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大陆,南方。
汉元两千三百六十二年,八月十一,大赛前一日。
天水村,神泉广场。
在兆挺和村长古天成的带领下,古镇村参加这次比赛的青少年队伍晌午时分就来到了神泉广场。在天水村村长古月的陪同下,大伙儿吃了饭,便各自散开去了。而古进等五人去领了各自门房牌号后,就到广场西郊临时搭盖的屋棚里休息。
由于人数众多,一般一个房间都有四五人共同居住,有些大的房间则安排了十来个人以供休息。只有身份比较高的,比如各个庙观的主持、村长和各队带领人员才安排一人一个房间,而且这些房间都安排在广场北部神泉附近。古进等人恰好一群四人参加比赛,就安排了一间刚好四人的屋子。不是参赛的人员则全部安排在广场的东郊处,花木兰正是其中之一。她和欧阳雪、王翠云、古正平的妻子林琳等四人安排在同一个屋子。还有其他人也正陆陆续续到达神泉广场,广场南面的报到亭里闹闹哄哄,一片忙碌。
下午申时,古进等四人休息好后,就喊了花木兰一起出来了。大伙儿一是为了先了解下比赛场地,另外也觉得无聊出来瞎逛逛。
天水村的神泉广场非常大,宽约二十来丈,长有仅四十丈。整个广场做北朝南,北部正中搭盖了阶梯式的观赛台,主要是给各个庙观主持、村长和领队使用,观赛台上还有一个雨棚,可以遮阳挡雨。而北部右边不远处有一口在七闽族非常有名的神泉,据说该神泉源头是来自七龙山脉深处。神泉周围三丈平常都是用专门的铁栅栏围起来,只有到洗礼仪式时才会开放。铁栅栏里面,距离神泉不远处有个小庙,里面供奉着龙王神。在神泉广场北部左边不远处则是一片屋舍,主要是天水村当地的村民。在屋舍前方空地上则集中了许许多多卖各种杂货的商贩,很多村民围在一起,吆喝声讨价声不断从那里传出来。
在神泉广场南面则是一片树林,若穿过这片几百丈范围的树林,就到了与古镇村相隔的小河即七闽河。在广场东西两边歌搭盖了供非参赛与参赛人员休息的临时屋棚。以往平常都是一片荒地,荒地上零星的几棵树林,显得格外突出。再远点则是农田和散落的农舍。
这次比赛,把整个广场以南北为轴一分为二,西北角是射箭和投标组,东北角是角抵和力量组,围棋和体术两组分别安排在东南角和西南角。由于前面四组参赛人数比较多,实际上西北角和东北角的两个赛场占据了整个广场三分之二。每个赛场则以木栅栏围起来,外围供非参赛人员观看。只有角抵赛场比较特殊,中间搭盖了一个圆圆的赛台,赛台周围再以木栅栏围成一圈。
古进等五人在广场周围瞎逛溜达一圈后,闲来无事就围在一个卖杂货的地摊边看热闹。
看这些卖各种地摊货的,花木兰最开心了。花木兰站在杂货摊前,一会儿这边拿起一个看了看,一会儿拎起那个摸了摸,个个似乎都爱不释手。不到一会儿,李大壮、兆瑞和王涛看着实在无聊,就逛到旁边地摊去了。而古进本来也想离开的,但看着花木兰一个人正兴高采烈的,其他人又走开了,也不太好意思独自去别的地摊逛了,只好站在地摊旁边干等着。
“阿进,你看。这好看不?”花木兰突然拿起一个东西朝古进晃了晃。
古进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水晶挂链。挂链上每颗水晶颜色皆不同,五颜六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又满是炫彩多姿。特别是那颗心型水滴坠子,白里透着点红,非常漂亮。古进看是女儿家带的东西,确实挺漂亮的,朝花木兰点了点头道,
“是很好看,你带起来就更好看了。呵呵”。
“呵呵。。。”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花木兰自然不会例外。花木兰手里拎着挂链,眼里满是兴奋,甚是喜爱。
“喜欢就买下来吧。”古进看花木兰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非常喜欢这挂链了,拿了这么久都舍不得放下来。古进也不等花木兰是否同意,就直接开口向地摊的商贩问起价格了。
“不多,五百文钱。这挂链全是水晶制作的,而且每颗都非常纯的。。。”商贩老早就看见摊前这个女孩子一直盯着这挂链许久了,开口就是赞不绝口。
“五百文。。。”花木兰一听,只吐舌头。就连旁边的其他围观者也都突然间看了过来,五百文平常可以买十来斤上好的牛肉了。
