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听到苏碍的话,另外一名盐商也坐不住了,对着苏碍一拱手,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苏碍再次冷冷的打断。
“毛利三成,废话一句加一成,各位自己思量。”苏碍端起身边桌子上的茶,看着一众盐商,冷声道。
话音未落,一众盐商已经跪在了苏碍的面前,一个个纷纷说出自己如今面临的困难,希望小苏大人能够体恤民情。
看着这些盐商,苏碍在心中冷笑。半晌,见那些人开始沉寂,苏碍这才道:“先前说的,一成半纯利。各位自己思量。”
虽然这些盐商心中有千百个不愿意,可是在苏碍的威逼之下也只得同意。岳阳的父母官,又有一个手段通天的父亲。无论如何,这些盐商也是不敢招惹的。
士农工商,这四个字放在大齐国也是一样。虽然大齐国设皇商,可是商人的地位在大齐国依旧低下。有不少极端的书生曾撰文批判大齐国的皇商政策,认为这种政策只会‘误国误民’。
终于,那位赵老板站了出来,对着苏碍一拱手,道:“我们可以给大人一成半的纯利,但是,我们想知道。我们能从大人这里得到什么。”
苏碍笑了笑,看着那位赵老板,轻声问道:“不知道这位老板是……”
那位赵老板闻言,轻声一笑,对着苏碍一拱手道:“劳大人惦念,小人之前是江浙一带的丝绸商人,来岳阳没有多长时间,所以大人没见过。”
苏碍哦了一声,随即道:“你既然是从江浙来的,就应该知道,我这一成半的纯利不算高。而我能给你们的,只是官府对你们的尊重。”
看了看周围的人,苏碍接着道:“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想法,想让我给你们什么,不妨你们说出来。”
那位赵老板沉思了一阵,看着苏碍,终于还是轻声道:“据小人所知,大人应该是京都富贾商行的老板吧?既然如此,我们不需要别的,仅仅要京都的盐业市场。”
苏碍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不可能给你们。你既然清楚富贾是我的,就应该知道,我富贾也做着盐的生意,虽然没有各位做得大,但是也是占我富贾总收入的三成。这么一块肥肉,苏某说句难听的,就算你们想把爪子递进来,我也得卯足了劲儿,把你们的爪子打折。”
那位赵老板闻言,苦笑一声,随即道:“既然如此,那小人与大人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您总想着富贾的收入降低,可是怎么没想到您的一成半纯利呢?”
苏碍看着那赵老板,面色有些不悦,咬牙切齿道:“好一副伶牙俐齿。京都的不可能给你,但是京卫的可以给你们,答不答应自己思量。”
那赵老板闻言,轻声一笑,随即对着苏碍一拱手,拜谢道:“谢大人给我们这些盐商一条生路。在下没齿难忘。”
其他的一些盐商见状,也赶忙对着苏碍拱手,重复着那赵老板所说过的话,却见此时的苏碍面色更冷。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小人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小人告辞。”那位赵老板似乎也看出来饿苏碍的面色不悦,对着苏碍一拱手,轻声道。
赵老板此话一出,众盐商纷纷响应。谁都看出来这小苏大人的脸色不怎么好,若是还死赖着不走,谁也不能保证之后会发生什么。
苏碍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那群盐商轻轻的摆了摆手。那群盐商立刻如释重负,向着门外走去。
没走多远,那群盐商便看到了方才因为顶撞苏碍的那人,此时已经满脸是血,倒在院子里,不省人事。
没人去理会,也没有会去同情那人。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人即便死了也不足惜。若不是赵老板足智多谋,让小苏大人让了几分利出来,怕是自己要破费的更多。
在商人看来,利益永远比情意更加重要。这一点,放在官场上也是一样的。
看着众位盐商离开,苏碍原本阴沉的脸上忽然扬起了一丝微笑。一直躲在暗处的卢珊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苏碍,轻声道:“你真的就把京卫那么大的一块地方让给他们了?”
