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和一张空床，空气静静地在室内流淌，窗外夜色浓浓，夜风轻吹，一株法国梧桐摇摆着身姿，发出沙沙的响声，象在考验两个人的心跳。杨洛恢复了正常，两眼深深地望着他，二人的眼光不时碰撞。

肖石被看得有些发毛，咳了一声，就想说两句客套话，不料杨洛先开口了。

女孩儿噘着嘴，语带含羞地道：“肖石，我现在什么都被你看光了，以后都没脸见你了，你说怎么办啊？”肖石尴尬了一下，道：“小洛，我不是说好几遍了，我们都是成年人，没必要太在乎这些事情！”

“你当然不在乎了，可人家是女孩子嘛，以后……是要嫁人的！怎么可以……不在乎呢！”杨洛俏面羞晕，声音越说越小，病后的俏面，显出一种楚楚动人的美态。

女孩子怎么啦？女孩子就可以沾边就赖吗？肖石狂晕不止，苦笑道：“照你的说法，我让你看回去都不行了，那你说怎么办？”

杨洛双眼一亮，望着他道：“你真让我说？”

“嗯，说吧。”肖石略有些紧张，但相信她不会说出过分的话。

杨洛望着他，轻轻问：“等我病好了，还能上你家用电脑吗？”

“当然能，电脑有你一半，你也是主人嘛。”

杨洛甜甜一笑，又问道：“那……我们还能一起吃饭吗？”

“……嗯，能。”

“那就没了。”杨洛望着他，满意地笑了，仿佛如获重释。

肖石看着眼前坚强文静的女孩儿，心里又难受了起来。他想了想，觉得某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于是正了正颜色，道：“小洛，你听我说，我……”

“我不听！”杨洛一把捂住他的嘴，眼泪汪汪道，“肖石，你知道吗，刚刚手术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越想越怕，就怕你知道了人家的心事……以后不理人家了！”

肖石暗叹了一声，摘下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淡淡道：“怎么会！”

“不会就好。”杨洛一双大眼睛不住扑闪，似有些委屈。“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往心里去，我说了不让你为难，就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保证！”

肖石哭笑不得，忍不住道：“什么不为难？你已经让我为难了！”

杨洛“噗”地一笑，没说话，眼里带着小小的得意。虽然病了一场，还开了刀，但她觉得很值，很满足。

肖石叹了一口气，又道：“好了，你刚做完手术，身子弱，别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我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吧。”女孩儿巴巴地望着他。肖石平静地道：“还是睡一觉吧，以后有的是说话的时间，要不明天麻药劲过了，你会疼得想睡也睡不着的。”

“嗯，”杨洛深望了心上人一眼，阖合了眼睛，面带幸福的微笑。肖石摇了摇头，起身向门外走去，他想静一下，或跟姐姐说说话。

“肖石。”杨洛忽然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儿？”肖石转身。

杨洛柔柔地望着他，似有些爱怜，还有些心疼。“明天，你帮我给学校和家里打个电话，他们会找人来照顾我的，要不你一个人，会撑不住的。”

肖石望着女孩儿，点点头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你快睡吧。”

“嗯。”杨洛轻轻应了一声。

杨洛睡了，肖石出去了。

凌月如见肖石往门外走来，转身坐到了长椅上。她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和杨洛幸福的表情，心里酸溜溜的，她又吃醋了。

肖石一屁股坐在姐姐身旁，叹了一口气。凌月如瞥了他一眼，把双脚放在椅上，背靠着他的身体道：“傻弟弟，麻烦来了吧！”

肖石没说话，也没理她。凌月如幸灾乐祸地道：“说了她喜欢你，你还不信，现在看你怎么办？”

肖石淡淡道：“一个人在脆弱的时候，表现出一些平时不该有的感情也是正常的，我相信她病好了就没事了。”

“呵呵，是吗，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吧。”凌月如转身跪在长椅上，攀着他的肩头，望着他的眼睛道，“不说她了，我问你，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不是向你借钱吗，怎么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给我打。”凌月如一脸严肃。

“这……这有什么奇怪的，想到你就给你打了呗！”

凌月如拢了下头发，不耐烦地道：“两千块钱，谁拿不出来。你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就没有其他朋友？还有，你也可以给你女朋友打啊！为什么偏偏找我？”

肖石失笑道：“这有什么可问的，第一个想到你，就给你打了。”

“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为呢？”

凌月如盯盯望着他，两人对视。良久，凌月如缓缓凑到他面前，肖石感受着她口中传来的温柔气息。

凌月如轻轻道：“我以为你应该小心点儿，别爱上姐姐了！”

肖石一愣。凌月如在他脸上“啵”地亲了一下，身子一歪，躺在了他腿上。“我困了，要睡觉，借大腿用一下！”

肖石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低头道：“凌姐，你困了就回家吧，这里挺凉的。”凌月如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还是算了吧，漫漫长夜，我还是留下陪着你吧。”

肖石没说话，他很感动，一个人的时候，谁不愿意有个人陪？

凌月如睡着了，真的睡着了，还发着轻轻的鼾声。肖石面带微笑，低头看着眼前的姐姐，那长长的睫毛，美丽的侧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背，轻抚着她的脸。

爱不爱，小心与否，都不重要，有姐姐陪伴，他不会觉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