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白痴奴才与奴才白痴
作者:草上匪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92

第四百八十八章白痴奴才与奴才白痴

十一月十九日晨,三辆马车在安乡县道上狂奔,一拨马队追在后面。瞧那车厢颠簸的劲头,路上行人一边避让一边摇头,真当这里是广东么,再好的东莞马车也扛不住这般折腾。

马车驶入县城外一处过马场【1】,车上下来三个官老爷,两个从二品,一个从一品。从二品的是被两个仆人抬下马车的,从一品的是被四个人抬下来的,倒不是尊卑有别,而是那个从一品的似乎撞了脑袋,完全是被横着nòng出了车厢。

一个从二品压根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急急就吼出了声:“马见伯!出来见我!”

过马场里就一溜儿夯土草屋,马车没到,草屋里就有几双眼睛盯直了外面,不但闪着寒光,更渗着斑驳血丝。

一颗脑袋从一间屋里探出来:“鄂宪台?进来说话!”

吼人的正是湖北巡抚鄂尔泰,也顾不得跟马见伯计较,一瘸一拐进了只有一半屋顶的破屋,劈头就问:“此事当真!?”

马见伯两眼充血,眼皮黑如白熊【2】,从十六日到今,他已是三天多没合眼,见到鄂尔泰出现,几乎当场就要瘫软在地。

他哑着嗓子道:“当然是真,南蛮一路穷追不舍,我都没敢在鼓楼镇停。到了华容县,一面遣人急报诸位,一面召当地绿营护卫。却没想马上就走漏了消息,不止引来南蛮,更有内贼企图劫人!亏得我在华容马场还有可信之人,分出几路疑兵,总算摆脱了追兵,不过……鄂宪台你怎来得如此快!?”

接着他咬牙捏拳:“南蛮实在可憎!此处已是我朝廷治下,南蛮径直闯来,如入无人之境!还满地眼线,处处危机!我堂堂湖广提督,在自家地盘,竟如置身敌境……宪台!?”

他自顾自说着,好一阵才觉鄂尔泰没声响,抬眼看去,竟吓了一跳。此时晨光透下,正映在鄂尔泰脸上,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那张脸如纸一般透白,没一分血sè。

鄂尔泰似乎呼吸也停了老半天,接着才回魂一般,幽幽问道:“你……没有为难她吧?”

说起这事就是气,马见伯心道自己既没有胆子,也没有心力,更没有时间,这三天来,他跟着几个手下,压根就不敢停下来。

鄂尔泰长出了一口气,咧嘴微笑,那笑容让马见伯直以为自己是jīng神恍惚,或者是眼已huā了,那哪是笑?比哭还难看……

鄂尔泰的声音也比哭还难听:“马军mén,你可立下了一桩奇功啊,现在该好好休息了,此人就由本抚来监管。”

马见伯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已觉自己撑不住了,转头吩咐手下:“把盘大姑请上马车……”

就在这时,另一人撞进屋子,惊声道:“你真抓了盘大姑!?你……你可知你闯了大祸么!?”

鄂尔泰厉声喝止:“年允恭!”

这人是湖南巡抚年希尧,他为何这般口气?鄂尔泰为何要喝住他?

三天下来,已被追得如惊弓之鸟,马见伯就觉处处是敌,下意识地就拍案而起,执刀在手,怒喝道:“此话怎说!?”

见已漏了底细,鄂尔泰恨声道:“怎说!?你不是问我们为何来得如此快吗!?你抓走盘大姑第二天,南蛮大军就开到了常德城下!估计岳州也差不离,要不是我等见机得快,一个将军,两个巡抚,当天就要落入南蛮手中!”

年希尧更是气得破口大骂:“你脑子是不是还塞着黄泥巴?盘大姑你也去抓!?我虽也是新任,都知道那nv人就沾染不得!那就是个瘟神!”

“瘟神”一词倒是合上了马见伯这三天的遭遇,以及部下对她的畏惧,但怎么也合不上他对自己此行所得的评价。én在抬李肆底气:“消息也该到北京了,张伯行再怎么白痴,也不会白痴到连他们皇帝的话都不听吧?”

马见伯,这个人的名字,就跟张伯行有不解之缘啊……

得知盘金铃安然无恙,李肆再松了口气,注意力转向了张伯行。此人是个清官,名声很大,但鞑清的清官……清倒估计是有清的,却一体的忠君,像海瑞那种又臭又硬的骨头却是没有,或者说是早在萌芽期就被扼杀了。

所以……应该是能放心的吧,李肆这么想着,现在就看雍老四的手脚够不够快,在这个关键时刻,能不能如昔日夺位时那般果决不二了。

北京城,储秀宫,深处一进院子的mén已被拆掉,一个宫中嬷嬷朝院里吐着唾沫:“万岁爷可是说一不二的!今日不搬了出去,小心鞭子伺候!”

茹喜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嬷嬷稍待一两日即可,今儿这风吹得,嬷嬷也是受累,小李子,去送嬷嬷些暖手物。”

小太监畏畏缩缩蹭过来,撑着笑脸朝那嬷嬷递着什么,嬷嬷挥手啪的一声拍开:“你是……李连英吧!?万岁爷赐的名!就让大家记住喽,你是里通南蛮的狗!你跟你主子,没被一并拴在柱子上绞了已是万岁爷开了天恩,把你狗爪子闪开!哎哟……王总管,不是说您……哎哟,万岁爷……”

那嬷嬷正吆喝不停,身侧有人拍肩膀,还在骂着,转头一看,却是总管太监王以诚,再看出去,顿时如虾米一般曲在地上叩头连连。

“不是奴婢不着力,那小贱奴就是窝着不肯动,怕打杀了又违了万岁爷旨意……”

茹喜没被贬为宫nv,而是成了“答应”,却也只高宫nv一级,自不能再住这独进小院。那嬷嬷就是来催的,见雍正亲临,还以为是自己失职,吓得魂不附体。

“别罗唣了!谁说要让淳娘娘动的!?”

王以诚怒声说着,身后的雍正没说话,就冷着脸,他从来都是冷着脸,但此时看上去,却觉更比这冬日冷风还渗人。

“不是万岁爷……”

“万岁爷何曾说过!?那都是你们这些狗奴才胡luàn掰咧!”

嬷嬷还没醒过神来,随口应着,却被王以诚一脚踹在肚子上,顿时滚了好几圈。

雍正进了院子,却不见茹喜出屋,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小李子,忽然扯起嘴角,lù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李子啊,朕又想过了,你这名字还是得改改……”

茹喜忽然出声了,话语平静,像是早料到了雍正会来:“皇上金口yù言,怎可随便改得?”

雍正有些尴尬地道:“但是……”

茹喜现身在mén前,深深一福道:“皇上真有心,再给他那连字加个草吧,贱龘人贱养。”

雍正点头:“嗯,不错……”

李连英,不,李莲英受宠若惊地哭着叩头。

茹喜迎雍正进了屋,隔了好一阵,院子外那嬷嬷喘足了气,忽然拔tuǐ朝外奔去,一遍奔一边喊:“是哪些狗奴才!?连淳娘娘的院子mén也敢拆!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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