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太聪明,从对方的漫骂声中,我就可以猜到——是血色蔷薇佣兵团来找他们的团长。这些佣兵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真要闹起事来也够让人头痛的。
“去痛片,治头痛,百治百灵”如果有,我现在就想给自己买上一打。
“怎么回事?”
“殿下,是血色蔷薇佣兵团的人,我们抓的那个女骑士是他们的团长。”雷蒙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大家没听错,这位小弟正是勃良第的雷蒙王子。此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政治协议的一部分:腓力国王承认勃良第王国的存在事实,勃良第国王罗伯特拱手让出那块有争议的土地,而雷蒙小弟则做为变相人质与我一起去耶路撒冷“朝圣”。至于那场提亲闹剧自然也无疾而终。
“雷蒙,叫大家到空地上集合,血色蔷薇的人由我去解决。”现在的雷蒙处处以我的小弟自居,不知道他的父亲罗伯特对此会发表什么意见。
“是,老大。”
看着雷蒙跑去传我谕旨,摇摇头,叹口气,我无奈的向营地大门走去。
“安~静~”猛运一口气,狮子吼再度出击建功,对付嘈杂的人群,这一招向来百试百爽。“我是法兰西王子撒拉丁,你们叫一个管事的上来和我谈。”冷冷的目光扫过闹事的血色蔷薇佣兵。“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谁再敢在我的营地外胡闹,我就以冲撞军阵为名,将谁就地正法。”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雷蒙做的不错,配合的恰到好处。250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已经在我身后结成攻击阵型。罗宾汉也带着500名新招募的长弓手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一片箭头寒光四射。
众佣兵没有想到我一上来就准备动真格的,一时间纷纷不知所措,都乖乖闭了嘴,视线集中到一个红面膛的中年人身上。这个中年人不怎么高大,但很壮实,头上戴着一顶金色的尖盔帽,帽盔上插着一根长长的黑色羽毛,全身披红挂绿、花里胡梢。更夸张的是,他上身披着豹皮披肩,下面还垫着用雄鹰的翎羽编成的衬垫,裹着狮皮裘,围着熊皮裙,穿着狼皮鞋……整一个皮草展览。
“阁下怎么称呼?”先兵后礼,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这些家伙才会老老实实听话。不过凡事不能做的太尽,否则缘分势必早尽。多少还要给对方留点面子。
“尊敬的黑太子殿下,鄙人是波希蒙德·坦克,血色蔷薇佣兵团的副团长。这次冒昧拜访实出于无奈……”坦克对于这个任性的团长一直头痛不已,与其说自己是血色蔷薇的副团长,还不如说是伊莎贝拉的专职保姆,佣兵团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在打理。光是为佣兵团操心也就算了,可从不安分的伊莎贝拉还要时不时给自己惹些麻烦。自己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赶来,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可是从对方敢于拘禁伊莎贝拉来看,这次的麻烦恐怕小不了。为了制止手下的佣兵们闹事,坦克几乎是驾着快马在威尼斯城里横冲直撞。谁想还是晚了半步,血色蔷薇的佣兵们已经在军营门口与对方展开对峙,一看对方的旗帜纹章,坦克差点没从马背上直接栽下来。上帝啊!为什么偏偏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黑太子。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做为伊莎贝拉最为亲近的坦克叔叔却知道,黑太子殿下可是伊莎贝拉一直“念念不忘”的唯一一个男人。大家可不要误会,一个大男人被大小姐“念念不忘”,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原因嘛!就有些不好开口了。(路人甲:大伙准备拍转头~坦克:别、别。我说还不成吗!)
原来,两人之间的矛盾完全起于争风吃醋。(路人乙:有没有搞错?女人和男人争风吃醋?)对!各位没听错,是争风吃醋。您别忘了,我们的团长大人可是位真真正正的女同志。据说,俺们团长最近一直在迷恋一位子爵小姐,但那位小姐早已心有所属。而子爵小姐的心上人正是以风流倜傥闻名威尼斯的黑太子殿下。汗~
你说这难道还不是争风吃醋,这两个人凑到一起还不变成干材遇烈火——一点就着。不过,幸与不幸也实在难说,至少因为大小姐“出众”的性取向,现在倒是不必担心她会**与同样名声在外的“黑太子”殿下。
“此次我们来是为了……”虽然话难出口,但身为伊莎贝拉的长辈,自己还是不得不说。
“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而来,我们进去谈。不过阁下最好吩咐手下安安份份的呆在外面,本殿下的军令可不是说笑的。交待完了?那阁下这边请。”波希蒙德?这个姓有点耳熟。“波希蒙德、波希蒙德……阁下认识赛特爵士?”
