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三义军会盟唐子乡
作者:江啟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954

第十七回三义军会盟唐子乡

上回说到春陵刘縯、刘秀兄弟闻绿林、赤眉等各路豪杰揭杆而起,也召集汉室宗卿,刘氏后裔准备举兵响应。正在招兵买马,联络四方英雄时,忽见李轶传来噩报,因宛城事泄,李氏一家老幼共六十四统皆被斩。刘縯、刘秀审时度势,只得提前举义,决定翌日亭午,全军汇集“飞云台”前誓师。

这“飞云台”建在白水河滩,砖石砌成,筒瓦盖顶,飞檐斗拱,不用寸木,原为春陵人祭祀水神而筑。前晚,樊宏领人连夜整筑,使其台高二丈,宽四丈,改作春陵兵出师“点将台”。

这日,“飞云台”前竖立一粗大旗杆,上悬一面花边杏黄大旗,绣有“柱天都部刘”五个大字,迎风猎猎招展。

也是天随人愿,此虽正值深冬之际,晨时还厚云低压,朔风劲刮,阴雨潇潇,冻色连波。但到午时,却是雨过云收,阳光明媚,正是誓师出征的好兆头。刘氏八千子弟摩拳擦掌,早就憋足了劲,一听令下,片刻间就云集而来。一时间“点将台”前士披软甲,手持戈矛,战马嘶鸣,人声鼎沸,旌旗乱舞,一派鼎沸。

刘縯当先登台,只见其头戴鱼尾黄铜冠,披挂龙鳞嵌缝甲,身穿石榴红锦绣袍,足蹬鹰嘴黑头靴,左挂硬弓,右悬长剑,神采奕奕,威风凛凛,气宇轩昂。随后便是刘良、刘赐、刘仲、刘秀、李轶、邓晨、邓禹、樊宏、阴识、刘稷、邓奉、刘祉、刘歙、刘庆、刘信及女将马飞艳,刘黄、刘伯姬等,个个披挂整齐,盔甲鲜明,精神抖擞,神采飞扬,逐一跨步上阶,列于“点将台”上。这气势,真乃如白龙腾飞,要来讨灭王莽;似金蛇狂舞,索还汉室江山。

刘赐上前数步,一声高呼道:“大汉刘氏宗卿*国贼王莽誓师今起也!”

霎时间,春陵鼓声擂动,号角齐鸣,炮仗凌空炸响,震耳欲聋。

刘縯双目炯炯,环视一周,用手一挥,全场顿时肃然而静。刘縯亮开高门大嗓,铿锵响亮,昂然慷慨道:“王莽无道,篡我汉室江山,毁我汉家宗庙,*刘氏宗卿,祸国殃民,普天之下,万民共诛之!今我高祖子孙,为匡扶汉室,救万民于水火,顺天意民心,在此举义,起兵讨莽!”

台下八千春陵子弟摇旗乱摆,春陵乡亲,齐声呐喊,有如翻江倒海,天翻地覆一般。

接着刘秀宣读“讨莽檄文”,只见其跨步上前,泰然自若,展开竹笺,潇潇洒洒,朗朗而道,语重铿锵,震撼人心。檄文云:

天海沧沧,大地茫茫。昔高祖受天之祻,起兵沛县,削平秦、楚,

建大汉二百一十八年,普天之下,国富民强,海内四方,同朝来贺。

然,王莽为欺人计,爰造金匮符命,弑帝盗国,篡窃汉祚,毁我汉室

宗庙,鱼肉万名百姓。竟欲大举平胡,以欺外夷,引发匈奴发难,边

境迭闻。且政令酷苛,人主崩亡,而东、西、南、北,变端迭起。孔

子道:“反古之道,灾必及身”况王莽之身为乱贼?方今上无天子,下

无方伯,若涉渊水,而无舟楫,惟以求天下,事必举。吾等春陵子嗣,

人杰地灵,上以雪沉没之耻,下为百姓平海内之乱。复祖统,况我报天

神;禅梁父,由吾祀地祗。功易于泰山破鸡子,轻于四马载鸿毛。此刘

氏之兵,纵横驰骋,志在千里,受天之所立,可聚百万,徒呼天也!精

诚所加,金石为开,轩辕之位,太白星出,至午犹现,主兵当起,鼓行

无前,尽数起行,莽必亡耶!

