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撞在了墙上。
他回过头来,用惊恐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胳膊。在一瞬之间,所有的红点都消失了。他眨着眼睛,抚摸着这只胳膊,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渐渐,胳膊成了尸体的颜色。他睁大眼睛。胳膊上确实带上了死气,这死气正在向全身扩散……就连心脏也有了窒息的感觉。
“我要死啦……”他这么想,头脑里浮现出太平间里死人们的样子,两腿一软,脊背沿着墙壁滑下去。
他蹲在那里,两只眼睛带着灰色的死光。他用奇怪的样子,抓起地上的啤酒瓶盖,把它按在胳膊上,用力一拉。胳膊上出现几溜儿白印,白印里里渗出几道鲜血。他用麻木的头脑思索着,脸上终于有了微笑。
还不等脸上的笑纹彻底绽开,胳膊上的鲜血就又变成了黑煤色。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许多恐怖的煤山,他则变成了一堆小坟包一样的煤粉。幻觉里,无数黑煤鬼从煤山上冲下来,双脚踩跺他的身体,小坟包眼看就要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我不……”他挣扎着,从他们的脚底下爬起来。
他走进幻觉,人赫然站起,冲出屋子。他在夜色中奔逃,甩着胳膊。两只胳膊一步不落地紧随着他。他的脚步更快,把胳膊甩得更猛。“放过我吧,”他哀求道,“让我回乡……”两只胳膊如恶魔似地,紧追着他不放,仿佛非要将他踩扁、踏烂,很可能还要再次剥下他的裤子呢。
绝望中,他差点又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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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见巷子的路灯,他才清醒。他呆呆地站了一刻,朝回走。可又实在不想马上回到那间令人窒息的小煤房。
他朝艺术茶廊去了。他要向姑娘们打听一番,金志国到底是啥人。进了茶廊,小方等几个人迎上来。她这就不认识他了,把他当成了大老板,一心要泡他。可他不理她,跟另一个女子进了包间。有人把茶端上来。他跟姑娘聊起了金志国。
“他跟一个大老板搞房地产去啦。”她说。
她说到房地产,脸上带着很大的敬意,说到艺术顾问,并没有这样。她对金志国的过去不了解,只知道他对书法有研究,这个茶廊是他帮着布置起来的。
姑娘的大腿紧挨着保瑞的腿,把热乎乎的体温传过来。然而,这个男人显得如此麻木。
茶廊里又进来几个客人,都是喝了酒的。很快,姑娘们各领着一个客人进了包间。一个姑娘让人把茶廊的大门反锁上。
“对不起,我坐得太久了。”保瑞站起来。
“你付了钱再走。”她瞪着眼睛。
保瑞问,要多少钱。她这就去结账。保瑞站在大厅里等。她回来了,说,是三百九十八块。她交给他一张单据。
“我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保瑞哼了一声,也不接单。
“这不是抢人嘛,没见过你这么蛮横的人……”她嚷道。
周围站了好几个人。两个男人的脸上带着一股匪气,另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有点象老板。保瑞对这个象老板的人说,我是来打听金志国的,不是来喝茶的,我还给你们当过野马,背过一个叫贾明礼的,我还有金志国的名片。保瑞掏出金志国的名片。
“搞什么名堂嘛?”刚才陪了保瑞的姑娘说。
“我能走了吗?”保瑞问象老板的男人。见对方点头,他便往外走。一男子从包厢里出来,说,乱糟糟的,哪象个茶廊。
保瑞走出十几米远,听见茶廊的金属卷闸门哗啦一声拉了下来。此时就是张正和季小虎过来,也叫不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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