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真是孽缘呢。
晓曼自嘲,穿越过来的她,又怎能知道这一切?
“当然,谁也不想有那样的命相,你克夫,我不怨你!我残废那年,你小,你只有四岁,而且,是我当时好奇心太盛,是我想要看看,娘亲口口声声念叨的‘害死爹的女人’到底是谁,所以才会……,你忘了我,我也认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嫁到沐家来?”
嫁到沐家……
这才是他一切报复行为的导火索吗?
“从十五年前,父亲为了你而放弃了我和娘亲,娘亲受了刺激,除了对为父报仇念念不忘外,她还得了失心疯,发狂起来喜欢虐待自己……,你知道吗,看着她那个样子,做儿子的我无助地看着她双目流血,我是怎样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沐家珍奇药材的调养,她这两年才好转没有发作,她已经好了,她真的可以再不发作当个正常人,可是……可是……,你却在这个时候嫁进了沐家……,在得知沐府这位三十八房夫人的名字后,她……,——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进来?”
晓曼已经震住了,这一切的冤孽和罪责,与她无关,真的与她无关,可是,看到他因痛苦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心底里不可名状地纠紧地疼,她无法把这一切都从自己的身上抹开。
她大可以安慰自己说:或许,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可是,这些都是他的秘密,任何一句话都足以让他和七夫人名誉扫地,明天如何无法料知。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他没有骗她。
她甚至很想告诉情绪激动的他:其实,他所作的一切,可能只是在同他的娘亲一样,——自我折磨和折磨他人而已,因为,她不是他想要报复的那个人,她只是个替身。
可是,怎能开口?
罢了,每一个人都是上天捉弄的对象。
如果能让她平平安安地带着腹中的孩子离开,一切的一切,她都不再计较,她和他,从此陌路,再无瓜葛。
看着沉浸在哀痛、悲愤、无奈……种种情绪中的沐四少,晓曼轻叹一声,“作画的地点在后花园的凉亭。”说罢,她默默地离开。
身后的男人哼笑,“你是真的冷血,竟可以如此无动于衷地扯开别的话题。”
晓曼的脚步顿了顿,同样轻哼了一声,“其实,说到底,我完全可以说你刚刚的所有控告都与我无关,不是我蓄意而为,怎能怪我?倒是你的种种行为……,罢,只当是做了一场极不愉快的梦!”说完,她抬步又要走。
男人的情绪似已平复,他对着她的背影冷道,“梦?你想的好轻松,今天你拆穿了我,我告诉了你这么多,你以为这场梦你还能醒来?”
晓曼蹙眉,他还不罢休?
“是你自己不愿醒,请不要扯上我。”
“呵,我没有扯上你,而是从你嫁入沐家的第一天的晚上起,你的命运已经与我紧密相连了,你我之间,没完!”
晓曼深吸一口气,身心俱疲。
他不过就是占有她的第一个男人,不过就是和她有点恩怨的男人,这些都不足以阻止她要选择的道路。
“随便你,只不过,之前你暗我明,我是吃了一些暗亏,可是现在,你我同时暴露在阳光下,而且,我对你的了解也已不少,明确目标后,我未必就会处处受制于你!我不会让人那么猖狂地践踏我的尊严和人生,如果你不信的话,尽管放马过来。”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不是在宣战,而是彻底划清他和她的界限和立场。
她同情他,却不纵容他;她原谅他,却不亏欠他。
她所要谋划的人生中,没有他!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渐远,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的一抹艳红,那是她与他拉扯的时候掉落的东西。
他优雅地弯腰捡起,饶有兴致地把玩,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鸳鸯香囊。
只不过,这是最原始的那一个,因为那盲眼的鸳鸯,就是根本的区别。
睇着手中的香囊,他无声地笑了。
女人,她以为自己了解了他多少?
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且,她以为她悉心维护的自我与尊严,他真的只是在践踏那么卑劣?
其实,此时此刻的他,不想把她逼入绝地,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追求怎样的一种结果和局面,只是,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一切,他心里不愿。
极其不愿!
她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可以的!
她可以护着自己的孩子,只等着各位少爷分家之后,便让大夫人帮忙将她秘密送出沐府,她的计划不能中断,也不会中断!
可是、可是……
慢慢变得模糊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越走越急,几欲跌倒的步伐又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可是胸口的大石不禁没有放下,反而越来越沉。
那么多的恩怨,真的可以轻松地完全摆脱?
她的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幽幽念着:难啊,难。
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了,鼻尖传来了淡淡的花香,原来已经来到了白花树前。
她无暇欣赏,也不能控制自己飞速的脚步,就那样往着已成习惯的方向走去,只是,为什么眼前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朦胧呢?
越来越……
“唔——”
喉咙突然涌上的腥甜感,她不陌生,小腹骤起的剧痛却让她心中升起恐慌。
不要,不要啊!
下意识地抚向小腹,与此同时,眼前的苍茫已变成无止境的黑暗……
……
沐七少尚有些惺忪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盯着怀中的女人。
三十八姨娘吧,小泛嘴里念叨最多的女人,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他鲜少能记住谁,但是她……他记住了!
她怎么了?
他小憩醒来,就看见她步履不稳地急急走来,她走得那么慌、她的脸色那么惨白,她一定是心绪不宁的,不然,怎么会没有发现他呢?
当然,他隐藏的也算隐蔽。
他不想站出来给她招呼的,因为,他和她很不熟,应该算是陌生。
可是,她似乎越来越不对劲,她、她……竟然就那么突兀地吐了血!
当他惊觉时,他已站起了身。
当她倒下时,他也及时地拥住她的身。
“姨娘,姨娘!”
怀中的小女人无任何反应。
他蹙紧了眉,他平时从不过问沐府的一人一物,可是今天……
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地横抱起她,或许,因为她是小泛口中最好的夫人,可是,当他托起她的双腿时,他又怔在了那里。
女人**那抹腥红是那么地刺眼,让他直觉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血……
他虽然闭塞,但是不傻,女人的**流出血来,他已下意识地涌出数种猜测。
于她来说,会是哪一种呢。
还在彷徨着,耳边似乎传来某人的惊呼声。
他抬头,顿时大喜。
小泛!
“夫人!”小泛冲上前来,瞪圆眼睛盯着他,不可置信,“我家夫人怎么了?你对她做什么了?”
“我……,她走过来的时候,就突然地晕倒了。”沐七少小声地说着,无辜地像个孩子。
小泛并没有仔细听他的解释,因为她也已看到了晓曼两腿间还在蔓延的血迹,冰冷顿时爬满全身,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下自己的外衣,也不在乎还有个男人就在她的面前,将那外衣盖在晓曼的身上。
“快……快抱她回房啊!”
小泛的声音在抖,她的整个人都在抖。
“你们住哪……”
“快跟我来!”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倒霉遇上人也好,被人质问也罢,她小泛都准备装傻到底了,她现在只求她家夫人没事,夫人腹中的小少爷没事!
上天,还是会眷顾好人的。
这一路下来,他们没有碰到任何人。
可是,当把晓曼放到床上后,小泛又慌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抹着脸上的鼻涕、眼泪,喃喃自语。
她才十五岁,她从没经过这种事,连听都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