“讨莽檄文”宣毕,又是几声炮响,乡人送上祭品祭旗后,刘縯便当众拜将点兵。

刘縯将八千人马分作三部,命刘秀为主将,李轶、邓禹、刘稷为副将,带领三千兵马为前军;命邓晨为主将,刘仲、邓奉为副将,带领二千兵马为后军;刘縯自率三千兵马为中军。叔父刘良曾在前朝任过县令,善理赋税钱粮,命其为军资集掾使;十三舅樊宏祖上三代都是铁匠,命其为军械监造使;刘赐善交际,命其为招募掾;又命刘祉、刘歙、阴识为参军;刘庆、刘信为校尉,皆编于中军。因北上反莽,前途难料,生死难卜,春陵家眷欲跟行者有妇女老幼二千余众,刘縯将其编入键妇营,并授弟媳马飞艳,秭刘黄、刘元为正、副头领,尾随后军跟行。

未几,白水上空九声炮响,春陵族人倾城而出,皆为壮士送行。母送子,夫别妻,儿离父,骨肉难分,自然依依不舍,只得顿足扭首,挥泪而别。

刘秀一身戎装,手执长矛,腰佩长剑,骑一头大黄牛,领三千前军,当先在前开路。各将军奉命归队领军,各自按剑整甲,横枪跃马,随后跟进。

军出春陵五里便是南河,忽闻前卒惊呼起来,刘秀、李轶、邓禹打马上前,见先锋刘稷立岸指河叫道:“也是怪了,昨天我还遣探卒观过,河水平缓可涉,不曾料到一夜间突然猛涨,这该如何是好?”

刘秀催牛上前,举目望去,果见南河波涛汹涌,浊浪滔天,雾气腾腾,河床较平日宽出一倍,将士难以涉过。本来春陵举事就且仓促,哪曾备有渡河之具?刘秀心中暗自纳闷道:“此正值冬季,并非汛期,南河何会暴涨?好不容易出师,就且不利,难道天不助我?”情急之中,勒紧马缰,不禁对河长叹道:“天若助我,河水何不滚将起来焉!”话音刚落,果真见那河水即刻间如卷席般翻滚向西而去,一瞬间,就如往日平静,水且仅没脚膝。

刘秀虽自惊异,却也顾不了去想许多,即令前军渡河。待全军涉过北岸后,南河且又滚滚而来,白浪滔滔,众人莫不称奇。

邓禹见南河突然变幻,对刘秀笑道:“既然此河竟听文叔之令,何不另名?”

刘秀点首笑道:“邓兄所言也是。”立身岸边,大声对河水道:“今尔助我等击莽,算建头功,赐尔‘滚’河之名焉!”

言毕,令军复而前行,直向北四十里长聚进击。待前军赶至长聚外时,天虽斜阳,尚还未黑。

长聚有五百余户人口,据扎一百余莽军,由一小校率领。那小校已闻春陵反了,但不知其势,更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正在抓耳捞腮之际,突然得报,说是春陵军就要开到聚前。小校束手无策,只得骑着枣红马在聚墙南前将那百余士卒一字排开,欲行拦截之式。

少顷,小校见春陵军开近长聚,只见其黑压压一片,各执长枪短刀,叉棍铁铣,扁担锄头,“哦!哦!哦!”地呼叫,列队而来。小校及部从心惊胆战,畏畏缩缩,你推我趔,不敢上前。

春陵军见莽军人少势孤,勇气顿增,还未等刘秀下令,就见李轶、刘稷各领一帮人马一窝蜂冲杀过去。莽军见了,吓得如惊弓之鸟,弃械便逃。仅半个时辰,春陵军便斩莽军三、四十人,余者非逃即降。刘秀未费吹灰之力,便占得长聚。首战告捷,缴获虽不多,但得战马数匹,军械粮草若干,春陵军威大振。

