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3015字)
“水大多同源，你现在喝的跟池塘里的，可能同属一脉！”
“啪！”七夫人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摔。
沐五少吓了一跳，看着彼此擦出某种激烈氛围的四哥和自家娘亲，不解向来顺从、温和的四哥为什么会突然出言挑衅。
七夫人同样不解，很不解！
“言墨，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沐四少苦笑，“我怎会不知？”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当着谁的面跟我说话？”
沐五少后半拍地指指自己的鼻尖，娘亲的意思是，四哥不能在他的面前跟她说话？
不懂！
沐四少看着沐五少那还是太过稚嫩的脸，又是苦笑，“七姨娘，我说的，其实只有你懂而已。”
“天儿，你先出去！”
沐五少一个哆嗦，他看出来了，娘亲生气了。
而娘亲生气的后果无外乎两点，四哥要被打，而他……要被迫喝那种让他很腹痛的东西。
“出去，把鞭子拿来！”
果然！
沐五少苦着脸。
沐四少垂眸看着地下，面无表情，良久才道，“五弟，你出去就好，不用拿鞭子。”
沐五少瞪大眼眸，充满崇拜！
七夫人也同样瞪大眼眸，身体已开始抖了，她近乎手忙脚乱地四处翻着，“你、你……。言天！把这个喝了！”
又来了……
沐五少咬咬唇，犹豫地伸出手，却在中途被沐四少拦住，而那被七夫人好不容易找到的药瓶也被沐四少截过。
“啪！”
瓷瓶落地，四分五裂，而缓缓溢出的液体妖冶似血，让看着的人都心里发寒。
“啊！”七夫人歇斯底里地惊吼一声。
沐五少则彻底傻眼。
只有沐四少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柔声细语道，“五弟，你先出去吧。……记住，以后都不需要再喝这种东西。”
再不离开现场便真是傻子。
虽然觉得有些不够义气，可是此时的四哥让沐五少觉得，是可以依赖的，他愿意依赖，又或许是，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依赖……
沐五少走了，并且小心地关上房门。
七夫人怒不可歇，撑着沐四少轮椅的把手，看着他的眼睛，“你……你反抗我？”
沐四少平静地与她对视，“是的。”
“谁都可以，就你不能反抗我！”
沐四少的脸上闪过凄苦，“如果别人不反抗，那只是因为他们怕你、不关心你，可是，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娘！”
“啊——，别这样叫我！”七夫人掩住双耳，“这是秘密，这是秘密……，一个秘密保不住，就会扯出越来越多的秘密……”
沐四少不忍，低低地柔声道，“其实，我们不需要过得这么苦……”
“不不！”七夫人陡然放下双手，再次撑住他的轮椅把手，眼神慌乱，似是心智频临失常，“我们这样是为了活得更好！谁都不能威胁我们的！”
沐四少轻叹，“从来没有谁威胁过我们……，不要再杀人了，好不好？”
七夫人终于听出了眉目，拧眉后退两步，“你什么意思？”
“花姑她……是不是你杀的？”
七夫人似是很难过，她摇摇头，“墨儿，不要这样跟我说话！你知道吗，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哪怕是我的亲生儿子！”
沐四少眼里闪过浓浓哀痛，“别再为难自己，也不要为难别人……，娘，或许我们从来执着的东西，只是错误！”
“胡说！”七夫人厉喝，“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死了一个花姑就让你这样跟我说话？你……你是不是被花晓曼那女人迷惑住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当初……，没出息的东西！等娶了正妻后就好好在房里呆着，哪里也不准去！”
沐四少不动，死死看着她，“我怎样都可以，但是请娘不要再给五弟喂毒……，你已经剥夺了他生为男人的权利，不可以连他的性命也再夺取……”
“啪！”
激愤中的七夫人随手捞起一样东西挥了过去。
沐四少不躲不闪，硬生生地让那事物撞上自己的额头，血丝殷殷渗出。
“你给我滚！”七夫人开始咆哮，眼神中的霍乱已说明她超出理智。
沐四少咬紧了牙，看着她良久，才转着轮椅离开。
沐府之大，他竟第一次不知该去哪里。