“八十文,卖不卖。”古进听见五百文也是大吃了一惊,但是毕竟他们刚才也逛了其他地摊,今天商贩们几乎都是乱喊高价卖货。所以古进当下也眼不眨脸不红地就地还价,尽管他也知道八十文肯定是买不到这水晶挂链。
“八十文?不会吧,小兄弟,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水晶,你看这坠子,多漂亮。你们可以去其他地摊比较比较嘛。”商贩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商贩头顶带了个尖尖的白色斗笠,估计是经常在太阳底下啥,脸上几乎都是褐色。褐脸商贩见古进一开口就还价八十文,倒也不生气,做这一行毕竟是和气生财,当下开口道:
“若你们真的想买,我看这姑娘这么喜欢,就忍痛四百五十文卖了。八十文是不可能的。”
“嗯,我们确实喜欢。但是你看这挂链,最右边这颗水晶上面都已经被磨的好几道痕迹了,这么明显,美中明显不中嘛。”古进当下拿过花木兰的手上的水晶,也不甘示弱,当下挑了点毛病。实际上那上面只有些许痕迹,非常模糊,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但为了讨价还价,古进只好拼命翻看水晶挂链,抓到一点毛病就立马放大。
“那么点点痕迹根本不影响美观,又是在旁边。这样好了,我看你们确实也想买,就再让五十文好了。这已经最低价格了,再低就不卖了。”商贩使出了杀手锏。
“当然想买了,你也看到了我妹妹这么喜欢这挂链,看了这么久。你看这挂链的挂绳,太普通了,一拉肯定断,要不我试试拉下看,要是不断,我就买了。”古进还是觉得价格太高了,有找了点毛病挑剔道。
“这,什么绳子拉不断阿。”褐脸商贩心里明白,其实古进说到了这挂链的最大毛病,就是绳子太普通了。这也是商贩心痛之处,本来这挂链绳子是用蚕丝与其他东西混合的蚕丝绳,但由于一次意外给扯断了几处,只好换成这普通绳子。
最后大家又经过几次互相还价,以一百七十文钱谈妥。其实古进还是觉得价格有点高,但是看花木兰那么喜欢,而商贩恰好又抓住了这一点死也不肯松口了,古进也只好同意了。正当古进要掏钱买下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大喊了一声:
“等等,这挂链我买了,两百文。”
古进很是惊讶,回头看了下,原来是个比他看起来大些年纪的男孩。
“不好意思,我已经同意卖给他了,这位小兄弟你来晚了一步。”当下正要和古进进行交易。
“等等,这挂链我也非常喜欢。既然这样,这位兄弟,你出一百七十文买,我以两百文跟你买,你看行不行,你也赚了嘛。”这位年纪看起来比古进的男孩,站过去身高倒和古进差不多,眼睛盯着古进手上的挂链,似乎势在必得。旁边还有他的一些同伴,似乎也看着古进肯定会同意的样子。
“呵呵,不好意思。我妹妹也非常喜欢这挂链,我无法割让。”当下不管其他,古进把已经从怀里掏出出来的钱正要递给商贩。
“喂,你没听见吗?天哥让你赚三十文钱,你都不要。”原来那位男孩是来自清风村的兆天,也是来比赛的。刚才说话的是站在他旁边的同伴兆远,也是来自清风村出线预赛人员。
“听见了怎么样,没听见又怎么样。我已经说了,我自己要买,不想卖,也不想转让。”古进听了,心里不免得有点火气。
“这样,我再加五十文,两百五十文吧。”兆天见古进不同意,只好又加价。他刚才路过这地摊,正好见到古进手里的挂链,心里立即想起了村里的小梅,立马想买下来送给她。
“这下满意了吧,两百五十文呐。”旁边的兆远觉得这下古进肯定会转卖了。
“不卖。”古进一口就回绝了,而且异常干脆。
“这。。。”兆天似乎觉得很没面子,自己出了两百五十文,对方还是不肯转让,不过看着周围围观的人也很多,又不好发作,只好又开口加价道:
“四百文”兆天一下加了一百五十文,连旁边的褐脸商贩听了都有点后悔,怎么不晚点和古进讨价还价,要是遇到这后来的男孩,自己今天可赚发了。
“这下可以卖了吧。。。”这次除了兆远,连兆天后面的同伴古力也开口说了起来。