“赛特吗?按辈分,他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对呀!自己怎么就给忘了,听闻赛特这家伙和黑太子殿下交情不错,早知道就先把赛特找来求求情。
“哦!那阁下知道赛特现在在哪吗?”
“知道。如果赛特知道黑太子殿下正在找他,恐怕会立刻快马加鞭的过来。”这位大叔倒是圆滑世故,还不忘借机小捧一下。
“太好了,不过还是要麻烦阁下带我去找赛特这个家伙。”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路人丙:你还没踏呢!)
“那我们团长……”见我似乎心情大爽,血色蔷薇的副团长立即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她嘛,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已经下令释放了。不过女孩子就是麻烦,现在应该在后面梳洗吧?你说一个小姑娘家家做什么不好,偏要做佣兵。”
对于这个颇值得玩味的问题,中年人不回答不好,回答也不好,只能对我报以苦笑。其实,他很想说,他们这位团长大人即使做为一个佣兵也极不称职。
“呵呵~看来阁下还是不太放心。这样吧,现在我就带阁下去接你们的团长,事后阁下再带我去找赛特。如何?”
“鄙人在此谢过黑太子殿下。”坦克巴不得赶快结束此事。虽然在佣兵界混迹这么多年,自信脸皮也锻炼得颇有厚度,但毕竟还是有限的。摊上这么一位团长,中年人的确有够头痛。鬓角早生的白发,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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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坦克好不容易将满口恶言恶语的团长大人安抚妥当,已是接近晚祷时间。不少虔诚的基督徒已经开始做着祈祷前的准备,各教区的本堂神甫已经掏出《圣经》,正在考虑今晚的祈祷内容。
我随便带上几个护卫,跟着坦克去寻找赛特爵士。其他人都留在营地里加强军事训练,今后要远离本土作战,一路上定是恶战连连,现在多留一分汗,战场上就多一分保命的本钱。所以我对手下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绝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松懈。
听坦克的介绍,我才知道,赛特现在竟然是十字军威尼斯总部的座上宾。做为来自异教徒地区的中华商会的商业代办,十字军那些头头脑脑们对赛特可谓极尽礼遇。不由使我怀疑赛特是否精通某种神奇的巫术,可以让世界上最冥顽不灵的臭石头都变成香喷喷的金子。否则,我实在难以解释十字军首领们的态度。
十字军总部位于威尼斯城的西郊,那里有一大块结实的陆地,而不像威尼斯那样悬在水上。这个地方非常醒目,远远就能看见一排排整齐的十字架。当然,十字架上还吊着不少尸体。十字军的将领们充分吸取了“平民十字军”的教训,对于不守纪律、违法乱纪的所谓基督徒施以严厉的惩罚。偷窃直接砍去双手,抢劫、强奸、杀人就要有被送上绞架的觉悟。
6月的威尼斯,空气日渐干燥,气温也开始节节攀升。不少尸体已经**,散发出阵阵恶臭,黑压压的苍蝇闻风而动,像是给每件尸体都穿上一件黑色的“棉袄”。不时还可以看见,一串串黑的、白的、黄的、红的脓汁从尸体上落到路边的草丛里。更有甚者,我们刚刚经过的一具尸体突然“啪”的一声,鼓起的腹部被体内的尸气涨破,一肚肥肠就这么哗啦啦的流到地上,肠子的一端却还挂在尸体里,远远看去就像长了条尾巴。我掏出手帕紧捂着鼻子,胃部疯狂搅动。就算是为了威慑众人,也用不着将尸体挂在道路两旁吧?多不卫生啊!万一引发瘟疫怎么办?瘟疫~突然一种不祥的感觉从我心头掠过,可是一时间却难以抓住。又是一阵恶臭扑面而来,生生打断我的思绪。这些家伙,杀个人也不知道文明一点。
终于赶到十字军总部,在通报过姓名和爵位后,营地外的卫兵恭敬的把我们请了进去。直接寻到赛特的帐篷,却正好碰上头头脑脑们在中军大帐开会,让我扑了个空。心有不甘下,我决定就在赛特的帐篷里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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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狩牧师静静的观察着十字军的最高层,嘴角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做为教廷的代表之一,能够获得今日列席于十字军的统帅会议上的资格,并不在于他的武力,而是在于他出众的头脑。实际上,他一直自认为是最能够了解教皇陛下的人。