迎着风，额头上的血迹泛起凉意，可是再凉，又能凉过他的心？
他漫无目的地摇着轮椅，漫无目的地让经过的人对他纷纷侧目，他总是顾及在人前的形象，这一次，或许是第一次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一回自己。
意识有些飘远，在他觉得心境重回自若的时候，眼前不知何时竟立了一个人，而他也已将轮椅摇到了白花树下。
面前那人黑白分明的眼眸明显写着惊诧，而那目光的焦点，正是他的额头。
他笑了，不知为何，看见这个人，他很想笑，起码就最近而言，是这样的。
他笑得一定很惊艳，因为，那个人的脸红了。
他们的见面，几乎永远是他第一个开口。
这次也不例外。
“三十八姨娘，好巧。”
……
小泛眨着眼睛，不解地看着自家夫人。
而她的夫人——晓曼，却是倚在太师椅里……发呆。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
终于，做丫鬟的最先不支，小心地叫了声，“夫人？”
晓曼慢慢的回头，眼光的焦点却不在她的身上。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是小泛可以效劳的？”
晓曼闻言，微微皱起了鼻尖，一反往日的冷清，很可爱。
“今天……，我帮言墨包扎了头。”
“……”小泛想象着自家夫人所描述的场景，却发现自己的想象实在是太过空白，“四少爷的头？”
“唔……，是被言天不小心砸到的。”
“啊——”小泛惊呼，“五少爷真坏！”
“是啊，他可真坏……”
晓曼的声音显然带着漫不经心。
“夫人，你……你到底是怎么了？”这种少气无力的样子，看得她这个做丫鬟的好揪心啊。
“我？”
当然是她啦！“夫人，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晓曼又皱了皱鼻尖，“我也不明白，有些迷惑。”
“迷惑？”
“嗯，今天突然觉得，男色有时也是很难抵挡的……”
小泛抽抽嘴角，“夫人，你春心萌动了！”
晓曼摇摇头，“心还是我的。可是眼睛……却想一看再看……”
小泛嘴角再抽，“那……夫人的‘眼睛’相上哪位公子哥了？”
晓曼微笑，很坦诚地说道，“沐言墨！”
小泛一拍额头，激动地只差捶胸顿足，“哎呀夫人，你总算开窍了！”不求自家夫人眼光独到，能喜欢一个大众情人也好。“四少爷是很漂亮！”
“……嗯。”晓曼点头，口气是纯粹的欣赏，“我第一次发现，一个男人哪怕是头上包扎了布条，还可以那么夺人眼球……”
小泛差点抽到脱臼，“夫人，你真不会恭维人！”
“如果沐府的每个人都像他那么好相处，让人如沐春风，多好。”晓曼感叹。
“哦？是谁啊，这么好？”
冷不丁地冒出个声音，生生地将晓曼的所有好心情都打得烟消云散。
晓曼坐起身子，没好气地对着空气道了句，“反正不是你！”
小泛仍不能适应强暴男的突然出现，更不能适应强暴男和自家夫人间的和谐，她紧紧地挨着晓曼，多余而无力地尽自己的能力做个护主的丫鬟。
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男人的心情似乎也很好，好到行踪越发地飘忽不定。
“好久不见，想不想我？”
晓曼白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样暧昧的招呼适合我们？对于我来说，哪怕一辈子不相见也不算久。”
男人低笑着，“一辈子？你是不是暗示想与我有一辈子的纠缠？”
晓曼原谅他，她知道有些人是喜欢自作多情的。
“不说废话，直奔主题吧，今晚，你又想怎么折磨我？”时至今日，面对他时，晓曼已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怨恨和丝丝恐惧。
男人轻轻搭上她的肩头，以指摩挲她细腻的粉脸，意有所指地说，“不知道为何，总有种意犹未尽的难耐，让我不得不踏进来……”
意犹未尽？
什么事让他意犹未尽？
晓曼避开他的手，他说的是昨天上香时的事？莫非觉得只是吻吻太过轻描淡写，非要来点后续的重头戏？
男人似是看出她心中的小九九，戏谑道，“这么想我抱你吗？”
晓曼不语，只是突然地使出过肩摔。
这是她第一次出手，心想着总要尝试一次，虽然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差距。
手只及将他的手臂搭上肩头，可这肩却是过不了，更不用提摔不摔。
男人趁势从后拥住她，拥得很紧，太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