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生死别离
作者:梦回石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00

当五个人一路小心翼翼地边躲藏边前进,黄昏时,才到了七龙山东北角落。寻找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五个人就匍匐在一处湿漉漉的峭壁石缝里。由于天色已晚,整个七闽村到处破败不堪,显得异常凄凉。几个人见此情景,心中都极其悲愤。

“那些狗官竟然还没离去,他们还要干什么,难道明天要再进山?”兆瑞见到古镇村的学堂广场上,到处是营帐林立,看着一肚子火。

“要不,我们等晚上偷偷摸回去,找些弓箭再伺机杀几个当官的。”古进心里满是愤怒与仇恨,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对,就这么办。”兆瑞立即回应到。

“这。。。”李大壮一听,心中顿感不安。想起那些七闽村,想起那些村民,心中也是愤怒无比。可是看着下方那么多的营帐,起码也有好几百人,就凭自己五个人下去,估计连靠近营帐都很难,更不要说去杀死那些当官的。于是,李大壮低着声音又说:“这仇是一定要报的。可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现在村里被烧毁成那样子,就是回去找弓箭,也不一定会找的到。要是被发现,那我们岂不白白送死,我们七闽村的大仇还怎么报?”

李大壮的话,其实大家心中都知道。只是,看见七闽村这个样子,大家心里早已都充满了仇恨。还有自己的那些亲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大家心里尽管拼命往好的方面去想,可是心中对现实的害怕和忧伤怎么也掩盖不了。

一阵沉默过后,大家开始摸下峭壁,往附近的一处石洞里走去。经过一番沉闷的讨论后,众人还是决定暂时静观其变。为了防止意外,众人以轮流方式在石洞外不远处保持警戒。此处距离山下的古镇村比较近,在那树上可以将山下附近的情况尽收眼底。

“军候,我们真的明天就拔营回去?”军假候李进似乎喜出望外。

这七闽村此处偏僻,几乎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在大军逆流而上的四个月的时间里,路上也就遇到些舟楫,而其中大部分还都是越国边界的商贩。据一些情报判断,这些蛮夷很少有人外出。这村落长期以来没有战火考验,那森林边缘处的防护墙,多处都已经破败不堪了。而且竟然没有设置任何警哨人员,显然这些蛮夷已经习惯于偏安一隅的生活了。

也正如此,这次灭村计划才会如此成功,几乎灭光了七闽族。虽然还有些余孽躲了起来,回去禀告也可以说成是本来在外谋生的那些幸存者。这样一来,便可以天衣无缝了。只要王上一高兴,这次前部校尉的位置非己莫属了。

想到前部的校尉,赵威便激动起来。想到自己的妹妹赵梅,赵威对自己以后的前程更是憧憬的很。

此时,赵威坐在厅堂里,边喝着茶水,边对军假候说:“当然,既然已经完成任何,大军便不宜久留。应早日回京奏报,以解王上之忧啊。”

解王上之忧?鬼才相信。去年与北部齐国交战烽火连天,据说王上都天天酒池肉林的,哪会操心这鬼地方的事情。恐怕解王上之忧是假,急着回去领功升迁才是真。军假候李进当即表示赞同不已,军候英明。

次日凌晨,赵威便命令各部拔营回京。约晌午时分,大军便都登船完毕,逆水而去了。

在峭壁上望着那些官兵终于离开七闽村了,古进等人立即一路狂奔,一直跑到了七龙树附近。

“娘。。。”嘶声裂肺的哭喊,刹那刺破了七龙山的天空。那欧阳雪和王翠云俩人,卧倒在地上,竟早已断气多时了。李大壮、王涛和兆瑞三人见状后,个个泪流满面,留下了悲恸不已的古进和花木兰,一路哭喊着飞奔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抱着母亲遗体的古进才渐渐回神过来。望了望四周,古进并没有发现飞雪剑,想来被那赵监一并带走了。看着怀中的母亲,古进双眼通红,心如刀绞。许久过后,古进才突然想起应该早点给母亲安葬好。于是走到似乎已经丢失魂魄的花木兰边轻声说了几句,古进便独自跑下山了。

在离古镇村不远处,映入古进眼帘的,阴霾的天空下,到处是烧毁的断壁残桓、废砾乱瓦,满目疮痍。凄凉?悲愤?痛苦?古进已经不知道自己心在何方,似乎早已心碎得崩溃,紧握拳头,青筋暴起欲裂。

在老远的地方,古进就听到了墩子凄惨的震天怒吼。在一片残籍废墟中,兆瑞抱着爷爷的遗体悲恸欲绝。而李家方向,也不断传来了小李子的痛哭声。古进默默留下了兆瑞,刚到了回春堂附近,古进突然觉得不对劲。在王家废墟中四处奔跑不已,终于在一出塌墙边发现了王涛。王涛此时趴在早已身首异处王海的身上,昏迷过去。古进急忙边喊着边用力猛掐王涛的人中之处,王涛才逐渐醒转过来。

