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欣听出了李强的脚步,赶紧关上了手机。
果然,李强开门进来。
“怎么了?手机一直占线。”李强责备地看着曾小欣。
“你不是不回来吗?淘淘病了。上吐下泻。”
曾小欣的眼圈红了。
李强急忙奔进儿子卧室,摸摸儿子的头。 “没发烧啊?”
“已经吃过药了,粥在阳台,一会你给孩子吃了。
晚上,我回来再喂一次药。我去上晚自习了。”
曾小欣边说边把风衣穿在身上。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门。
接下来的几天,李强一直都住在家里。
曾小欣又到药店给儿子开了一盒葡萄糖酸锌。
在等待取药的空闲里,曾小欣顺着医药柜台随便走着。
曾小欣忽然看见一排花花绿绿的包装的小东西。
曾小欣仔细一看,原来是各种各样的安全套。
正在曾小欣犹豫之时,年轻的女售货员走近曾小欣,简单地介绍了几种常用的品牌。
“选一盒结实坚韧的就可以。”曾小欣小声说。
曾小欣还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
如果丈夫实在坚持要做,她就只好如此了。
回到家里,曾小欣把一包卫生巾取出来,把安全套的盒子压扁再撕碎扔进了厕所的纸篓里。
然后,曾小欣又把安全套放进卫生巾的包装袋里,藏在随身携带的背包的最里层。
周末,儿子的病好了。李强 也兴致勃勃地带着曾小欣和儿子来到了儿童游乐园。
儿子玩够了卡丁车后,直奔钓鱼的小湖边。十分钟一竿,儿子连钓了半小时,还意犹未尽。
曾小欣坐在湖边的休息椅上不时地给儿子运送做鱼饵的小面团。
一会儿,儿子端着小桶跑过来。“妈妈,瞧我钓到三条小红鱼了。
那条大个的是我爸钓的。”看着儿子蹦蹦跳跳地样子,曾小欣也不禁快乐起来。
可是这快乐能持续多久呢?望着李强专注的背影,曾小欣思忖着。
是谁在操纵这快乐呢?自己吗?曾小欣摇摇头。是丈夫吗?
曾小欣又摇摇头。曾小欣无法找到答案。
正在沉思之中,李强的手机响了,曾小欣把手包递向李强。
“爸你别动,小鱼咬钩了!”儿子端着小桶蹲在爸爸身边。
“你接吧。问问是谁?有什么事?”丈夫头也不敢抬地盯着钓竿。
曾小欣按下接听键。
“老公,怎么还不来啊?都一周了,人家想你吗?”
曾小欣的头“嗡”地一声,握着手机的手僵在空中。
好半天,曾小欣才缓缓地放下手机。
刚才那种快乐和幸福的感觉忽然被这一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一片已经班驳发黄的白杨树的叶子落在曾小欣的脚下。
那突兀的脉络顿时让曾小欣萌生一种苍凉与悲壮之感。
曾小欣觉得自己就是这片秋叶,不知道将飞向何方,跌落何处。
也许会飘到湖水里,也许会挂在树枝上,也许会被环卫工人扫到垃圾堆里。
人生啊,人生。曾小欣恨不得立即把自己烧成灰烬。
“妈妈!妈妈!你看我爸又钓到一条黑金鱼!”儿子又端着小桶跑过来。
李强也把头转向曾小欣,一脸的自豪。
“是的。爸爸确实钓到了一条黑金鱼。”曾小欣对儿子说,也是对自己说。
回到家里,曾小欣躲进卧室躺下了。
“儿子,妈妈有点累了,你自己玩一会儿。”
“你睡吧,我去做饭。”李强并没有发觉曾小欣情绪的变化。
曾小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流向脖子落在枕巾上。
曾小欣咬紧嘴唇,她怕儿子听见。用被子蒙了头。
哭够了,曾小欣掀开被子,把枕巾从头下拉出来,擦干了脸。
这时李强的手机又传来了高山流水的声音。
这清脆悦耳的流水声竟然像一根根针向曾小欣的耳膜刺来。
曾小欣猛地跳下床,插上了卧室的门。
李强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
曾小欣屏气凝神。
“咚咚”“咚咚”丈夫轻轻地敲了两下。
“吃饭了。老婆。”
曾小欣的眼泪又涌出来。
“妈妈!妈妈!快起来啊!金鱼饿了,给它吃啥啊?”儿子跑过来,边敲门边喊着。
“问你爸爸,妈妈累了想睡觉。”曾小欣有气无力地说。
忽然,门铃响了。
淘淘跑去开门,“妈妈,阿姨找你。”淘淘跑进卧室。
李强一看,柳艳茹居然站在门口。
李强赶紧冲到门口,一把把柳艳茹推出门外。
等曾小欣起来,已不见李强的身影。
曾小欣决定不再允许李强回家来住。
和婆婆商量,每到晚自习的时候,婆婆就把儿子接走。
曾小欣决定到单位去住。
曾小欣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铺好了床铺。
单身宿舍的三位女老师只是中午在学校休息,晚上,她们都回家去住。
每周有三天自习。八点半后,曾小欣回到宿舍,上网,查找资料。
曾小欣忽然发现举杯邀明月从人间蒸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