“不卖”古进这次反而搭起手臂,眼睛看着兆天,就是不理睬。还跟老子抬起杠来了,难不成还想强买不成。古进心里很是不爽,自己已经说了很清楚了,不想卖这挂链,他们还扯个没完没了。倒是旁边的花木兰扯了扯古进衣角,意思是给他算了。但是古进没听她的,古进心里知道小花总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时在附近瞎逛的兆瑞、李大壮和王涛三人见杂货摊人越围越多,就都回到杂货摊前。他们三人听到旁边围观者议论后,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下他们三人分别站在古进左右两边,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事态发展,似乎古进的事情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兆瑞离古进最近,看着对面的兆天一伙人,眼里满是不屑。
“别给脸不要脸哦,我们天哥可是我们清风村村长的大儿子,一身箭术更是了得,百步穿杨不在话下,这次比赛的冠军非他莫属啊。刚才天哥可是出了四百文,比你刚才的价格整整多了两百三十文钱。”站在兆天右边的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进,见古进只有兄妹两人,当下也开口说道。
王进的话一说,周围围观的人立马议论了起来。
“原来是清风村兆大海的儿子,大海可有钱了。”
“那是,那可是咱们七闽族的首富啊。我们的盐都是他供应的,还有个铁矿。”
“这还不是沾了他大哥兆大正的光,别忘了他大哥可是越王下面的近卫统领。”
“听说兆大海的儿子从小箭术就非常厉害,这次挑选赛非常轻松就拿了第一名。原来就是他啊”
“我看算了吧,这位小兄弟,你就转让得了,你也不吃亏。”
旁边的人纷纷议论开来,有些人开始劝古进转让,也有些人劝古进坚持,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看热闹。兆天听着旁边的人议论,心里当然是高兴的很,当下把钱掏了出来就要递给古进。而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兆瑞等三人,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是兆瑞、李大壮和王海在这个时候确各自分散开来,分别悄悄地站在兆天、古力和王进的附近,整个过程看起来似乎是给古进和兆天他们挪腾出位置来,似乎想避开他们之间的冲突。
“快点把挂链给天哥吧,难不成四百文你还不满意?别太贪心,小心噎着。”旁边的兆远见古进兄妹附近的人似乎都离开了,再次心里肯定对方没有其他同伴了。兆远看古进似乎依然不为所动,便开口催促道。
“不卖”古进也听到旁边围观者议论,他可不管那么多。当下就把钱塞给商贩,拎起挂链就要转身离开。另一边的兆天见状下意识地就伸出左手搭在古进右肩膀上,开口道:
“朋友,我可是出了四百文,别不知好歹。”兆天说完,手上一用力,想把古进掰过身子来,让古进面对他。
多少也学过些角抵术的古进感觉自己右肩膀上的兆天的手开始用力,当下自然而然地就使出角抵术技巧,右手扣住兆天的左手腕,左手往后一抓兆天左上臂,拱腰侧身顺势就把兆天甩了出去。兆天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是因为自己没想到只有妹妹在旁的古进竟敢当众和自己这样较劲,二是由于古进发力也比较突然,兆天倒也被古进甩了过去,但并没有倒地。兆天站稳回过神后,当下向同伴使了个眼色,后面兆远、古力和王进立即跟上,将古进和花木兰围在中间。
“要想带走挂链,恐怕没有付出些代价是不行的。”兆远盯着以为是兄妹俩古进花木兰,以为就他们俩人,今天要吃定他们了。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天哥是谁,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古力也在旁边跟着起哄。
“呵呵,刚才四百文不赚,偏死要面子,等下你们的面子可不值四百文哦。”王进更是打起趣来。
由于是十来岁少年在闹事,旁边一些大人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而且由于兆天来头比较大,他们也不想惹祸上身,大都明哲保身保持沉默。其他少年更是年轻气盛,看见有人闹事,看热闹还来不及,甚至还有人在旁边起哄直嚷嚷要让他们打起来,这些孩子哪会过来劝解。
“你们想怎么样?”见到兆瑞等三人同伴已经站好位置,古进并不着急,反而站在中间看着他们打起趣来:“难不成要我把挂链送给你,再亲自给你带上?”
