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大文学
“啪”的一声。
潇母手中的一打纸应声坠地,散落一地。
门外有人敲门,是张妈。“夫人,怎么了?”
“没事,去忙吧。”
简单的打发掉张妈后,潇母站不稳身子,歪坐在沙发椅上。
她神色慌张,面色不安。胸口处的起伏十分明显。
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感觉好一些。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她还是保持那个坐姿,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
“夫人,用餐了。”
匆忙间,她收回那远视又深邃的目光,投向地上那散落一地的白花花的纸张。
让人在查这起车祸的同时一起查下秦青的背景,也不过是她的一时起意罢了。
却不曾想到,这后面的故事是这么的缘远复杂。看的她神经紧绷,呼吸困难,难以抉择。
这之后的路要怎么走才能化解这些许的仇?
要怎么做,才能保全这些孩子接下来的幸福?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各安其事不再纠缠呢?
眼看饭菜都要凉了,还不见潇母出来,张妈都有点急了。
她心里不时嘀咕着这夫人不就是早上收到一个加急的快递邮件吗,怎么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上午到现在还不出来。
正当张妈矛盾说要不要再去敲门提醒下夫人的时候,潇母就打开门出来了。
依旧的风华的贵气逼人。
用餐后,李叔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潇母提出想去市里那条有名的红灯区看一看。
李叔心里好奇,面上却没有显露丝毫。
潇母一直侧身看着路边的招牌,看到青鸟的那一刻,喊住李叔停车。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下就来。”
潇母吩咐了李叔后,一人独自向青鸟酒吧的附近巷口走去。
这个时候的红灯区,还是一派祥和安静的景象。
一旦到了夜晚时分,这里就热闹起来,到处都是前来玩耍的朋友,甚至有好奇到跑来旁观的旅客,一片灯红酒绿。就像沉睡中的麻雀,一旦醒来就是叽叽喳喳热闹到不行。大文学
潇母依着那些资料上的说明,来到巷子的后面。
后面真是一片昏沉,垃圾到处都是,垃圾桶装的过于丰盛,已经满到溢出来了。
地上还有些下水道溅出来的脏水,走上几步还能看到像是酒喝多了的客人呕吐的赃物等等。
看着潇母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挡着眼睛,以免看到那些东西让她反胃。
好在,走不了多久就看到一个在门两侧的墙上画着六芒星的标志。
就是这里了。
潇母停下了脚步,侧着耳朵怕在门上听,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
快递的资料里说这个时候,店里没有任何的人。
青鸟酒吧晚上六点营业,业主林可怡白天又要上班,这个门就是酒吧的后门,连着仓库和后台。
潇母站直了身子,假装找人一样,在门上轻轻拍了两下,果真没有人应声后,就从包里拿出一枚崭新的钥匙。
抬眸看看周围没有人出现。
果断的把钥匙插入锁孔,利落打开,一扭身就进了去,再轻轻关上门。
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片漆黑,适应了好一会,潇母才看清屋内的事物摆放。
顺着通道摸到后台。
这里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潇母的表情在看到那一张用酒箱垫底、木板做的简易床的时候,有些动容。她低下身子,情不自禁的触了触床单。
这个床就打在一摞摞的名酒箱子旁边。这屋子被这些酒箱子塞得显得十分拥挤。
除了两个柜子外,就只有张床了。
此刻虽是夏末秋初,但天气依然很热。这屋里竟然连个空调都没有。
潇母挨着箱子,走到柜子前。这柜子是上了锁的。
上面个有一个铭牌,一个写的火柴,一个写的安妮。
就是这两个孩子吗?她们化名出来赚生活费的吗?
潇母想到这里,心就隐隐的痛。这些冤孽到造到什么时候啊!
是她没有考虑周到,一心想为自己的爱人报仇,却不知情的连累的2个无辜的孩子。
如果没有看到这些,没有知道这些,也许还不会这么纠结。大文学
但是,命运却让这些人转了一个大圈又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相聚在这里。
现如今,潇儿还在医院昏迷不醒,这到底究其主要的原因,还是怪自己。
潇母想到这里,一阵气闷,忍不住咳了两声。右手握拳,狠狠才朝自己的胸口捶去。
心痛要怎么医治?
只有,以痛止痛。
潇母正伤心感慨的时候,却听到后门啪嗒一声打开的声音,难道是有人进来了?