一见到古进,王涛便抱着古进又痛哭起来。早已泪干的古进,双眼赤红,颤抖的双手紧紧抱着王涛,牙关咬的格格直响。

过了许久,王涛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依然抽泣不已。古进轻轻拍了拍王涛的肩膀,声音沙哑,说了些话后,便和王涛一起抬着王海的无头遗体,往七龙树方向去。

安放好王海遗体之后,古进和王涛再次回去,同兆瑞和李大壮一起将赵丰和陈氏的遗体抬到七龙树附近。

这个时候,那些躲避起来的残存村民也都陆续回到了村落。四处皆是极其凄惨的哀嚎,整个七闽村显得无比凄凉。真是苍天无语地无情,生死离别断人肠。

一直到傍晚时分,古进等人才将已去的欧阳雪等人安葬完毕。五人默默地叩拜之后,又待了许久才带着满身的悲恸离开七龙山。

次日晌午,古镇学堂。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天杀的官兵会来这里?我们不是已经归顺了吗?”兆瑞说着,一脚将地上的一块石子狠狠地踢飞了。

“不知道啊,我们不仅归顺了,听父亲说,还给越王进贡了很多财物啊。”村长古天成的次子古元平竟然躲了一劫,幸存了下来。

“那些天杀的官兵!千刀万剐的越王啊!我们向来生活在这里,于世无争,无缘无故的,为啥还要对我们如此赶尽杀绝啊?!”陈浩坐在地上抱着才满岁的女儿,愤怒无比。在避难时,为了不让女儿哭出来,陈浩极其痛苦地一直封住女儿的嘴巴。那才一岁的女儿差点因为断气而送命。旁边的其他村民,此时个个也是悲愤交加。

“我想出去,先找到我爹!”一直没有吭声的古进,突然默默地说了一句。

“此仇不报何为男儿!”兆瑞也立即想起了自己父亲赵挺。王涛、李大壮和花木兰想起那些残景,也都异常斩钉截铁。

古镇村这次侥幸残存下来的有十一个人,天水村有五人,寿桃村有三人,灵龟村只有一人,而其他三村竟然一个都没幸存下来。总共幸存下来的二十人,除了花木兰外,包括陈浩女儿在内其中有五个是女的,剩下十二人是男的,这里面竟然还有躲在灶房水缸里面的慧心。整个七闽村原来有五千七百多人,不含在外面的竟然现在只剩下了二十人。而这些剩下的幸存者,除了古进、兆瑞和李大壮的亲人在外面,其他幸存者的亲人竟然都在此次残忍的屠杀中失去了生命。

由于七闽村的房屋构造大部分是木制的,那些被残忍杀害的村民大部分连遗体都没有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大家开始把那些得已留下的几百具村民遗体和残肢,搬运了在一起,进行了统一火葬处理。

之后,经过讨论,幸存者一致决定全部居住在一起。以残留下来的古镇学堂为基地,大家开始了伐木搭盖屋子。

在这期间,古进等五人到处寻找得已残留的可用物品。十天之后,古镇学堂的厅堂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衣物,布料,刀具,钱财,食物等等。之后,五人各自领取了些备用品后,就来到了最外围的天心村。

在天心村靠近森林边缘处,五个人在一处残破的房屋里搭盖了临时休息处。除了花木兰外,大家便开始在河边修理一艘被严重毁坏的商船。而花木兰则去附近其他村庄,继续翻找可以利用的物品。

由于兆挺是整个七闽村最好的木工之一,兆瑞前几年曾跟随父亲来过天心村河岸口,就是来这里监造船只的。七闽村除了一些木筏木舟以外,一般都是造些经商用的商旅船只。而这些商船大都是在七闽村与越国边界之间来往,船只大都是中小型的。

由于造船耗时耗力,一般情况下就造三四艘商船。一艘去,一艘来,剩下的一两艘船平常都是放在岸边的仓库中以防备用。一旦出现毁坏,七闽村便会召集木工匠进行维修,而备用的则派用起来。

在兆瑞的主持下,古进等四人,在古元平等三个男村民的帮助下,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把那毁坏的船只修理好一艘。

十二月二十,经过了三天的休息和物品整理后,在幸存的十五个村民千叮万嘱和极其担忧的眼神中,古进等五人毅然决然地乘船逆流而去了。

七龙山,七龙树附近。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并排着五座孤坟,孤寂而凄凉。在五座孤坟的前方丈许处,竖立了一块三尺见方的石牌。冰冷冷的石牌上面雕刻出的几行大字,在凛烈的寒风和残雪中,异常醒目:

家破人亡,

不共戴天。

越国不灭,

耻与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