“不想怎么样,要么你把挂链给我,要么你就从我裤裆爬过去,挂链就归你了。怎么样,我可是给你两条路选择了,刚才你甩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兆天被古进甩了一下,心理极度不爽,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加郁闷。
“做梦吧你,你也不担心闪了你的小腰。”古进一脸的不屑,当下不管其他,就拉着花木兰想要从兆天和兆远之间空隙走出去。
兆天见状立即伸手向古进的肩膀再次抓去,想要回报刚才古进一甩之仇。而兆远也跟着上去,伸手向古进另一边肩膀抓去,想要和兆天一起拿下古进。后面的古力和王进则分别伸手向花木兰的手臂抓去,想要把花木兰扯过去。
就在兆天等四人动手之际,离兆天最近的一直没有出声的兆瑞出手了。兆瑞直接一个拳头结结实实打在兆天的左脑上,打得兆天一个趔趄。在兆天还没站稳回神过来时,兆瑞又一个右扫腿,直接把兆天打倒在地了。
李大壮一直跟着古力,在古力伸手抓向花木兰之际,李大壮也是一个拳头打在古力的右肋下,古力哀嚎一声疼直接弯下了腰。跟着王进后面的王涛最绝了,在王进伸手抓向花木兰时,王涛直接一角踢在王进的右后脚踝,然后顺势一钩,王进就向前扑倒了过去,来了个狗扒屎。王进这一趴下搞得旁边围观的少年们一阵直笑。
在同伴们出手的同时,古进当然也没闲着,在兆远抓向自己时,古进根本不管兆天是否存在,好像早与兆瑞商量好了似的,古进直接转身冲向兆远。当兆瑞动手时,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兆远,兆远看到后吃惊的想要出声提醒兆天,但是由于兆瑞事发突然又动作非常迅速,等兆远刚张口喊出“天哥”时,兆天就给兆瑞撂倒了。而恰恰由于兆瑞的出现,直接让兆远大吃一惊,在他喊话的时候,古进的拳头就到了,刹那间直接打在了兆远的右下巴。古进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侧身跟进,左脚微微探进兆远双腿之间,略微拱身,顺势用右手肘回撞在兆远的腹部,本来略微回过神来的兆远刚想凭自己力气大用双手抱起古进给仍出去,可惜古进根本没有给予他时间。当兆远被古进右手肘撞击时,痛的差点弯下腰来,古进乘势左手就扯着兆远的衣领狠狠地把他甩了出去。话说来很长,实际上兆天几个人被撂倒就那么瞬间同时的事情。
兆天这伙人并不是那么不堪打,而是兆瑞等三人太阴险了。兆天等人一直以为古进就是兄妹俩人,没想到后面突发奇兵,打了一场不明不白的架。当兆天等人被撂倒之后,古进看着兆瑞等同伴时,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程度的配合,他们早就执行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古进等五人就那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古进等人也不傻,明天就要比赛了,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把事情搞大。而刚才听旁边围观的人议论,也明白兆天来头不小。所以刚才众人下手时并没有太重,只是大家年轻气盛,一时怄气就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撂倒之后也没有继续欺压对方,古进和同伴们就离开杂货摊回去了。
而兆天等四人在一些孩子们的笑声中,非常郁闷的灰头土脸地也离开了杂货摊。当然兆天等人的心里,对古进那伙人可是恨的咬牙切齿了。
那么多小孩子聚在一起,难免会出现些斗殴打架的事情,所以很多大人和组织者只要事态不大,也大都撒手不管这些事情。今天神泉广场上除了杂货摊这边古进和兆天闹事外,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出现几起小孩子之间的打架斗殴的事情,而孩子互相斗嘴更是非常多,甚至连成人之间也偶尔爆发些斗嘴的事情,不过大都比较克制没有肢体上的冲突。所以大家也见惯不怪了,事情一散,神泉广场上照样热闹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