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两个心脏的跳动,唯剩一只脉管残喘的奔涌,摇曳的烛火,似要于这个塞上寒冷的夜,焚尽所有流泪的美丽,燃尽我一世的心伤,悄无声息的将我绕枕的孤独,皴然得通体透明。
如铁的冰枕,一如光滑的墓石,镌刻着谁的名?令你于这个形单影孤的塞上边城,将往日欢聚的笑声,写进窗外萧萧的冷雨,任碎魂的滴答声,将一颗沉醉的心点点消融。
你为我流尽了生命的最后一滴眼泪,以炙热的真情,为纳兰妆点出了这三载如梦般绮丽的幻境,而后,一个华丽的转身,像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散了我幻美的衣带,将一帘幽幽的残梦,写满飞溅过后的伤痛,以瘦月的姿势,凝弯了我眉宇间原本朗朗的星空。
二
往事拍岸的惊涛,于幻情中跌荡起伏,轻柔而细腻的前尘,揉碎着痴人的梦境
一世相思,忘却人间梦约几许?
凄迷的夜色,洒落了几多星月的泪,一枕清寒中,我竟看到了彼时家中,你点亮的那盏期盼离人归来的孤灯,还有灯下那张泪痕犹湿的憔悴颜容。
当你将躯体俯身化为一朵昙花,颤抖着相思的心痕,在长满闲愁的绿野悄然羽化,尘世的纳兰,便唯有任心草离离,将一世的心伤,透过指尖的悸动,浪舞于隔世的天涯?
一封无以凭寄的锦书,将瘦弱双肩,抖落的声声轻叹,和着遗于莲田那些点滴的记忆,一一收藏进颤动的指缝,任郁结魂梦千古的相思,漫吐出所有疲惫的絮语,企图以此尽扫经年的落花,涤洗我隔世的旧缨。
三
此刻,深宵的冰冷,侵袭着我游荡在寒风里的孤魂,俯身以干裂的唇齿,将早已冻僵的双手轻轻呵暖,当我缄好遥寄天边的锦书,想到了与你此生无望的佳期,无以取暖的心,在一阵痉挛般的疼痛过后,再次陷入揽入了彻骨的寒。
当一切都生于繁华,归于寂然,轮回的迷津,将鬓边遥远而澄澈的往事,淹没成无约的尘烟,太多的时候,总会令我掬一把割破伤口的冷风,于层冰中回眸旧梦的余温,虔诚地期待着,期待着在那缥缈的冰殿里,能和你再有一次倾心的相逢
附:纳兰容若《于中好》原词:
别绪如丝睡不成,那堪孤枕梦边城。因听紫塞三更雨,却忆红楼半夜灯。
书郑重,恨分明,天将愁味酿多情。起来呵手封题处,偏到鸳鸯两字冰。
注: 于诸多纳兰词中,书生犹爱这首《于中好》,翻遍所有资料,却终未能寻到此词是公子写给哪位妻子的,公子一生*有四位女子,第一个便是性德的表妹,舒穆禄雪梅。最终纳兰的母亲觉罗氏为了拆散他们,把其送入了宫中,成为皇帝盘中的大餐。舒穆禄雪梅于宫中吞金自尽后,公子大病一场。
其二便是两广总督尚书卢兴祖之女卢雨婵,二人琴瑟和鸣,短暂的欢愉之后,卢氏终因产后受寒而亡,从此,纳兰悼亡之作不断。
其三二十六岁时续娶官氏,做了福晋。由于和官氏的婚姻带有政治的色彩,所以容若一直对官氏非常冷淡。
在容若的最后几年中,又认识了江南才女沈宛,两人相倾相爱,成就一段千古佳话被世人广为流传。
既为家书,便必为家人所书,如此说来,这首《于中好》便不是写给表妹,宛儿,及官氏的,从“却忆红楼半夜灯”、“天将愁味酿多情”、“偏到鸳鸯两字冰”几句来看,书生以为其词应为悼念亡妻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