刘稷斩莽军小校,将其枣红马缴获,牵至刘秀近前,道:“一军之将,却还骑头老牛作战,岂不让人笑话?”将马送于刘秀。

刘秀细观那马,见其通身枣红,无一杂色,四蹄犍奋,双耳挺竖,牙口整齐,鼻大眼长,不禁叹道:“真乃一匹好马也!”乃笑道,“稷弟长年在外贩卖牲口,可谓好眼力也。尔可知古时周穆王有骏马名骅骝,又有‘八骏’,一耀褒,二飞龙,三晨枭,四龙媒,五紫燕,六赤兔,七的卢,八胪骊也。我毋与周穆王相比,但此马却不逊‘八骏’,取名为‘奔宵’如何?”

刘稷击掌赞道:“此名甚好,有快疾追夜之意,就叫‘奔宵’吧。”

刘秀又笑道:“兆丰好意,秀岂有不受之理。”又拍拍黄牛之首,戏笑道,“马负重致远,牛运货耕田,各有所长;牛喜顺风,马喜逆风,故风马牛不相及也。尔立首功,我且体重,奖尔去驮妇人吧!”随手将其系于桩上,留於键妇营女将马飞艳所用。

从长聚往北三十里,便是通往南阳郡湖阳县境内的唐子乡。这唐子乡乃是一大聚,居住有千余户人家。唐子乡往西为连绵数十里丘陵,东是桐柏重山峻岭,北面便是千里豫南平原,此处乃为连接南北之要缢。唐子乡旁有一山,名为唐子山,山不算高,但从东面桐柏群山中突显出来,如鹰首一般,紧盯南北平原。唐子山山势陡峭,乱石满坡,易守难攻。南阳郡太守甄阜为防绿林北窜,早在一月前就派一偏将赵篱领五百军士在唐子乡把守。

当晚,邓禹向刘秀献计道:“我军克长聚,必惊动唐子守将赵篱。若赵篱连夜弃乡而守山待援,不利我军速胜。”

刘秀点首道:“仲华知吾也!”即令刘稷领二百壮士,乘夜出发,突袭唐子山。

当夜,刘秀命前军大队夜宿长聚,次日三更造饭,五更发兵唐子乡。

唐子守将赵篱天将黑时得长聚败兵来报,闻刘縯聚八千之众在春陵举事,刘秀率前军已攻破长聚,且人多势众,来势凶猛。赵篱大惊,自觉兵少将寡,兵民胆惧,恐难御敌,即令在唐子乡四门贴上告示;凡青壮男丁乡民皆编入伍,自备刀枪,准备迎战。一面遣快马分别向南阳、湖阳、棘阳告急求援。

赵篱绞尽恼汁,谋算御敌方略,折腾了大半夜,猛然想起应弃乡而凭险去据唐子山,才能待到援兵。急忙披挂而起,聚拢兵民,亲自率领上山。

赵篱驱兵刚爬至半山,天已放亮,朦朦胧胧见唐子山顶插满了旗帜,不胜惊讶。仰首仔细再看,原来旗帜上皆有个大大的“刘”字,才知此山已为春陵夺得,吓出一身冷汗。赵篱据山无望,只得匆忙喝兵下山返回乡聚,欲依聚沟壕土墙拒敌。

旭日东升之时,刘秀率春陵兵已进至离唐子乡以南七、八里之处,忽有飞骑来报:“敌将赵篱从唐子山返还,现正在途中。”刘秀即分兵一千于邓禹,令其乘虚去占乡聚,亲与李轶领兵到途中拦截赵篱。

赵篱领兵匆匆回赶,突然见春陵兵拦住去路,为首两骑横枪纵马上前。只见一将骑匹枣红马,铜盔铁甲,须眉飘胸;一将骑匹黄骠马,银甲白袍,阔嘴鹰眼。那长须将高声叫道:“春陵刘秀在此,赵篱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赵篱也不答话,硬着头皮举刀直取刘秀。刘秀挺枪正要出战,李轶抢先一步,道:“文叔且慢,杀鸡焉用牛刀,看我取此贼狗头!”纵马出在阵前,挺枪来战赵篱。俩人刀枪相击,砍刺并用。一个壮志未酬,下手南北,枪刺如乱星飞坠;一个强振精神,左挡右削,刀光如月色朦胧。战至二十余回合,赵篱不敌,拍马往唐子乡而逃。李轶不舍,驱马在后紧紧追赶。

