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大厅一片肃穆,柴项和朱式开默默上前,由弟子戴上白布。狼大和蝙蝠提前来了一天多,就是调查精骑会的底细,所以今日来的这些精骑会的精英们他大多认识。除了内堂的朱式开,外三堂的堂主全来了,执法堂的堂主很少出来,据说是由呼延台的一个师弟担任,是不是那个面色阴沉的老者?
朱式开夫妇看到弟弟呼延寿永坐在中央的椅子上,虽然面色紧张僵硬,但也有几分大模大样,心中不禁怒火中烧。是谁这么擅作主张让寿永坐在这里的?忽然看到任执法堂主的师叔坐在右侧,朱式开不禁心里一沉,他和柴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感到了对方沉重的心情。
朱夫人愣了片刻,径直走向师叔,才悲声喊了声白师叔,就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连带着呼延寿永和众人都伤心起来,顿时厅里悲声一片。
过了好大一会儿,看是师侄女好一些了,白姓老者沉声道:“我们精骑会今日遭此大难,正是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的时候。好了,都不要伤心了,我们商量一下会主的后事。”看大家都凝神静听,他看了柴项一眼,问道:“副会主有何打算?”
柴项知道他是怀疑自己贸然前来的用意,于是沉声道:“我们应该先给会主报仇!但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报仇的事也要在新会主的带领下才好行事。我一向不管会务,今日是来拜祭会主的。不管以后是大小姐、朱兄、寿永或者师叔你们谁当上会主,我都会照旧当我的副会主。具体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商量吧。”他明着没有提议,其实已经把争会主的种子撒到众人心中了。果然,提到的诸人都是面色一变,互相看了一眼。
白师叔马上道:“副会主说得有理。没有会主的带领,大家胡乱行事,肯定事倍功半。要知道,我们这次面对的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强敌!我先说一下,我的才能有限,不足以去当会主。他们几个,谁可以当会主,大家说说看。”
下面几个堂主有提议让公子当的,也有提议让姑爷当的,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呼延寿永在两个外堂堂主的怂恿下直接坐了中间的位置,正志得意满,这会儿才知道姐姐姐夫想和自己争夺这会主之位,他本是庶出,自幼就受哥哥姐姐歧视,性格也有些懦弱,看到场面乱了,不禁心里一慌,口中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柴项看时机成熟,朗声道:“各位弟兄!”看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他继续道:“本来我不该开口,但是老会主尸骨未寒,我们要是这样推举会主,恐怕到明早也难选出来,那时仇人说不定早跑远了!是故我有个想法,就是现在谁能带弟兄们给老会主报仇,谁就是新会主!”
他一起头,朱夫人早有准备,站起道:“小弟年幼,让他现在就带领弟兄们去拼杀,恐怕是力不从心。不如就由师叔暂摄会主之位吧。”这个朱夫人是胡人血统,生得五大三粗,没想到脑子还挺好使的。
外三堂中唯一和朱式开交好的朱雀堂堂主连彪就势站起道:“刚才白堂主已经说了,他不想当会主。再说现在朱堂主当会主正合适,干嘛要白堂主暂摄会主之位?以后不是还要再选一次会主?快决定吧,说不定仇人一会儿都杀到我们家门口了!”
听到他的话,在座诸人都不禁心里一寒,是啊,如果敌人是来攻击呢?自己这些首脑不在,武功城现在可是群龙无首。
白师叔霍地站起,道:“连堂主说得有礼。我提议让内堂堂主朱式开暂摄会主之位,等给老会主报仇之后在开香坛正式接任,弟兄们有没有异议?”
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朱式开如愿当上了代会主。听着他慷慨激昂地保证说要早日为老会主报仇,下面的呼延寿永眼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意。
柴府。
看到宗衡、裴茗儿和可可端坐在内书房里,刚回府的柴项有些震惊。
宗衡慢条斯理地盯着他道:“不告而入,还请柴兄见谅呀。”他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柴项愣了片刻,笑容自然地浮现在他的脸上,道:“宗先生真是有鬼神莫测之机呀,我正想派人找你呢!”
宗衡呵呵一笑,书房里的紧张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他看了裴茗儿一眼,笑道:“所以我们就来了,省得你再派人去找。这次柴家主如愿以偿了,不知下一步如何打算?”
柴项笑道:“还能怎样,以后跟着秦王,还能亏了我去?”
宗衡点点头,道:“你如真有此心,我必保你升官发财一样不缺。不过如果你象呼延台那样目光短浅,恐怕很快就会成为别人盘中的菜,手持巨金而不能自保,简直是人见人爱呀!”他象看货物一样看着柴项,口中带笑,眼神却是冷冷的。
柴项回想起这两日以来宗衡的手段,汗唰的就下来了,难道他要对付我了?
宗衡看他一会儿,呵呵笑道:“家主不要担心。我们仍是在合作嘛。不过我不希望以后我们变成兵戎相见的仇敌。你知道我的手段!”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我需要一个象柴兄这样的家族作为我和蒙辽两国交易的中间人,如果柴兄能够保证自己的忠诚,这个位置就是你的。柴兄的大儿子今年快十岁了吧,再过个三五年,就能当个翰林什么的,一旦派出去,少说也是个府台大人呀。难道柴兄想自己的孩子都象你一样一辈子做生意人吗?有几个当官的亲戚,家族才安全。”
宗衡的一席话,让柴项茅塞顿开,是啊,我为什么要这样怕当官的呢?还不是怕他们图谋自己的家产?如果自己的孩子也去官场就不一样了。想起自己每年给咸阳的官员进贡的钱财,他不禁一阵肉疼。
柴项面色缓和下来,赔笑道:“宗先生说得是。我以后就跟着宗先生干了,请宗先生放心,如果以后我有异心,教我天诛地灭,我家族断子绝孙!”
宗衡知道古人最重信誉,听柴项用家族做发誓的对象,点头道:“好!那柴兄就是自己人了。我也该告辞了,明日还要见这个新会主呢!”
看宗衡就要走出书房,柴项忽然想起一事,道:“宗先生稍等,我有办法让你可以直接降服精骑会!”说着,在怀里掏来掏去,好象在找什么东西。
宗衡终于哈哈大笑,道:“多谢柴兄美意,今天我就这一声柴兄叫得最真诚了。你是在找这个么?”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纸,这不就是朱式开写的保证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