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意识是否处在回光返照的弥留之际,秦无笛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爬起来。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血淋淋的秦无笛自身。
以至于通过血淋淋的黑眸看这世界,世界也成了血淋淋的。
双脚先是站起,脑袋却垂着,仿佛被雨水打蔫的禾苗。
却没有禾苗般幸运,禾苗能有风儿帮它抚直,秦无笛却仅仅靠着内心深处那缕执念支撑。
―他要变强!
过往的种种浮现眼前,玉漱轩怒发冲冠为红颜,泰勒只身火刑屠尽众犯,地下全场出尽风头……虽然没有人当着秦无笛的面说他强,可是事实证明他自己的认识只是井底之蛙的愚见。
他真的太弱了。
弱到连一只畜牲都不如。
艰难地,一分一毫地把头抬起,秦无笛终于能够平视前方。
荆棘巨兽站在秦无笛身前五丈之外,对秦无笛来说很远,对巨兽而言,仅一步之遥。
对于秦无笛最终的爬起,荆棘兽没有过多的表情反应。
两只前肢抱在胸前,巨大的头颅高高抬着,目空一切,傲然无边。看它那样子,应该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你如果不能站起来,那么这场战斗也就太没意思了!”
待到秦无笛堪堪站定,荆棘兽“嗷嗷”叫了两声,战意斐然。
倏地,确实只是一步,荆棘兽速进五丈,一条腿高高抬起,迅捷地猛向秦无笛踹到。
劲风扑面,锐啸使得秦无笛面部生疼,不住痉挛。
下意识地,秦无笛两腿呈弓步站立,双拳化掌迎了上去。
一时间,或许是荆棘兽特意留手,也许秦无笛自身尚有些微余力,荆棘兽踹出的巨腿稍稍受阻。
可别小看这稍微的停顿!
正是这少许的停顿,使得荆棘兽踹出的力量大打折扣。
毕竟是强弩之末,余力仍然把秦无笛蹬出十丈开外,双手保持推出姿势,双腿划破地面,深深的沟槽赫然。
秦无敌分神微微打量了下四周,不知何时开始,一人一兽的战斗早已远离了小池镇的战场,点点绿意散布在周遭,显然是丘陵地带的一处小坡。
打量完四周,身体正前方劲风正疾。
荆棘兽又攻了上来。
荆棘兽急速地助跑,似在蓄力!
等到与秦无笛的距离堪堪达到一半,也就是五丈左右,荆棘兽突然刹住身形,一条巨尾逆时针甩出。
助跑的力量全都凝到巨尾之上!
五丈,正好是荆棘兽巨尾的长度。
迎面而来的劲风更疾了―
满是荆棘疙瘩的巨大兽尾,在秦无笛眼里放大,放大,再放大。
荆棘兽巨尾中凝蓄了助跑的力道,骤疾而出,秦无笛却只能保持原来的动作防护。
嘭嘭嘭嘭嘭嘭,声声脆响。
秦无笛栽了一个又一个的跟头,周而复始,循环反复。
整整十数才停止下来。
晕眩?
是不可避免的!
却不仅仅只是这样,秦无笛脑子里一片黯然。
意识?
那分明是奢求!
秦无笛生存的执念此时只能理解成一种意志。
就是人将要死去,却化解不了的那种可能会化为冤魂的意志!
本来荆棘兽横摆的巨尾还可以把秦无笛甩出更远,秦无笛的身体却被一棵树的树干挡住了。
一片片绿叶从树干之上的枝桠上打着卷儿滑落,在这萧索的深秋,实属异数。
那些叶儿打着卷儿想落到地上。
在微风的帮忙下,却落到了蜷曲在地上的秦无笛身上。
“站起来,我要站起来!”秦无笛意识中的呼声越来越小。
绿,是春意的代名词,更是生命的礼赞。
或是因为这与眼前战斗搭不上边的绿,在空气中顷刻间荡漾开来一丝生机。
“哀生哀死?无死哪有生?”
女声伴随着一抹绿色妖娆,出现在秦无笛破败的身躯之上。
绿意萦绕,愈见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