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点题外话。听说司马挂了,尿毒症。这个病,如果不是遗传,那一定是积劳成疾累死的。看看司马写过的近十本书,能猜到他日日夜夜挑灯夜战码字的样子。
对司马的死,有人致哀,有人却依然对他做过的一些事耿耿于怀,说死亡不能免除罪过。听到这些话,作为司马的同行,我挺心寒的。因为说错一些话,做错一些事,就是罪,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用火烤。而他之前的种种付出就一笔勾销了。
忘了别人的好,一棍子把人打死(真是死了,不是被棍子打死的),我个人觉得,是无良。看他的书,骂他的娘,这就是那些人干的事。我就说这些。下面继续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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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和奥尼尔揉着眼睛走出小楼,正要前往附近的餐厅,却在门廊边发现了两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我心想,想不到神川这样的圣地也会有叫花子,正打算掏两个rmb硬币打发他们,再仔细一看,我傻眼了。
“柳叶!你们怎么睡在这里?”
柳叶飞和悉尼海伦瞪着两双熊猫眼语无伦次:“看克岁汉风火性(脾气躁),要把恁偃倒(推倒)的样子,我们放心不开,就等这里了咔。”
这哪里的方言呐?奥尼尔肩上的鹦鹉当场一翻白眼,落地昏厥。我和奥尼尔聊了一宿,它一只鸟说两个人的话,确实太累了。至于柳叶和海伦说了什么,内容并不重要,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他们窝在这里过了一夜。
“躲门外顶屁用,也不知道进来救我。”我一边抱怨,一边颇为心疼地拉他们起来。
柳叶耷拉着脑袋咕哝:“万一你被克岁汉**了,我们可以替你收尸告诉你阿爹啊。啊——!”
我踹倒柳叶,跟奥尼尔比划着手势一路寻找咨询处询问我们去哪个礼堂听课,柳叶在海伦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我们在咨询处领取了翻译鹦鹉,然后在巨大的指示牌前研究了一番,大致了解了这次培训的安排。
整个雪莱村就是一个学院,划分为阳炎、灿坤和天外三个学区,在指示图上用红、黄、蓝三色以示区分。
来自各战区一线部队的学员集中在红区接受培训。由于他们对魔族以及战争知识已经十分了解,所以他们的培训内容主要是通报当前对战局势和光明世界统治层的重要精神。这种培训,我不用去听就猜得出来——“同志们。你们的战斗意义重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总的意思就是,你们没白忙,你们的血没白流,你们的命没白送。很多“白”是吧?因为这些可敬而英勇的战士都是小白。他们不知道为谁在战斗。
预备役学员则集中在黄区培训。这些人绝大多数来自光明世界腹地,远离战火,对战斗知之甚少,但是对时空方面的理论知识却比较掌握得比较全面。对他们的培训,主要集中在实战技巧的训练。大量参谋将从这部分人当中产生。说老实话,我对这群人没什么好印象。一帮空口说白话的狗头军师,意见一大堆,却拿不定主意,最要命的是还不承担责任,废柴。我之后的种种经历也证明了我当时的判断。遇上紧急事件,我直接和基层长官商量。参谋?专门用来忽悠另一些吃饱了饭没事干的人,比如监事会的监视员。
剩下的蓝区则云集了化外学员。所谓化外,就是光明世界归化之外的时空。化外学员,就是来自那些时空的人。伊甸就是一片光明和暗黑势力尚未涉足的处女地,属于典型的化外空间。我、柳叶、海伦就是典型的化外学员,对时空、魔法、剑术一窍不通,对光明和黑暗的教义也一窍不通。对我们的培训,则完全得从启蒙开始。什么是时空,时空之间是如何连接的?如何在各时空之间穿梭?暗黑时空是怎么回事?和光明时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有的时空是战略要地?
一切都得从头教起,完全从零开始。
关于讲座的具体细节,我就不多描述了。事实上,当时的场面混乱得让我至今不堪回首。一千多号来自不同时空的菜鸟群居在回声荡漾的宏伟礼堂之中,人人肩上驮着一只鹦鹉。老师每说一句,一千多只鹦鹉就叽叽喳喳翻译一句。那个声浪汹涌的吖,简直跟打会战似的。
老师:“紧况是啧莫痒子滴……”(情况是这样的)
我肩上的鹦鹉就会忠实地翻译:“情况是这样的。”
我边上同僚的鹦鹉却翻译:“默罕默德德莫德,德尔德德德……”它的主人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同僚,隔着面纱不住地问:“啊?莫?虾米?”周围声音太嘈杂了,她听不清。
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整个礼堂里喧哗成一片:“阿尼啊撒哟……拱米那撒伊……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斯密达……洞幺洞幺,我是洞两,我是洞两……听到请回话……呼叫炮火支援,呼叫炮火支援……给我顶住——!”
一千多个人加上一千多只鸟,叽叽喳喳,嗡嗡嗡嗡,这就叫——鸟人战队。
这样的培训,成效是显著的。从这走出去的学员,即便是在乱军之中,也能准确地听清命令。无他,唯熟尔(没什么特别的,习惯了而已)。
当然,集团是不会坐视这种混乱的情况而不管的。在课程设置上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的第一堂课是语言课,一个一脸花白胡子的老法师站在讲坛上,用吟唱魔法的颤抖语调教我们神圣同盟的通用语言——修门语。
“大嘎跟吾一道踱(大家跟我一起念):涅好,涅森体啊好(你好,你最近好吗)……”都是些寒暄的问候语。不过,一堂三小时的课结束,我们并没有记住多少。语言这东西,不能靠死记硬背,得经常练。课后,我们到处找那些会修门语的同僚,想跟他们聊聊,学学讲话,也可以增进友谊。可惜,凡是以修门语为母语的同僚,都是高傲的神圣血统,而且都集中在黄区——预备役学员区。那个区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魔族与狗不得入内。”所以,经过我们课后的感悟和自学,最先掌握的修门语是三个词:“侬嚎”(你好)、“在喂”(再见)和“册那”(日)。前两个用来互相打招呼,最后那个用来对着神圣子弟云集的黄区呐喊叫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