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哭坟
作者:澶州居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62

在一条公路的一侧,有一座不久前埋的新坟,因为坟上还有几个已经退了颜色的花圈,才知道这是埋着一个不久前死去的人,坟前有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坟前哭的悲哀不止,周围站满了许多人在劝他,可是他仍然跪在那里哭的十分悲痛,我猜想,这大概死的是一个中年人或者青年人,假若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晚辈人不会这么伤心悲痛,我站立很久,没有弄清死者与哭坟者之间的关系,心里有点疑惑和纳闷,一般情况下 ,坟里如果埋着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这中年男子不会这么悲痛伤心,如果死者是在中年男子的父母,从他的哭声中可是知道他与死者的关系,农村人哭亲人往往会“爹呀娘呀,大爷大娘呀故姑奶奶呀,一边哭着一边诉说着生前的往事和亲情,这中年男子只是悲痛的哭,呼天抢地的,可没有呼出死者辈分,听不懂他与死者的关系,既然没有亲情关系为什么哭的这样悲痛,这样富有真情,可以看的出来,他的哭不是摆设,不是装样子,而是出于真心真意,而是发自内心的悲伤。我带着疑惑去问周围的人 :“这男子与死者是什么关系,何以伤心到这般地步,这死者有多大年龄,让男子这么伤心?”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说:“哎!这咋说呢,坟里埋的是中年男子的侄媳妇,他不断到这里烧纸哭坟”老者说罢叹了一声表示十分惋惜的样子,我打了砂锅问到底:“死者有多大年龄?”老者说:“大概八十多岁了吧”我不解的问:“年龄这么大了,哭声还这么真切,再说叔公哭侄媳妇也怪稀罕的,莫非这里面有什么缘故?”一句问话让老者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这里哭坟的中年男子叫藏相中,坟里埋的是他的亲侄媳妇叫巴瑞金。

四十多年前,藏家屯有一户人家,当家的男主人叫藏殿玉,藏殿玉夫妇生有一子叫藏民,生下藏民后,妻子死了藏殿玉拉扯着一个儿子生活,没有再婚,儿子藏民长到十六岁时就娶了媳妇,不久生了一个儿子叫藏军,也就是藏殿玉的孙子,在孙子藏军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儿子得病死了,儿媳妇也改嫁了,藏殿玉拉扯着孙子生活,到了孙子十*岁的时候,藏殿玉用尽所有的精力和财力为孙子娶了一个媳妇,孙子和孙媳过了二十年,因为孙媳妇没有生育,家里只有爷爷、孙子、孙媳三人生活,到了孙媳妇四十多岁的时候,孙子得病了,藏殿玉万念俱灰,他呼天抢地埋怨老天不公平,不该把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到他的家里,曾有一些日子,老人想以死了之,多亏了孙媳妇劝慰,才使老人活了下来,这家里只剩了爷爷孙媳妇二人,生活也怪没有滋味,孙媳妇巴瑞金看到这个破碎的家,也是痛不欲生,她想让这个家恢复生机,可她无能为力,此时,自己已是四十开外的人了,爷爷也是将近七十岁的人啦,为了让这个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巴瑞金苦苦思索了很久,最后拿定了注意,她在爷爷经常撒尿的地方撒了一堆锅底灰,第二天她悄悄去厕所看了一下,发现爷爷撒尿的地方那锅底灰被爷爷的尿冲了一个小坑,她心里知道,爷爷还有生育能力,于是她四处托人为爷爷求亲说媒,功夫不负苦心人,不到一年功夫她终于为爷爷找了一个对象,她给媒人提的条件是,女方必须具有生育能力,长的好坏不要紧,当她为爷爷找到对象后,就开始为爷爷做工作,开始爷爷死活不同意,最后在邻居的开导下才勉强同意,不久一位将近七十岁的老人娶了一个三十开外的寡妇,一年后生下一个胖小子,就是刚才哭坟的那中年男子藏相中,藏相中还没长到半岁,他母亲被一个中年男子拐跑了,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家里只剩下爷爷,半岁的小叔子和四十多岁的侄媳妇巴瑞金,当然,这拉扯叔公的任务就落在了侄媳妇的身上,为了把小叔子拉扯大,巴瑞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经常起早贪黑,擦屎倒尿,还要伺候一个近七十岁的爷爷,几年后,爷爷也去世,抚养叔叔的任务落在了巴瑞金一个人身上,到藏相中上学的年龄,叔叔藏相中也很争气,白天上学,放学后帮侄媳妇做些家务,晚上和侄媳妇睡在一个被窝里,直到藏相中长到十多岁上了初中,两人才分床独立睡觉,因为藏相中胆小不敢单独一屋睡觉,十几岁还和侄媳妇一个屋,两张床上睡觉,后来上学住校算是分开了,巴瑞金供应叔叔上学,欠了一屁股外债,后来藏相中考上了一个中等专业学校,毕业后才参加了工作,也把侄媳妇带到了城里,因为城里的邻居经常问巴瑞金是他的什么人 ,藏相中不便于解释,巴瑞金也觉得不好意思非要回家,自己生活不可,巴瑞金回到了藏屯,叔叔为他翻盖三间瓦房,还经常来看她,给她带许多营养品,还不断来为她检查身体,有一段时间藏相中因为工作忙,又出了一段差,两个月没有来探望,出差后没有回家直接回村探望侄媳妇,到家后门关着,叫了几声没人应,进门后到床边一看,侄媳妇停止了呼吸,摸摸身上还有温度,马上派人去送医院,到了医院,医生说不行了,人已经死过一个多小时了,于是藏相中嚎啕大哭,哭的死去活来,他很后悔,总觉得对不住侄媳妇,他知道,虽然是侄媳妇,可她就是一个亲娘,埋葬了侄媳妇,过了大事,请了响子班他还是过意不去,侄媳妇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他的心头,此后,每逢节日他会亲自到坟上烧纸哭坟,开头的那一幕正是一年一度的七月十五烧纸节,藏相中哭坟,许多人劝解,过路人的围观,成了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同时也被传为佳话。

听了老者的介绍,我不再为叔公为侄媳妇哭坟感到疑惑,令我感动的是那养育叔公的侄媳妇和那不忘亲情的叔公,他们虽然是普通人,但他们的人生经历上演了一幕人间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