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下水晶球,放在外套内侧的口袋里。脏兮兮的外套散发出一股与其外观非常匹配的异味,汗臭?尘土的气息?或是两者的混合。
月灵微微蹙眉,然后便笑了,一脸甜蜜。鬼知道这气味勾起了她什么回忆。反正我自己闻着都受不了。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自从到了神川,我就没洗过澡……那个谁!笑什么笑!其实呢,人受环境的影响挺大的。因为我周围的同僚都不洗,所以我也懒得洗……好吧,我承认,不是我邋遢,真实的原因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宿舍卫生间里的那个魔法莲蓬。好笑吗?笑吧!可我不觉得好笑。我们不会使用这些东西。因为我们是初来魔法世界的菜鸟。但是,没人教我们啊!学区被无形的障壁分割成红、黄、蓝三个区域。黄色笼罩下的神圣子弟讥笑着异乡同僚的野蛮和邋遢,却从没想过这些野蛮的同僚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连吃喝拉撒都十分不便。
这座矗立在村庄正中的城堡,高耸,巍峨,坚固,就像神圣子弟们高傲的心,目中无人,狭隘得要命。面对他们,我只能耸耸肩:“你们毛拽什么?来我们的地盘试试?在东都,你要是穿身全身铠上街,当场就会被无数视线构成的交叉火力扫射,人人都把你当脑残。第二天,你的光辉形象就会上土豆、上天涯,甚至漂洋过海上youtube,整个伊甸时空的人都会对铠甲门事件津津乐道。第三天,你被记者包围,夜不能寐,第四天,你不堪压力投江自尽,浮尸漂在水面上依然被人乱拍一气,贴上各种非主流网站首页。”
当我为自己的不修边幅深深自责的时候,月灵飘然离去。
这个人是个谜。她可以独自进入禁闭室,卫兵队她恭恭敬敬。可见,她绝不是个小人物。她还有改变物质形态的超自然力量,可见她的实力深不可测(卧槽,中了神机的毒了,我也开始“深不可测”了)。还有,她和红莲之间一定有故事,看她那表情就知道。不过,为什么她给我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呢?偷偷地探视我,偷偷地打听红莲的下落,偷偷地给我这个水晶球……那只有一种可能:光明世界的高层对红莲不利,她想得到红莲的消息,但是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而我,来自中立时空,对红莲没有成见,并且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岂不是上佳的人选?
呵呵,这个姐姐,很有地位,很可爱,可以好好利用。
目送她离开,我为自己的老谋深算得意了一番,然后突然惊醒:“糊涂啊!”
糊涂什么?大家想,月灵是什么职务?参谋,董秘。兰呢?董事会秘书处的人。那这位月灵姐岂不是兰的上司?!哎呀,这个人,应该好好地巴结一番呐!
为此,我懊恼了好一会儿,并决心尽快找到红莲,不辱使命,赢得月灵的支持。不是说兰的梦中情人是个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吗?哼哼,自古大款不敌公款,金钱难敌强权。如果我有了公司董秘的支持,就算是金刚钻王老五,也得靠边站。
到时候,兰应该对我刮目相看吧?
日头刚过晌午,我饿的饥肠辘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中大喜,看也不看就说:“恩人呐!我爱死你了。”肉麻么?无所谓,反正他们听不懂。
脚步声嘎然而止,没有了动静。我睁眼一看,一个鲤鱼打挺。送饭的不是卫兵,是兰。
兰端着饭菜,有些发愣,脸色正急速泛红。
我呢?我不知所措,全身发冷。这让我想起一个黄段子——看见美女,脸色发白。很隐晦。
我肚子很不知趣地咕噜叫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兰在床头柜上放下盘子,小声嘀咕:“我不是你的恩人。”
我只顾傻笑。
两人你瞧我,我瞧你,又楞了一会儿,她说:“你吃呀!”
“哦。”我开始蒙头啃那种类似于面包的食物。至于什么滋味,我说不上来。因为我根本没心思吃饭。
兰局促不安地东张西望,两手不知放哪里似的。我一边吃,一边打量她。当我把盘子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时,她依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你,找我有事?”我问。
“呃,也没什么大事。”兰低头,脸藏进了长发的阴影里,两只手塞进大腿底下,开始晃荡她悬空的脚。
“哦。昨晚没干掉我,今天继续来杀人灭口?”
