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没有要走的意思,黑泽很有耐心的又解释了一遍:“我家公子不能开口说话,请问这位爷有何事?跟在下说即可。”
那男人听了黑泽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着黑泽,心中惊异于此人的镇定从容,完全不似一般的家仆。
那么,他口中说的“公子”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公子”罢……
那人随即把目光又转向暖暖,看着她耳朵上那个细小的耳洞,这次他看的分明,这位“公子”不仅有耳洞,而且生的细皮嫩肉,肌肤粉嫩如雪,目光闪躲间也可见如水光泽,而且,没有喉结。分明就是个姑娘家。
暖暖被那男人盯得后背发凉,急忙躲到黑泽身后,只露出一对儿眼睛来,紧张的望着那人。
黑泽见那人盯着暖暖的目光已经由探寻转为确认。知道他已然看出暖暖女子的身份,心思电转间,突然伸出手臂将暖暖护在身后,朝那人厉声道:“我知道你们是我爹派来的!有什么事儿冲着我来就行了!是我自己要走的!跟莹莹无关!”
不仅是那个男子,就连暖暖都被黑泽这突然的爆发弄懵了。
但是那个男子明显比暖暖的反应要快的多,他转念就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二人只怕是私奔在外的情侣,怪道这“仆从”不似“仆从”,“公子”不似“公子”。虽然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是他还是谨慎的继续问道:“公子既然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何不跟了我们回去,以免一会儿动气武来,伤了这位盈盈姑娘,也不是好。”
这时候暖暖也已经想明白了,黑泽是想跟她假扮情侣,只是那男子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惊讶,这个男人太也难缠,竟然还顺着黑泽的戏演了下去……演戏可是暖暖的长项,想明白了这些,不等黑泽开口,暖暖紧紧抓着黑泽的手臂,一脸深情,目光盈盈,泫然欲泣的道:“少爷,你不必管我了……奴婢不过是个下人,贱命一条……不值得少爷你这样!能跟少爷有这么一段相处的时日,莹莹死也无憾了……”
虽说这个主意是黑泽自己想出来的,但是此刻被暖暖这么盯着,又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他还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可是为了不暴露行踪,只得硬着头皮顺着暖暖的话说:“盈盈,不许你说这种话!你是我认定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既然认定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是什么男人!”
黑泽一番话说的真诚深刻,充满怜爱的看着暖暖,暖暖心中强憋着笑意,暗道这黑泽也是一个演戏的好手啊,以他的长相再加上这样的演戏水平,到了现代,那也是一个偶像巨星啊!
暖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脸上依旧是一副深情款款感动又不忍的纠结表情。
一旁的男子看着眼前生离死别一般的二人,有种满脑黑线心里发毛的感觉……对这二人是私奔情侣的说法又信了几分,道:“男人大丈夫,凡事以忠孝为先,岂可为了一个女人,做那不忠不孝之人!还请公子随我等回去。”
说罢不等黑泽回话,便劈手一掌朝黑泽攻来。
黑泽心下明白,这人是要试探自己的武功了,随即也灵敏的将暖暖护在身后,上前接掌。
只是他的身法虽然灵活,功力却只使出不到一分,看在旁人眼里,他虽身法灵活,也不过是个会些花拳绣腿的公子哥儿,全无内力可言。
那男子一见黑泽出招就看出了他的武功全是些简单的拳法,虽然行动间颇有些样子,但也不过是三两招便能拿下的,终于在心中确定了这二人的身份。
虚虚同黑泽过了几招,便转手朝暖暖攻去,这一番突生的变故,将暖暖和黑泽都吓了不轻,黑泽从那人跟自己过招的态度已看出那人对自己和暖暖所说的情况实是没再怀疑了,故而一时想不明白那人突然攻击暖暖是何原因。
暖暖更是以为自己还是被认出来了,又因黑泽没有防备,那人的掌风转眼已经到了暖暖面前,暖暖心中叫苦,却又不知道如何躲避,只得闭上眼睛等死。
“噗……”
暖暖没有被打中,却听见身边明明有人被那一掌结结实实打中的声音,急忙睁眼,却见黑泽捂住胸口,面色惨白,嘴角挂着一抹鲜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知道他生生为自己挡下了那一掌,暖暖心中感动,忙扑上前去扶住他,慌慌张张的用袖子为他擦去唇角的鲜血,突然脑中又再浮现出被老顽童打时,一旁静静看着的凤凰……
暖暖的眼泪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不仅因为对黑泽的感激和自责,还有委屈和觉醒,不管她多么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她终于还是明白了这个事实:凤凰终究不是她可以依靠的人……
黑泽生生为她挡下那一掌,没有使用内力抵挡,起先是当时情况危急,他慌乱之间竟然忘了自己有高深的内力……可是在中掌之后还没有运气压住胸中翻涌的气血,是因为他想彻底让那个男人停止试探,让他相信自己是真的没有内力的。
他没想到暖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看着暖暖断线的珠子一般的眼泪,还有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的心疼和自责,一向平静如深潭的心里也有了一丝动容,本已经打好的主意此刻也无法再实施,只得一边安慰她一边笨手笨脚的帮她擦眼泪。
那男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才终于放下心来,抱拳一礼道:“我等虽是受雇前来,但感于公子深情,实不愿做那棒打鸳鸯之事。就此别过。还望公子今后,好自珍重。”
说完带着他那一票一直冷眼旁观的手下,转身离开了驿站。
暖暖见他们走了,松了一口气,将黑泽扶到桌边坐下,倒了一碗茶给他漱口。
几度张口想要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谢谢太过单薄,此刻说来毫无意义……你没事儿吧?这样的话问出来暖暖自己都会觉得好笑,生在现代的她,几时见过吐血了?她可不相信武侠小说里写的,吐血跟玩儿似的,吐了没多久就又能健壮如牛了……
她正自纠结着,突然方才那队人里年纪小的那个少年又回转了来。他挠了挠头发,有些踌躇的走到暖暖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暖暖,道:“这个,对他的伤有好处。”说完又看了看黑泽,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再说话,有些泄气的又离开了。
黑泽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少年有些倔强的背影,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赞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