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林木此时正躺在木屋里面晒着太阳打盹。
这里是热带雨林,孔琳心一个千金大小姐在这里简直是寸步难行,林木和安雅出去找了一个晚上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找着,疲惫不堪的回到村子,心里又气又悔,气的是孔琳心不分场合在这个时候耍起了小姐脾气,不声不响跑个无影无踪,悔的是自己昨晚没有好好跟她讲清楚,现在事情弄成这样自己实在难辞其咎。
安雅见林木这样着急,开解他说孔琳心大概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应该没什么事的,叫林木先休息会儿,自己让其他人帮着找找看,说不定呆会儿孔琳心自己就跑回来了。林木虽然着急,但自己对这一带也不熟,实在没有办法,加上的确很困了,就点头答应了,谁知道睡了没一个小时,就被外面一阵喧嚣吵醒。
村里闯进来七八个荷枪实弹的彪形大汉,好像鬼子进村一样踹门砸东西,领头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上身穿了一件迷彩马甲,露出黝黑的肌肉。能看出来这帮人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领头的大胡子一下就认出村里的族长,把他拉出来就是叽里呱啦一阵骂。族长今年已经七十多了,耳朵不好使,加上对方的英语又说得半通不通的,时不时带点地方色彩,让他听半天也理不清头绪,最后对方拿出一张画,问族长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族长这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虽然五官画得都有些抽象,眼睛画得像狸猫,鼻子画得像野猪,嘴巴画得像兔子,但把这些东西按照一定的平面顺序放好,族长还是看出来这是一个人的画像,虽然这个人有些像外星人和猩猩结合的产物。大胡子大声问族长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这可真让族长为难了,他知道这是一拨常年在亚马逊雨林里驻扎的“悍匪”,没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由于地方偏移,当地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好在这些人虽然凶狠,但从不与当地的土著居民发生冲突,平时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但现在看对方这个架势恐怕是要动真格了,那着一张“抽象派”的人物素描像野狗一样四处出动寻找,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气急败坏的,好像死了娘老子一样,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触他们的霉头!族长把这张素描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也仅仅判断出画中人的性别应该是男性,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了。
“看清楚,你给我看清楚,他的同伙在这附近出现,他肯定也在附近,很可能就在你们这一带活动,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大胡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胡子吹得老高:“你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是个亚洲人!”
“亚洲人?”族长苦了张脸,他不知道亚洲是什么意思,自然也就不知道亚洲人是什么样子了。
“亚洲人就是……坂本,你过来,让他看看”大胡子想做个解释,但他也表达不出来,灵机一动冲着一个黄种人一招手,把他叫过来:“就是这样的,你看好了,小鼻子小眼睛,看起来好像白毛猴子,就这样。”
族长看了看他一脸的络腮胡都长到胸口了,心想你这样的才是标准的白猴子呢,不过这句话没有说出口,理智占据了上风。以板本为参照物,族长很快想到了昨天晚上安雅带来的那个年轻人,据安雅说这是个迷路的游客,但现在看情形并没这么简单。族长的脸色有些犹豫,把这个年轻人交出来肯定会害了他,这样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如果把他藏起来,势必为村庄留下祸害,如为一个陌生人搞到家破人亡,太不值得了。
“老头,你到底见过没见过阿?”大胡子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知道肯定有古怪,一把推开他,叫声:“搜!”一拨人就好像鬼子进村一样挨家挨户查了起来。
村子里男人们大都出去工作了,只留下了些老弱妇幼看家,大家见到这群夜叉鬼来势汹汹的样子就被吓住了,一个个缩头不敢说话,安雅在一旁焦急的往林木住的房子看去,希望他能听到响动,自己钻个空子赶快逃。大胡子看到安雅的神色不对劲,乐呵呵问她:“小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没,,没什么。”安雅一个字不敢多说,吓得冷汗直冒,不住用余光往西北方的那栋不起眼的小木屋看过去。
“哼!”大胡子哼了一声,大步朝安雅目光所及的地方走去。这所房子有些破旧,不像是有人住,但大胡子知道,这里肯定有“宝藏”。走到门前一脚踢开门,里面看不见人,但有桌子有床(床是专门为迷路的游客准备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床底露出一个物品的一小部分,似乎是一双鞋。土著人是不穿鞋的,这这双鞋的主人肯定是个外来人。
“原来在这儿啊,小子,你的脚怎么就不知道往里收点?”大胡子心中一阵窃喜。他小心翼翼在屋里踱着步,先到柜子边看看,再到桌子边瞅瞅,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到床边,忽然猫腰下去用枪对准床底,但床底空荡荡的,除了一双沾满泥土的鞋,别说人,连个耗子都没有。他非常失望,又觉得很奇怪,站起来拍拍手,叉着腰思索刚才那个印第安女孩奇怪的表情。这时候一阵寒风从他头上吹落,好像有一块大木头忽然从房梁上砸落下来,重重砸到他的头上,他只感觉“嗡”的一声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另外两个同伙开始见老大去了那间小房子并没怎么在意,但一直到他们踹了好几个门,搜查了好几间屋子,还没见到大胡子出来,他们开始动了疑,两个人打了个颜色,端着枪一前一后向小木屋走来。木屋的门开着,里面干净而整洁,没有血迹,没有尸体,没有子弹壳和打斗的痕迹,他们的头儿此刻正舒舒服服躺在木床上,优哉游哉的晒着太阳吸着烟
。两人松了一口气,心想老大你也太休闲了吧,我们都在这里累死累活的找人,您老倒好,自个儿找个好地方睡起觉来了。两人把枪背到背上,走到大胡子跟前推推他,说:“老大,别睡了,下面还有好几个土著村庄要找呢!”这一推不要紧,原本翘起二郎腿的大胡子被他这一推一下就歪倒在一边。二人还没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用手把他们的脑袋相互间狠狠撞了一下,立刻就昏迷不省人事了。
那个坂本被大胡子说成是白毛猴子很是不爽,嘴上不敢明说,但行动上不满的情绪表露无遗。到处搜索的时候大大咧咧的,东瞅瞅西看看,开始还装作很认真,后来见老大进了个破房子没出来,自己干脆找个草垛躺下小憩一会,昨天晚上累了大半个晚上没合眼,今天又走了这么长的一截路,实在是困的要死。他本来只想稍微休息一下,因为下面还有好几个地方等着他们去找,但忽然觉得身边一阵风飘过,然后就有人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他心中大吃惊,手舞足蹈的想挣扎脱身,对方伸手用刀子在他脖子上一划,“哧”的一声,只感觉自己脖子上一凉,浑身的热量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从伤口处呼啸而出,四肢逐渐越来越冰,力气变得越来越弱,最终,渐渐,渐渐,跌入黑漆漆的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