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被繁容的惊呼声唤醒,看着暖暖苍白的脸,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掩盖着他心底的暗涌。再次伸出三指,搭上暖暖的脉搏,一滴泪,慢慢在那纤长卷翘的睫毛上凝结出一点晶莹……
宽大的袍袖一甩,起身,凤凰头也不回的走出暖暖的屋子。留下一屋子心思各异的人,和门边愣住的小迷。
他只想一个人静静,一个人。
像以前一样。
像遇到暖暖前,一样……
感觉到凤凰离去时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珏儿的心,有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
公子,又要变回从前那个,不苟言笑,愁眉深锁的公子了么?……
荀鹤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温暖暖,知道她此刻的情况极为危险,若是再不加以引导,她体内那股强大不受控制的内力定会冲断她全身的筋脉,令她经脉尽断而死……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趁热打铁,这正是除掉温暖暖的一个好机会,不管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什么目的。这个时候劝凤凰除掉她,无疑是最保险的解决办法。
想及此,荀鹤起身,去追凤凰。
珏儿见荀鹤先生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忙问温姑娘的伤势要如何处理,可是荀鹤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消失了。
念及温暖暖此时身份未明,也不好再追去问。只得默默走到暖暖床边,拿了布斤为她擦拭额角细密的汗珠。
看着她苍白的脸,珏儿心里五味杂陈。她的剑伤还没有痊愈,又受了容伯这一掌,容伯的内力如此深厚,就算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很难撑的过啊。
“扶她起来。”
珏儿一愣,容伯低沉的声音和突然严肃的表情放佛变了一个人,一时惊得她忘了言语,只感觉容伯的话似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不容抗拒。
她定了定神,便按照容伯的吩咐,把奄奄一息的温暖暖扶了起来,将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
繁容走到门口把小迷赶出去,对着他“汪汪”的叫了几声,小迷便端正的蹲坐在门前,摆出一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架势。
繁容满意的从里面拴上了门,走回床边,盘膝坐在暖暖身后,运足内力,下指如飞的点了她几个要穴,然后又吩咐珏儿脱了暖暖的上衣,其实在她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要帮她行气疏导内息最好是脱掉所有衣物,好在暖暖穿了苗女衣裙,下身是不到膝盖的短裙,只消脱掉上衣即可。
珏儿听了容伯的吩咐,惊讶的瞪大双眼,可是繁荣已经背过身去,再加上她也明白了容伯是要帮暖暖疗伤,犹豫片刻,便照做了。只是将暖暖的上半身正面更紧的贴近自己,以防她走光。
繁容听着珏儿那边没了动静,知道是准备好了,便再转过身来,却见暖暖蝴蝶骨处一方朱砂印似的纹身,印上刺着的似乎是鹰国的文字……虽心有疑虑,可此时却不及多想。繁容撇开视线运足内力将掌心贴在暖暖的背心顺时针慢慢游移,想将暖暖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内力一点点的疏导开来。谁知那股内力竟有如旋窝,不但没有被他吸引,反而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内力吸了进去!繁容一惊,想要将手掌移开却已是不及,只得使尽全力与那股吸力周旋,片刻间已是汗流浃背,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快要瘫软下去,那股吸力才终于慢慢减弱了下去。繁容趁势运气压制,带动那股内息缓缓冲开刚才被封的几个穴位,引导它运转一周之后,终于支撑不住,全身虚脱的倒了下去。
珏儿见繁容倒下,无奈身体支撑着暖暖无法分身去扶,只得由他。先行帮暖暖穿上了衣服。看着暖暖稍稍回了些血色的脸,放心不少。
繁容休息不多时,缓回一些气力,支撑着爬起来,吩咐珏儿看好暖暖,便踉跄着开门出去。甫一出门,就倒在小迷身上,虚弱的抬起手拍拍小迷的头。小迷嗓子里‘咕噜’一声,似是不情愿,又似责怪。却还是驮着他稳步朝他的屋子走去。
珏儿将暖暖放平躺好,端着盆准备去打水为暖暖擦身,方才不仅繁容出了一身的汗,暖暖也如同落水了一般浑身尽湿。
走到屋后却听见有人争论,她不禁驻足……
“等她醒了问清她的主子是谁再杀她也不迟!现在杀了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凤凰的声音。
“待她醒了,若是真是对方派来的,你当真下的了手?”这个是荀鹤先生……
“我……总之此时杀她,我认为不妥……”
“凤凰儿!你父亲生前是如何对你说的?成大事者,莫要妇人之仁!待你成了大业,什么样的姑娘都可以找得到!”荀鹤循循劝诱。
“可是,可是暖暖她……”
“你不要忘了袭美!她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当真要负了她?”
“我没有忘记!可是袭美,袭美她……我只当她是妹妹!”
“凤凰儿!那姑娘内力如此深厚,若真等她伤好,只怕你想留住她都难!你若是下不了手,就只有为师代劳了!”荀鹤的声音突然拔高,显然很是愤怒。
“荀鹤!你是想反了不成!”凤凰也怒了。
“好好好,你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荀鹤的声音透着深深的失望。
“老师……学生只是,希望老师,能留暖暖一命……”觉察到自己的失礼,凤凰也放低了声音。
“你想留下她,也非不可,为师那日,已告诉你方法了。你只需令她今生不能行走,无法言语。她便再也不会离开你。”荀鹤说完,塞给凤凰一包药,转身离去。
凤凰紧握着手中的药,眼中满是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