“瞎说什么呀!”兰抬起头,“问你件事。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人来这里找过你?”
“哦?找我的人很多哦。你说哪个?”我两眼望着天花板,脑袋却满负荷运转,开始思考她的来意。哼,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她是诚心来探望我的。我一心要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要不是她拉着弓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犹豫,当然,更重要的是,要不是我对她一见钟情,我现在就把她碎成渣,干净利索,永绝后患。
兰一楞,显然,她得到的情报里,并没有很多人来找过我。看她如此迷茫,我肯定,她来这里向我打听这事,一定是受人指使。
兰呆呆地看了一眼窗外,散乱的眼神重新凝聚:“一个女的。我也是听说。她找你有什么事?跟你说了什么?”
“哦,对对对。有一个女的来找我。说的不多,但确实有事拜托我。”
“啊?真的啊?她是谁啊?拜托你做什么事?”兰两眼放光。
我认真地回答:“她特地来这里,是向我打听先前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她还给我送饭呢!”
我的调戏惹恼了兰。她一脸怒气地抓住我的衣领威胁道:“别胡扯!快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随时可以杀你。”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她香喷喷的手,然后伸手往上一搭,牢牢握住。她想挣脱,但是只要一用力,我手上红光就亮起。不能挣扎啊,一挣扎,这只手就没了。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没错,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的。”
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她依然保持镇定:“你不是那种人。”
“笑话。你要我的性命,难道你还指望我对你有什么姑息吗?”
她更惊慌了,想推开我,但在血手光芒的笼罩下,她不敢使劲。
一个用邪术要挟对方,另一个武功虽高,但受制于人,还特要面子,不肯喊救命。两人拉拉扯扯了一番。我发现她的体力要比我好很多,要不了多久,我就要耐力耗尽了,当即果断伸手往她腰间一揽,紧紧抱住。
那一瞬间,兰倔强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热血冲昏头脑,我趁势吻了她的脖子,顺着光滑的肌肤,我亲吻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
看到了吧?这才是爱。别没事就亲嘴,那是洋人的陋习。我们是高贵风雅的天朝子弟。我们只亲额头……
我闭嘴了。因为兰十分庸俗地把严重充血的嘴唇迎了上来。我惊呆了。
这是个完美瞬间。芬芳的气息,甘甜的滋味,爽滑的触感,丝般的青丝,饱满的那啥……
好在我突然清醒,及时撒手。这时禁闭室哎,卫兵就在几十步外,咱就点到为止吧。
我扶着兰的双肩,轻声道:“昨天你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皱眉:“你昨晚的样子就像个暴发户。讨厌死了!”她一句“讨厌死了”,让我兴奋死了。弟兄们,这说明她在乎我啊!
“恩,昨晚我有些冲动了。看到你的马车了,猜想你大概在附近,所以想好好表现一下。”
“男人还是表现成熟的一面比较好。”
我呵呵笑道:“那我们像刚才那样再成熟一次吧?”
兰红着脸捶了我一拳,捶得我全身酥麻。我说:“你拿弓箭指着我,你朝我放箭,我都不在乎。但我不希望你利用我对你的好感。谁让你来找我的?”
兰低头不语。
我又问:“昨晚你穿得那么漂亮,是跟人约会吧?是不是约你的那个人让你来找我的?”
兰还是不做声。
我继续说:“让我想想,你昨晚一定没有准时赴约。约你的人一定会问你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你把情况告诉了他。对了,他可能是个高官呢。要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有人来找过我?他究竟是谁?”
兰连退几步,说:“我该走了。”
我拉住她:“你为什么不忠于你的内心?他抱过你吗?他吻过你吗?我不认为他会喜欢你。因为你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喜欢他。你被他的才干蒙蔽了吧?感情和才干,那是两码事啊!”
我的推断无懈可击,但我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兰的眼眶开始发红。
“我走了。”她说。
“等我从这里出去,我就来找你。”
“不用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兰颓然离开了,她的背影竟如此萧瑟。
切!女人真是软弱的动物!哪有那么多不可能!我心里一百个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