赵篱慌慌张张逃回聚外沟壕边,喝令聚上兵士开门。连叫数声,未见聚门开起,正要发怒时,猛然抬头见聚墙上尽是春陵旗,不由大惊。赵篱心中更加胆怯,调转马头,准备再逃。此时李轶赶到,大喝一声,一枪将赵篱挑下马来,又一枪戳通其咽喉,将其斩毙。唐子残兵见主将已死,一哄而散,四处乱窜起来。聚内春陵兵见了,即打开聚门,一哄而上,连砍带剁,好不痛快。刘秀挥军趁势掩杀过来,将士不管鼓响还是锣鸣,又是一窝蜂连追四、五里,将莽军斩首三百余,这才呼兄喊弟,东寻西找,陆陆续续返还。

两战皆捷,斩获颇丰,刘秀派人报于刘縯。刘縯传令前军,暂时歇兵唐子乡,待大营开到后,再议进兵之策。

当夜,刘秀对邓禹道:“我军虽连胜两阵,其实乃非我军强盛,而是莽军太弱也!若遇强敌,此乃乌合之众何能胜乎?仲华素通兵法,何不趁此间隙教授众人一、二,也好将来应付。”邓禹欣然从命。

次日晨,邓禹召部卒于麦场上,身旁摆一木架,上挂一旗、一鼓、一钲,一角,手上还捏一槌。邓禹高声教授道:“鼓,所以往也,所以起也,所以进也;钲,所以坐也,所以退也,所以免也;击鼓则进,击金则退。”并言明,“一通鼓,是为起;二通鼓,是为行;三通鼓,是为进。二声钲响,军即停进;三声钲响,即刻退兵。不可乱也!”又举手中槌道,“军城及野营行军在外,击鼓报时和警众,日出没时挝鼓千槌,鼓音止,角音动。三百六十槌为一通,吹十二首为一叠,三角三鼓而昏明毕。”随后,又取旗在手,肃然道:“旗,所以立兵也,所以利兵也,所以偃兵也。指前为进,指后为退,指两侧,便为左右也。师之耳目,在我旗鼓,进退从之。若有违者,可是军法从事,重者斩首,非得有误也!”众军卒听后怵然,吐舌缩颈,脸露俱色。

邓禹摇旗击鼓,反复演练。刘秀也列入卒伍中,一丝不苟,率先垂范,部众非敢儿戏,无不认真。教练操演二日,渐有起色。

又一日夜,刘縯率春陵大营到了唐子乡,刘秀向兄长秉告取长聚、占唐子、毙莽将赵篱等战事,又将练兵报于兄长听。刘縯大喜,命人把长聚、唐子乡缴获分于众人,宰猪杀羊,犒劳三军,只待新市、平林军到此会师后,共同向北进军。

再说刘嘉受刘縯之令,到安陆、随县去寻新市、平林军。刘嘉辗转数日,终在随县高店附近将其找到。刘嘉先见叔父刘玄,将来意说明,要其转告陈牧、王匡、王凤。刘玄留刘嘉在帐暂歇,便去向陈牧、廖湛通报。

陈牧、廖湛有勇无谋,闻春陵遣人来邀盟,不知如何是好?便找李松谋划。李松捋弄山羊胡须,眯眼思量片刻,道:“伯升、文叔兄弟文韬武略,乃当今豪杰。虽与圣公同为汉室后裔,但比其却志向高远,是成事之人也!与刘氏兄弟共事,成与败,兼而有之矣!”

陈牧摇首不解,问之。李松释然道:“大凡与行大事之人共事,顺逆在反掌之间。顺,则臣,可共坐天下。逆,则贼,乃与虎谋皮。将军乃是阶下人焉?”

