浩一看着放在钢琴左侧那面屏风中的大镜子,“凶手虽然是从后边袭击死者,但是死者在挣扎的时候肯定从镜子里看见了凶手的样子。”
“可是,也有可能是凶手按着死者的手指写出来误导我们警方的陷阱啊。”目暮警官挑了挑眉。
“不,这肯定是死者的留言,证据有两点。”连城浩一分析说。
“第一是字体歪斜拥挤,如果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等式,如果凶手要设陷阱应该把字体写得清楚一点才对,别人认不出来的话那这个陷阱不就没用了?”
“第二是凶手如果想设陷阱的话,譬如想要嫁祸给其他人,那就应该直接写名字,而不会写难以明白的暗号。”
目暮警官点了点头。
说到这里,连城浩一觉得头隐隐作痛,他用左手拇指按在左侧太阳穴的位置,用力地按压。
自从头部受伤后,这已经是他的老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