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衡本想把大家聚齐再开个会，想起自己还在假扮穷书生期间，只好放弃了。他书面发出数到指令，让可可分别送到其他人手中。

“蝙蝠今晚带所有入选龙卫到软红楼四周布防，但不能引起对方警觉！”

“周先近日尽快查清每个入选龙卫的身世底子！”

“裴铭儿通过裴氏生意网监视齐楚各地粮价，必要时要投入重金囤积，必须让两国粮食价格长起来！”

“孟树去求见胜王，告知软红楼一事，避免误会；然后留在胜王府负责婚礼筹备！”

“请许先生今晚留住完颜律，到哪里去都行，别走到软红楼附近一里之内！”

入夜，华京城里灯火点点，青石铺就的大道上时时传来马车辚辚的单调声音。一个马队疾驰而过，那是巡逻的禁卫军。

宗衡一副贵公子哥的模样，可可打扮成了小书僮，仍然背负烟雨剑。下来马车，入耳尽是欢歌笑语，宗衡叹息，真是又一个世界呀。

“呦，公子爷，您来了，有相熟的姑娘吗？”堆红拥翠的老鸨大说大笑着迎了上来。

宗衡脸上带着轻浮的笑意，大步往里走着，边道：“没有啊，本公子听说你们这里有个睐娘，就是以诗会友招新郎的那个？”

老鸨一听，忙道：“原来公子也是来见睐娘的呀，那么等到戌时三刻储凤楼的诗会开始才能见到。现在还有快一个时辰，不如先给公子找个姑娘陪着先喝两杯，一会儿公子肯定诗才大发，一举夺魁！”

宗衡失笑，戌时三刻就是快八点半，看来确实来早了，于是笑道：“妈妈的嘴真甜呀，让本公子尝尝你偷吃了什么好东西！”和年近四旬的老鸨调笑一番，他才道：“既然来了，当然要尽兴！妈妈去给我叫个好的，本公子眼界可不低，你可别让我往外撵人呀，我最不喜欢做这样煞风景的事了！”

老鸨脸上一僵，看来是来了个不好伺候的呀，忙把二人让到一间雅室。宗衡大方地随手赏她几两碎银，让她激动地去了。

可可懵懵懂懂地看着宗衡说唱俱佳的表演，直到这时才轻笑道：“没见过少爷的人肯定会以为少爷是个行家！那个女的被少爷唬得一愣一愣的。”

宗衡依然是轻浮的笑着，揽过可可亲一口，指着房间另一边的绣榻笑问道：“你知那是干什么用的？”

可可大羞，叮咛一声逃出宗衡的怀抱，咬着下唇轻轻骂道：“少爷不是个好人！”她的眼神象个惊慌的兔子，不知该往哪里看。

宗衡欣赏着少女独有的风情，哈哈大笑。这时小婢上茶进来，两人才停止了嬉闹。

小婢退下之后，宗衡推窗观察着这个有名的妓院。这是个很大的院落，四栋两层小楼分居四个小别院，中间自己所在的这座主楼是三层，比周围小楼要大得多。看来散客都是安排在这里，那四座小楼可能就是花魁所在了，不知储凤楼是哪一个？

“少爷，有人来了。”可可走过来轻道。

敲门声传来，只听一个女声道：“公子，奴婢清秀，可以进来吗？”

“进来！”宗衡轻咳一下，刚才的放浪形骸是存心表演，临到关头他也有些紧张。毕竟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合。

可可在一旁暗笑。

进来的是一个约有十七八岁的少女，面容果如其名，长得清秀文气，薄施淡妆，只是衣着过于艳丽，不符合宗衡的审美观。清秀看到宗衡点头示意，才让后面跟着的两个小婢，把端来的几个小菜一坛酒摆好。

等下人退出，清秀施礼道：“公子用饭了吗？这些小菜虽然粗鄙，但也别有风味，请公子先用一些。”软红楼果然名不虚传，随便来一个妓女都有如此风雅谈吐。

宗衡暗自点头，示意可可也一起坐下。可可有些犹豫不决，清秀巧笑道：“公子连出来风流都带着妹妹，可见妹妹是公子的心头肉，快请坐下吧，让清秀服侍。”

可可闻言满面羞红，偷看了宗衡一眼，才乖乖的坐在他的另一侧。宗衡没有说话，只是随口尝了尝小菜，又抿了口酒。

清秀把酒杯重新满上，举起对宗衡道：“公子大驾光临，还请满饮此杯，聊表清秀心意。”

如此一番往来，三人逐渐有说有笑起来。清秀看宗衡没有留宿之意，表现越发殷勤，一坛酒让两人喝去了一少半。可可虽说也陪着说笑，但注意力其实一直放在四周。

这时一个下人在外面敲门道：“公子，容妈妈让小的来请公子，储凤楼的诗会要开始了。”

宗衡呵呵一笑，对清秀道：“今日来此，就是要一睹睐娘芳容，不然一定要和清秀姑娘一度**！”

清秀故作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道：“清秀陋容，岂能入公子法眼。”

宗衡哈哈大笑，道：“下次来本公子让你见识见识本钱！”说着长身而起，可可听得满面通红，只是低头跟随。

进到储凤楼的前厅，宗衡发现能容纳四五十人的客厅几乎已经坐满了，不禁心中感慨美女就是生产力呀。他来到预留的座位坐下，可可仍然站在他的身后。可可的女扮男装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大家都拿怪异的 眼光看着宗衡主仆。宗衡恍如未见，反而打量起环坐四周的人来，没有看到熟人，他松了一口气。

在座的都是读书人打扮，自然要附庸风雅一番，称睐娘未到的时间，以坐在前面的几位为首，正在互相恭维着彼此的诗词歌赋，不过明显注意力都在里面那道珠帘。宗衡一向宗旨是读书人的交道最难打，所以一直是闷声发大财，不过看着那几人得意的神色心里就腻歪得慌。

他回首对可可低声笑道：“我给你讲个故事，说有个有名的寺院，香火昌盛，游人众多，寺院里里外外的墙上都写满了各地读书人的诗作。这一天有个人看着生气，就也写了首诗在上面，后来的人就都不写了。”

可可奇道：“他写得很好吗？为什么别人都不写了？”

“他写的是：放屁在高墙，为何墙不倒？那边也有诗，把它撑住了！”宗衡秘书出身，讲笑话非常老练，从头到尾都板着脸。

那料可可还没有笑出来，旁边紧挨自己座位的那个人一下把茶水喷了出来，不停地咳嗽，一边指着宗衡笑得说不出话来。这下立时全场注目。

可可此时才明白过来，嗔道：“这一定是少爷自己作的歪诗吧，别人不会这样刻薄读书人！”她跟随宗衡日久，知道宗衡一向讨厌眼高手低的读书人。

宗衡嘿嘿一笑，看着邻座的那个人。此人年近而立，相貌文秀，但举止沉稳，不象个贵公子，倒象各部的那些书吏。此时那人已止住咳嗽，对宗衡微笑着轻轻抱拳，眼中尽是戏嘻之意。

宗衡看此人对自己的态度并不陌生，心中不禁打鼓。此人是谁？看着他的眉宇，宗衡心中一动。

这时“叮咚”一声琴音，睐娘要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