陈牧听了,更是犹豫不决,又令人去召来刘玄,一起到新市军大营去找王匡、王凤商议。王匡听了,便要刘玄领刘嘉到新市兵大帐相见。

刘嘉随刘玄来见王匡,见新市、平林两营王凤、马成、马武、朱鲔、申屠建、陈牧、廖湛、李松、赵萌等诸将都在帐内,便一一见礼。王匡见刘嘉脸色白皙,秀眉凤眼,齿白唇红,仪表堂堂,年虽不足弱观,且落落大方,不怯场面,暗暗称赞。

刘嘉将刘演亲笔书信呈于王匡。王匡细细览阅后,方问:“春陵举事何不告于先,而要事于后焉?”

刘嘉释然道:“我家柱天大将军早闻诸位将军英雄,欲与众豪杰共谋讨莽大举,事前就遣使四处找寻,无奈音讯杳无,无功而返。又且因南阳事泄,时不我待,春陵只得提前举事,并遣在下火速到此,相邀共伐莽贼也。”

朱鲔冷笑道:“你等焉知我新市、平林就会应邀乎?”

刘嘉不动声色,反问道:“我家将军以为,天下乃大众天下,王莽无道,天下共诛之。况新市、平林为莽贼眼中丁,肉中刺,难道将军坐等莽贼来拔去丁,挑出刺乎?”朱鲔结舌。

王凤不屑一顾,大言不惭,直截了当问道:“如我等率大军与伯升合兵,谁为帅焉?若新市、平林为帅,春陵肯遵将令乎?”

刘嘉爽朗一笑,不加思索,答:“帅,为统领也!为帅者必具统领之才。有才,便使大军无往不胜。将军是否所闻‘将帅无能,累死三军’之说? 无才,乃丧军也!若是丧军,连命且难保,何谈讨莽耶?”众人哑然瞠目。刘嘉接着又道:“我家将军以为,春陵、新市、平林三军各辖所部不变,轮流为帅如何?”王匡、陈牧、马成、李松等对望,点头赞许。

申屠建乃一志大才疏,性情暴烈之人,听到此处,拍桌愤然高声叫道:“非也!我等先举义旗,南征北战,兵强将勇,而春陵乃一群乌合,方起事便要轮流为帅,不可!不可哩!”

刘嘉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将军此言差矣!讨莽举事何能以先后论英雄?前朝楚汉相争,谁先,谁后?项羽何等英雄?不也曾言我高祖为草民乌合,但后来却被先祖逼至乌江,落个霸王别姬,遗笑千古?我也曾风闻新近绿林刚被严尤所败,损失甚重,何谈兵强将勇哉?”

申屠建大怒,拔剑在手,吼道:“小儿大胆,敢在此败伤我新市、平林,看我斩你!”

朱鲔、廖湛也从椅上跳将起来,拔剑欲杀刘嘉。

马武一旁气愤不平,拔出佩剑护住刘嘉,大吼道:“刘嘉乃俺至友,今奉伯升、文叔之令来邀众人同成大业,不应也就罢了,何要逞凶?看谁敢动手?”马成剑也出鞘,沉脸站于刘嘉一侧,随时欲助马武。

刘嘉毫不惧色,对马武、马成二人哈哈大笑道:“子张、君迁将军多虑也!堂堂新市、平林,乃是何等英雄豪杰?怎会杀我这手无寸铁之人,岂不会让天下取笑?”

刘玄见事不妙,慌忙离坐来劝。刘玄对王匡、陈牧道:“两位大将军,莽兵四处围剿新市、平林,现今春陵兵起,正是为我等解围之举,岂能杀我侄而与春陵结仇?未破莽贼而互相残杀乎?在下以为,和为友,能共破国贼;仇为敌,皆都亡于莽也!”

李松、赵萌也道:“圣公说得有理,如今讨莽乃为大局,各路英雄千万不能火拼而自亡也!”

