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内,周天雷伏身在墙下的阴影中,暗暗打量院内情形。院子内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人。几棵参天大树,挡住了月光,院子里显得有些阴暗。一阵风吹过,树摇叶响,那沙沙沙的响声,让院子里更显安静。
可怕安静,反而让周天雷须毛皆立,深深恐惧,在心中挥之不去。绝云盟两大盟主的隐居之地,理应哨岗林立,防护严密,现在院中竟看不到一个人,怎不让他心中犯疑、打起退堂鼓?
在墙下犹豫了好久,周天雷终于下定决心,身上衣服的颜色,化得和月下的树荫一般无二。他身形一动,整个身子贴在地上,如爬虫一般,慢慢向前飘去。
绕过一棵棵大树,周天雷终于到了一座亮灯的屋前。他不敢贸然向前,只好藏身树后,向屋前看去。屋前仍是空无一人,屋子的门大开,孔光和上官霸的身影,在明亮的灯光下不停的晃动,上官霸浑厚的说话声,时不时从屋内飘了出来。只可惜离得稍远,他们到底说些什么,却是一句也听不清楚。
屋前种着几簇不知名的鲜花,枝叶茂盛,花丛下暗影重重,正好藏身。周天雷依旧身形贴地,缓缓向花丛飘了过去。一到花丛之下,他立刻将衣服化成与花丛下阴影一致,同时屏气内息,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
孔光和上官霸的谈话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周天雷透过花丛,向屋内看去。只听孔光道:“真是太险了,若不老祖有先见之明,赐了血如意给你,这次你的命,已丢了不止两次了。”
上官霸道:“这话一点不假。只是这血如意实在太耗精血了,我第一次用它,功力降得还不算太多,可第二次再用,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他娘的,一切都是慧能那匹夫害得,等我缓过之口气,一定先拿他祭剑,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孔光摇了摇头,道:“非也。你这次之难,看似由慧能而起,实则还是祸由已出。在大苍山,你我本已突出重围,大可一走了之,你何苦不依不饶,非要害天泉派几十名弟子的性命?如此才惹得慧能起了性子,定要拿你抵命,惹出这场祸来。究其根源,这场祸事还是由你嗜杀如命的性格而起。这话说起来,你又要嫌我孔光啰嗦。当年老祖在时,多次训斥于你,你多少还有些顾忌。可这些年老祖不在,你已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你们东盟那边的弟子,你已杀了不少,人心也散了许多。经此祸事,为兄真希望你能惊醒。否则,我们绝云盟,前景不妙呀。”
上官霸听了孔光的话,哼了一声,并未反驳,显然他已动了心。过了片刻,上官霸道:“东边的事,我自有分寸,我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当年老祖急于与五大派对抗,凡是来投之人,都是来者不拒,全都收归绝云盟麾下。可现在看来,如此虽让绝云盟壮了声势,但盟内三十六洞、七二峰山头林立,鱼龙混杂,泥沙俱下,反而让盟内多了不少内耗,失了不少活力。长此以往,绝云盟也好不到那里去。我用严刑峻典,虽杀了一些人,但也吓坏了不少蠢蠢欲动之人。盟内风气,因些好了许多。至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说我滥杀无辜,甚至说我还想夺你西盟之权,自立为盟主。那些全是些无聊之极的小人之言。谣言止于智者,我知道师兄你是明白人,我也就不想解释太多了。”
孔光笑了笑,道:“这些我自然都知道。你虽生性好杀,行事张扬,又贪杯好酒,但却粗中有细,大事上从不糊涂。要不然,老祖怎肯把一个偌大的绝云盟东盟,交到一个糊涂蛋手中。”
上官霸也笑道:“你少要给我灌这些**汤、戴这些高帽,我上官霸不好这口。对了,在那小岛上时,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出手,用大阵救我一命。当时意清出手太过突然,我一看他竟祭出打魔鞭,当时就惊得魂飞天外,想走已没了机会,只好用白玉盘去挡。不想白玉盘被打碎,我也被那慧能借机打伤。若不是那人及时救我,恐怕我连再用一次血如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慧能和意清打死肉酱了。你孔光向来自诩聪明过顶,快帮我想想,那人会是谁呢?”
孔光沉吟了片刻,道:“难道是你手中那护身符?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别人了。”
上官霸笑道:“智多星也有技穷才尽之时,想不出就不要胡诌。那人只是我在饭店中信手划拉来的,我就不信,我上官霸随手捉来之人,竟是一个阵法高手?一定是另有其人,可惜呀,他救我一命,我却不能当面谢他,憾事,憾事呀。”
两人正相谈正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响,孔光沉声道:“是谁?”门外人影一晃,来人到了门前,躬身道:“孔盟主,上官盟主,前些天散出去的兄弟们都回来了,他们已向在下讲了些消息,我特来向您们二位盟主禀报。”
孔光点点头,向那人道:“你进来说吧。”说着孔光笑着对上官霸道:“我早来了几天,为了多打探些消息,将在天龙城的手下全都散了出去。而我呢,几乎已变成光杆儿盟主了。手下没了岗哨,那边的大宅院又太惹人注目,不得已才搬了这新家,就是想省些人手,防着些天龙城修魔者的暗探。这次出去的人不少,希望人多力大,即便是广种薄收,也能多得到些有价值的消息。”
进屋的汉子听了孔光的话,不禁尴尬的笑了笑,低头道:“手下无能,出去的人虽多,但真正有价值的消息,却没有几个。我们只打听到,血龙教的风行尊者,似乎并不在天龙城,他几个月前离开天龙城,到现在还未回来,却不知他在外面做些什么。”
孔光闻言皱了皱眉头,道:“风行老儿竟还没有回来?真是奇怪,按道理他早该归城了。干得不错,你们大家都辛苦了。不过在外行走,一定注意自己行踪,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惹起修魔者探子的注意。”
那人点了点头,躬回告辞离去。
躲在花丛中的周天雷听了,这才明白为何这院中竟无岗哨。原来孔光为了打探消息,将手下几乎全部派了出去,并且这院子是孔光刚刚搬来,以为绝不会不惹人注意,戒心就小了许多,这才没有设立岗哨,可没有想到偏偏就让他周天雷占了便宜。
那汉子刚走,上官霸就道:“真佩服你孔师兄的手段,竟养得起那么多暗探。我看这些年,你们绝云西盟在海陆各地,可置下不少产业。单看那宴春楼的生意,做得多么红火,真是让人羡慕。与你们一比,我们东盟那边,可就都是些穷鬼了。”
孔光笑道:“绝云盟本就是一家,分什么你我。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贻,修魔界三大教、修仙界五大门派,那个不是在这上面花了血本?我们绝云盟若想今后有一席之地,这方面差得还远呢。”
他们正说着,门外又响起了脚步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