苏碍闻言哈哈一笑,道:“这些商人不了解北方,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他们这些过江龙,怕是手还没有伸进去呢,就被当地人给赶出来了吧?我现在,只不过是给他们画了一个饼罢了。”
卢珊看着苏碍,轻声问道:“我记得你还在议事处任长卿的时候,富贾的生意便已经做到了京卫,难道你真的想退出京卫?”
苏碍摇了摇头,看着卢珊,轻声回答道:“什么叫还在议事处任长卿的时候?我现在依旧是议事处的长卿。京卫那么个地方,我不让也不可能啊。齐肩王府可是有好几个小兔崽子盯着呢。”
卢珊看了看苏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你就不怕这些盐商看出来什么门道吗?他们毕竟是生意人,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苏碍笑了笑,看着卢珊,轻声道:“自古民不与官斗,就算他们知道我是骗他们的,他们一样得下套,他们可不想找麻烦。再说了,我骗他们了吗?我可是真的把京卫送给他们了。”
忽然,苏碍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卢珊,终于轻声道:“你是不是与苏玖官去过山西一带?”
卢珊闻言一愣,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是去过,怎么了?你又在想什么歪点子?”
苏碍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卢珊,轻声道:“我哪敢想什么歪点子啊,我就是这么一问,你们是不是还遇见过那些卷毛鬼?”
卷毛鬼,这是大齐国的那些自诩圣贤的大臣们给那些外邦人起的绰号。苏碍此时说出这三个字,着实令人有些费解。
看了看苏碍,卢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是想把干爹也拉进你的局里吧?你觉得以干爹的才智会入局吗?”
苏碍摇了摇头,看着卢珊,轻声笑道:“我早就说过,政治这东西不是女人可以玩明白的。苏玖官没有入局又怎么会把小舞放在我身边?他可是早就看清局势了。”
卢珊闻言一笑,看着苏碍,轻声问道:“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自信?难道干爹不是通过你,间接的加入苏子常的队伍?”
苏碍笑了笑,看着卢珊,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干爹也不是一个愚蠢之人,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勋皇虽然不怎么关注他,但是心里的提防肯定是少不了的。他这么名目张大的把小舞放在我身边,就是想告诉京都的那些人。他不想淌京都的那趟浑水,京都有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关系。”
卢珊看了看苏碍,忽然轻声问道:“万一你猜错了呢?”
苏碍一笑,道:“若是在京都的时候,我难免会猜错。但是我现在在岳阳,按道理来说我已经身在局外了,所以我看的比较清楚,就算我猜错了,也是无伤大雅的。毕竟我死不了。”
卢珊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苏碍,轻声道:“京都传来消息,你姨娘生了一个儿子。现在你该怎么办?”
苏碍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怎么办,这些年我肯定要护着我那个弟弟,不能让他受欺负了。毕竟苏碍这两个字在京都的纨绔里面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不能让小家伙砸了我的牌子。等他长大了,若是他想去当那个劳什子丞相,那就让他去当就好,反正我从来没想过接那个班。”
卢珊闻言一愣,看着苏碍,轻声道:“为什么?你的愿望不是想要手腕通天,做到不跪吗?你若是去当了丞相,或许距离那个目标会更加靠近一步吧?”
苏碍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丞相这个位置不是我想要的。看起来位极人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大齐国规定丞相之职不可出京都是什么意思?皇家,说白了还是对这么手握实权的大臣不放心啊。”
卢珊怪异的看了苏碍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真的忍心把一个比你小十几岁的孩子推到京都?让他被软禁?”
苏碍摇了摇头,道:“不说我现在有没有这个实力。即便是我想让他去接这个丞相,你不觉得现在说还有些太早吗?”
卢珊看着苏碍,轻声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肯说一句实话。你就不怕你那个弟弟得宠,让你沦为苏子常的弃子?”
苏碍闻言哈哈一笑,看的一旁的卢珊一头雾水。半晌,苏碍才对着卢珊轻声道:“先不说苏子常有没有办法让我成为他的棋子,就算我是,我也有自信让苏子常这辈子都不敢轻易的把我弃了。毕竟还有我娘,虽然我娘已经不在了。但是当年向我娘靠拢的人,怎么说也会保我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