王匡断然立身,大声喝斥道:“众将军不得无礼,听我将令!”申屠建、朱鲔等人只得悻悻而退,各自回到座位。

王匡高声道:“新市、平林自反莽以来,连战连胜,威震华夏大地。今春陵毅然举义,与我等共讨莽贼,乃与其视同兄弟。既为兄弟,同为手足,何能自相残杀?”说着便抽出剑来,一剑砍去案角,厉声道:“我等新市、平林应不记前嫌,风雨同舟,与春陵合营讨莽。自今日起,谁再记仇,寻机作乱者,如同此案!”众人皆再无语。

王匡、陈牧进帐商议片刻后,随即发下令来;命王凤、马成、廖湛、刘玄随刘嘉领二千部众先行;王匡、陈牧率马武、赵萌、申屠建及大营随后跟进;全军由朱鲔、李松殿后。五千余人马皆都指向西北,朝湖阳县唐子乡开进。

事从前后起,话分两头说。

再说春陵军攻下唐子乡后,李轶、刘稷见大军在此停滞不前,不得要领,便去找刘縯讨问。

李轶、刘稷二人进了刘縯大帐,见其正于刘秀议事。刘稷性急,也不顾礼仪,粗声大嗓问道:“长聚、唐子新胜,为利军威,应不失时机乘胜进攻湖阳,大将军为何在此按兵不动耶?”

刘縯答:“等新市、平林军到后,再共同进兵。”

李轶摇首,反驳道:“若等新市、平林军到来?岂不贻误战机,乃兵家大忌也?”

刘秀见李轶、刘稷不得其意,便对二人释然道:“我等柱天都部八千之众,去夺那湖阳弹丸小城,如囊中取物。但鸿鹄之志怎惜一城一池小利?今春陵子弟举义,是为讨灭莽贼,匡扶大汉江山。莽贼窃国多年,盘根错节,官军势力非同小视,不借外力怎能夺得天下?” 接着又道:“新市、平林率先举义,民心极高,应以借之。只是新近兵败,士气低落,且对春陵戒心甚重。我等欲成其大业,不应瞻顾小利,现以取湖阳小城让于他们,新市、平林既可振奋士气,又必齐心附随,此不为一箭双雕么?”

刘稷、李轶听毕,拍腿大笑道:“文叔真乃高人,一点便通,妙计、妙计也!”

众人正在谈论,便见阴识进帐道:“孝孙遣快马来报,王凤领新市、平林军前部已从东过来,离唐子乡不足十里。”

刘演大喜,召来传令官,高声道:“传我将令,士卒列队,竖直矛戟,张开旗幡,击鼓吹角,各部将领随我到聚外迎接。”

亭午之时,新市、平林军各部相继聚齐。刘縯亲迎王匡、王凤、陈牧等进大帐,并设宴款待。待宾主坐定后,刘縯举杯道:“各路英雄举义讨莽,震天动地,九州呼应。诸位豪杰,英名传送,四海皆知也。今春陵、新市、平林三路大军在此聚义,组成反莽联军,乃是顺天意,合民心之大举。我等应不负黄天寄语,万民仰望,以雷霆万钧之力,同心伐莽,直捣长安也!”

众人齐声赞同,杯举头顶,歃血誓盟,共推刘縯为联军首轮盟主,各部听盟主将令。刘縯也不推辞,应为盟主,号令三军。

次日刘縯升帐,将大军分为六部,保留春陵、新市、平林军各部称号,统称义军。刘縯命陈牧为统领,廖湛、李松为副,领平林原部人马为前部;刘秀为统领,邓禹、李轶为副,领春陵一部为左部;王凤为统领,马武、申屠建为副,领新市一部为右部;邓晨为统领,刘嘉、邓奉为副,领春陵一部为后部;朱鲔为统领,马成为副,领新市一部为左中军部;刘仲为统领,刘稷、刘信为副,领春陵一部为右中军部。全军由中军统帅,刘縯自任中军统领,王匡为副,阴识、刘赐、赵萌为参将。刘良、樊宏、刘玄、刘祉、宗广、刘庆、刘歙分别委以钱粮、械造、兵募掾等职。并命陈牧、刘秀、王凤三部共击湖阳,邓晨部折转向西,防御棘阳之敌增援。

这正是:春雷滚滚风云起,白水寒寒战鼓激。

各路豪杰共讨莽,唐子山下竖义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