她慌忙从床上坐起身,想要走出这间藏酒室,可是走到门前却发现那人的脚步声已经接近这里了。
这个通道是直的,如果她现在打开门的话,一定会被发现。
潇母转回身,眼神慌张,神经慌乱到不知所措。
床下都是杂物,没有空间。柜子又是锁上的,进不去。终于看到那些堆积成山的酒箱后,心情舒畅。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委身挤了进去,勉强避开了柜子和床那么的视角。
只要来人不把这箱子都给搬走,她就不会露陷。
这边刚把脚缩进去,门就被打开了。伴随着一个女孩子骂骂咧咧的絮叨。
“妈的,催什么催。上个班都不安心,一直问我要钱。钱是好,我能不知道啊,但是钱有那么好挣的吗?办个事情都不利索,车祸的噱头搞那么大,结果人还好好的。”
潇母听的仔细,好像这姑娘说的是潇儿车祸的事情。
然后一阵手机铃声。
“喂。是你奶奶我!你们在那里等我?放屁!奶奶我今个还是没有钱。你们还好意思说,你们倒是将不讲理。你以为把他搞晕就算完事了?定金给你们过了,剩下的,打个折扣,不然一分也没有!等着瞧?那咱们就等着瞧啊~”
这边电话一挂上,潇母就听见“呸”的一声。
然后是柜子打开的声音。
接着是啪嗒啪嗒数钱的声音。
“哪有那么多的钱,这些钱还要分期还给明明他们呢。现在秦青不在,我又跑去他那里,这个酒吧全是明明在帮忙。我除了看管这些洋酒还能干什么!”
数完钱后,火柴又走到这些洋酒箱子旁边。
拍了拍最漂亮的箱子,“拉菲哥还是你最牛,价格最高,销量最好。这年头人都喜欢用贵的东西来标榜自己的身价。以后生活还是请你多多指教。”
说完,就在拉菲箱子上亲热的亲了一口,以示她的喜爱之情。
“算了,我还是赶紧的把这些钱存账户里去。都是我这猪脑袋,早上竟然忘记带了,中午还要坐计程车跑回来。也不知道谢天会不会给我报销计程车钱。”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下。
最后,随着关门的声音,完全隔在门外,直到最后,什么都听不见。
屋里又是一片安静,安静的有些沉闷,有些烦躁。
潇母很不容易的挤出身来,看了看再次锁上的柜子,转身离开,又转到前面的酒吧厅里看了眼,然后彻底的离开。
在坐进车的时候,李叔分明看到了她眼眶通红,眼角还依稀挂着透明的泪珠。
“开车,去看少爷。”
那声音中还夹杂着一丝梗咽后的沙哑。
潇母一脸疲惫的走进病房,看着脸色苍白的篁辰潇没有声息的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报告夫人,今早少夫人来看少爷,可是被琴小姐阻拦,没能进来见到少爷。”
一旁的保安想潇母汇报今天的情况。
“是吗?”潇母想到秦青一大早就赶过来看潇儿这件事,心里就一阵暖流。
可是,猛的一想到那散落一地的身世背景,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们身为夫妻,感情越深越好。
可是,那些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却由不得他们的感情加深。
日后,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些改怎么面对?
更何况,潇母还不确定这两个女孩子,知不知晓这背后的一切。
“除此之外呢?”潇母冷静了下心情,继续追问。
“少夫人刚走,国际传媒的Adela就来看望少爷了。”说话的保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挣扎不过内心的煎熬,开口说:“小的不经意间留意到琴小姐好像和Adela关系很好的样子。他们……”
保安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潇母打断了。
“他们本来就是少爷的儿童玩伴,相互之间熟悉也是应该的。好了,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就继续在一边好好的观察。”
在保安打算隐身而退的时候,潇母又吩咐道:“最重要的是保护少爷的安全,其他的到是其次。”
保安示意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出房间。
安静的让她感觉到沉闷的房间。
她仔细的看看了昏沉中篁辰潇的脸,那纤长的睫毛,那好看的眉毛,那高挺的鼻,闭合的唇。
这是她的儿子啊,她唯一的儿子啊。
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化解掉这些恩怨,让她和杨潇的唯一的儿子避免掉以后的伤害呢?
潇母在房中待了不久,就独自驾车离开。
只身一人来到山上的祠庙。寻求帮助。
她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走进庙宇。
寺庙里打扫卫生的僧侣竟没有上前阻拦。
“师傅,我是晴儿。”
潇母走到后院的一个独门独院前,边敲门边如是说道。
而后,咯吱一声,门对外打开,却空无一人。
潇母走进院落,把木门轻合。对着唯一一座房门,跪下,磕头,拜首。
“师傅,晴儿遇到心结了。”
半晌,门内传出一声木鱼敲响。
潇母得令,继续述说下去。
把这次她回国后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的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说到口干舌燥,嗓子冒烟时,才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表达清楚。
“那你想怎么做?”门内,传来一男声。
那男声好似远远传来的钟声,那般的悠扬,那么的清香。
“晴儿想让他们离的越远越好,该补偿的我会一一补偿的。”
“这样,是最好的答案吗?”门内的声音好像在质疑潇母。
“这样是不让潇儿受伤的最好答案。该吃苦该受难的应该是我啊,师傅。”
潇母说完朝地上重重一磕头。霎时,头上一片红印。
“晴儿,事在人为不假,但天仍有命啊。”
“师傅!”潇母依旧坚持道。
“既然你想这么做,那就去做吧。”
潇母对着门内重重的磕了下头后,起身离开院落。
咯吱一声,门关上的那一刻,门内也传来了一声叹息。
“命中注定的纠葛,怎么可能轻易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