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小顺子也置办好了楚鹂要用的东西。而那个说要指导楚鹂画图的萧覆,却说自己要午睡休养,晃进内室去了。留下楚鹂一个人,对着那副勉强被粘好的《千佛图》,有一笔没一笔地画,困得只想打盹儿。
正在迷糊中,门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她连忙坐直,见来的正是那个为她“求情”的主子――沈琬。
看到大殿里的情形,沈琬的眉头拧了拧,对楚鹂使了个眼色。
楚鹂微怔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内室关着的门,悄然起身出去,随沈琬走到拐角暗处。
“你可真会闯祸。”沈琬目光阴沉。
楚鹂垂眸不作声。
“没说错什么话吧?”这才是沈琬最关心的。
“没有。”楚鹂坦然回答。她的确一个多余的字也没说。
沈琬紧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神色无异,不像是在说谎,才稍微松了口气:“既然殿下开了口,那你就留在这好生做事,别再出差错丢我的脸。但是……”她骤然加重语气,缓缓凑近楚鹂的脸,语气森冷:“可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否则……”
上次秦妈的威胁还嫌不够,这次还要亲自上阵吗?楚鹂的心里划过嘲讽,抬起脸来却笑容乖巧:“我晓得的,说错了话不仅会连累您,我自身也难保。”
“明白就好。”沈琬点点头,又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你也不必担心家里的事,我自会派人去关照。”
楚鹂的心里顿时一惊,这句话往浅里想,是恩典,往深处想,却是威胁。
沈琬望着她惊疑不定的神色,笑了笑,一甩帕子,人便转身走了,只丢下一句话:“若是小顺子问起,就说见殿下未醒,怕打扰了他午睡,回头再来请安。”
楚鹂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心中似一点点被灌入了铅,越来越沉重。
等她回到大殿时,见萧覆正从内室出来,神色迷蒙地问:“方才谁来过了?”
小顺子忙在一边回答是沈妃娘娘,萧覆闻言皱皱眉:“以后不要叫什么沈妃娘娘,就只叫娘娘。”
这无疑是暗示了沈琬如今在府中的女主人地位,小顺子和楚鹂,都是一怔。
“那怎么又走了呢?”萧覆慵懒地瞟了楚鹂一眼。
楚鹂垂眸躲避开他的眼神,将方才沈琬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萧覆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而是走过来,察看楚鹂画图的进度。
这时,小顺子已经退下,殿中只剩下她和他。
她站在他的身边,心怦怦直跳,不得不深呼吸,以平静情绪。
他忽而转头,攫住她的视线,对她一笑:“怎么突然这么紧张?你主子说你什么了吗?”
“没有。”楚鹂立刻矢口否认:“她只叮嘱我好好做事,不要再出错。”
他又是一笑,再未多言。
整个下午,楚鹂控制着自己不走神,认真描绘。萧覆则安静地看书,偶尔过来指点她的笔法。
时间缓缓慢慢地流过,夕阳悄然而来,似流金,铺满半个大殿,也将她笼罩在这片光芒里。
而他,却坐在光影之外。
一明,一暗。
他在不经意间,抬眼看她的背影,寂冷的眸子也仿佛被那金黄晕染,多了抹温暖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