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徐惠仓惶的声音大声呼唤道,又看着那几个宫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下去,将那个染血的东西捞上来啊。”
那几个宫娥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会,有几个迈着步子,飞快冲到糊边,却又在岸边堆着大石头的地方停住。有的人恐惧地看了一眼湖面,反而后退了几步。少数一两个宫娥,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用力捏紧鼻子,“扑通”一下跳进了湖里,在下面闭着眼睛,一只手胡乱朝四周摸索着。
“那个……咱都不会游泳……”一些站在岸边的宫娥站成了一团,目光里露出了畏缩的表情。
看来这群宫娥的水性都不怎么好,武宁初松了口气。这群人游到湖中心,看来也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情。就算给她们打捞上来,估计那纸上的墨也早已经化开,看不清楚了罢。
“一群没用的东西”徐惠气急败坏地看了一眼那群宫娥,“哪个捞着了东西,我重重有尚一百两不,一千两”
话音刚落,又听前后两声“扑通”声。那一群站成一排的宫娥,又跳下去了两个。不一会,水面上扑腾出一片水花,溅开到了岸边,湖面上那一大片水圈的中央,一个手臂伸了起来。
那手臂的主人挣扎了半天,终于将脑袋在水面浮上一点:“救……救命……”
武宁初一看不好。下意识地转身瞧了瞧四周,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救那个溺水的。
可是这禁宫花园的,哪里可以随意摆放绳子竹竿这样的东西,万一搬着人怎么办。找了半天,总算勉强看到一个能用的。
武宁初飞快地冲到一颗树下,揪起一根看起来比较长,又比较结实的树枝,就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往下掰。
可是就算她将整个身体挂在那根树枝上,那树枝除了弯下来一点,还是丝毫都没有反应。
武宁初转头,瞥了一眼那群杵在湖边的宫娥。看这样子,她们也吓得傻了。
“还不过来帮手?”
那一群宫娥一愣,飞快地跑了过来。十多个人一起用力,有些还用身体挂在树枝上,总算听到“嘎嚓”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树枝断了一半,还有一半树皮连着,断口里露出黄黄的芯子。
“一起用力往外拉。”武宁初指挥道,握紧了那树枝,跟她们一起用力。
“咔”的一声,树枝突然断了,十多个人一起向后的惯性,使得武宁初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仰面摔了下去。
缓过神来,感觉背后一堆高高的软软的东西将她的身子接住。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刚才折树枝的时候,她站在最前面,在她身后倒下的那十多个人,都成为了她的垫背。
武宁初当然无暇管她们摔的如何了。连忙抓起树枝,下意识地就往湖边跑。
“快抓住它”武宁初弯下腰,尽量地将伸长了手臂,将树枝送到那个溺水的宫娥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那宫娥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了树枝,伸出手来,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它。或许已经是水喝多了,刚抱住了树枝,她就全身一软,倒在了树枝上面。
武宁初连忙平稳地将树枝拉了回来。在石头岸边,找了一个可以架住她身体的地方,先让她的口鼻高出水面再说。
“呼”的一声,一个身影擦过武宁初,飞快地在湖面上划出一个弧线,跃入了水里。武宁初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熟练地游向了溺水的宫娥,从背后将她的脖子仰起,将她送到了武宁初的手边。
武宁初缓过神来,又是连续“扑通”“扑通”的几声,许多个小太监纷纷跳入了水里。
原来是方才徐惠喊的救兵来了?武宁初一边想着,一边抓住那个宫娥的手臂,将她拖上了岸。
看到她眼睛微微睁开,侧过脑袋,吐出了一口水,想来应该是死不了了。武宁初这才腾出手,转身瞧了一眼背后。
“你们快将湖里面的那本书捞起来。谁捞到的,我重重有赏”徐惠的声音,远远绕过一个弯角,朝这里越来越接近。不一会,武宁初看见了她从一颗树旁边出现,小跑着过来。
原来她方才走开了?自己的宫娥不救去外面搬救兵来救书?
武宁初又看了一眼杨妃。倒是皱着眉头,目光凝视着湖里的几个宫娥。
杨妃似乎是意识到武宁初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目光飘忽过来,瞥了一眼武宁初,整张脸孔面无表情的。
只是一瞬间,她又重新看向了那些湖里的宫娥。
徐惠走了过来,站在杨妃的身边。杨妃别过头去,轻轻凑在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武宁初一点都不知道她们说的什么。可是徐惠脸色一变,连忙低着头跟杨妃说了些什么,杨妃又微微一笑,继续看着湖面。
半晌,等那些宫娥太监一个个都游上了岸,那本已经浸水成了大花脸,纸张散的一夜一夜的书也捞了上来,扔在了草地的中间,
武宁初偷偷朝那本书打量过去,纸张因为浸泡,颜色已经深了一层,看上去稍微碰一下就会碎的。
虽然上面的血迹也淡了一层,但还是明显的暗红色,字迹虽然有些褪色,但是写的什么仔细辨认还是很清楚。
武宁初琢磨着,这样的证据还是太明显了,得想个办法再销毁了它才要紧。
“圣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猛然穿透进了武宁初的双耳,令她不禁浑身一震。
什么?
她失措地寻声瞧去,只见一个明黄色锦云龙袍,黑色冕冠的身影,在一个穿着紫袍太监的衬托下,形色匆匆地朝这里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板着,不怒而威的目光投了过来。
“圣上万岁。”武宁初身边,一群太监宫娥手忙角落地跪成了一团。她也跟着微微裣衽。
“平身。”
武宁初平视前方,她不远处的前面站着杨妃。而徐惠的身影呢……武宁初尽量以最小的动作幅度,偷偷瞧了瞧周围。似乎一瞬间,她人又不见了。
脑中恍然想起了杨妃跟徐惠悄悄对话的那个场景,武宁初电光火石间冒起了一个念头——果然,这一次,太宗驾临,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一股凉意不禁从心底油生……杨妃啊杨妃,你真是太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