教皇陛下也许是有些贪婪,但做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还没有糊涂到让贪婪掩盖理智的地步。陛下发起十字军东征与其说是出于对财富和土地的渴望,还不如说是必不得以、不得不发。要知道,西欧已经连续7年遭到旱灾袭击,田地里几乎颗粒无收,各地平民流离失所,村庄荒芜,城镇萧条。欧洲的整个社会秩序面临着随时崩溃的危险。
饥饿、疾病、天灾、死亡,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主的子民。每天,都有虔诚的基督徒在十字架前悲惨的死去。当手中的土地已经无法养活庞大的人口时,骑士们不得不抛妻弃子,跨上战马,披上甲胄,擦亮刀剑,为面带菜色却仍怀着最后的希望,殷切注视着自己的领民开拓新的土地。而富饶的小亚细亚自古就能养活数百万人,正如教皇陛下所说:“教民们,那东方的国家,遍地是牛乳、羊奶和蜂蜜,黄金宝石随手可拾。谁到那里不会成为富翁呢?去吧,把十字架染红,作为你们的徽号,你们就是‘十字军’,主会保佑你们无往而不胜!”这更促使骑士们不惜为“主道”而使东方的异教徒流血而死。
再说,由于贵族家庭的规模不断扩大,大多数高贵的骑士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由封建领地构成的西欧普遍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即封建领主的世袭领地只能由长子继承,其余诸子除了拥有一个空头的贵族头衔,不得不成为没有领地的骑士。一方面这些骑士们需要维持奢侈的生活,另一方面,因为他们在法律上没有诸如土地、城镇,甚至人口之类的财产可以继承,无奈只好成为负债经营的贵族,沦落为一文不名甚至打家劫舍的“高贵的流民”。这些落魄骑士对于寻求财富、掠夺领土充满渴求,而教皇陛下发起的十字军战争正好为这种渴求披上一件“神圣”的遮羞布。
而对于西欧各地的君主们来说,大量的流民会影响自己的统治,落魄的骑士同样也是个危害。流民还好办,大不了一杀了之,但落魄的骑士就不同。他们是贵族,而贵族是维护自己的统治的基础。君主们拿这些祸害毫无办法,现在有机会把他们都送出去,还不在背后大力“支持”,甚至为此倒贴些钱财也在所不惜。
种种原因导致十字军东征已不可避免。对土地和财富的渴望使西欧人已经化为能够摧毁一切的洪水猛兽,不是摧毁异教徒,就是摧毁自己。教皇如果要选择一个供洪水宣泄的出口,自然是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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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进行的有些沉闷,原因是各位十字军统帅对于进军计划有分歧。法国王子鲍尔温和哥德弗德认为十字军应该直接向叙利亚进军,争取早日到达耶路撒冷;佛兰德和诺曼底的两位罗伯特则赞同首先夺取小亚细亚西部、尼西亚等地,寻机与土耳其人决战,然后再进军耶路撒冷。这样十字军既获得一块富饶的后勤基地,又不必再担心后方;雷蒙德则认为十字军最初是为响应拜占庭皇帝的请求而组建的,在军事上应该与拜占庭皇帝亚历克西一世相互配合,统一行动……
实际上,除了标准的骑士雷蒙德尊重亚历克西一世,其他的十字军统帅根本从未把拜占庭皇帝放在眼里。大部分骑士对亚历克西一世的篡权行为都有所议论,或者说是非议,更准确点说就是鄙视。因为骑士的一大信条就是忠诚。其实在这一点上,众骑士倒是冤枉了亚历克西一世。拜占庭的政治游戏规则与西欧不同,帝位向来是由君士坦丁堡的三大家族轮流坐庄,权臣与皇帝仅有一线之隔,篡权和郊游一样普通。
会议再次陷入僵局,魔狩牧师觉得这些人既无聊又无奈,主的事业实在是任重而道远。看着在一边悠闲的修着指甲的中华商会代办,他突然计上心来。
“大家静一静!各位已经争持了不少时间,却依旧没有结果。这只会使解放圣城的日期不断推后,与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征求一下朋友的意见呢?”一直极少言语的教廷代表一发话,争吵不休的各路统帅立刻安静下来。疑惑的看着魔狩牧师,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们为什么不听听赛特……阁下的意见,他对于东方的了解可不是我们这些道听途说之人可比的。”魔狩牧师本想称赛特为爵士,可是这种荣誉贵族称号并不被西欧的标准贵族所承认,所以还是用了一个涵盖的称呼——阁下。
对于教廷代表的提议,高高在上的众人尽管未必同意,但也不会站出来公然反对。中华商会代办赛特阁下的强大“魔力”,他们早已有所认识。正是此人在十字军进退维谷的时候,不知用何种“魔法”说服那些吝啬的商人,使威尼斯、热那亚和比萨的商人突然由铁公鸡变成慷慨的慈善家,资助了十字军大量的战船、资金、武器和粮食。赛特本人也通过中华商会的谍报网为十字军提供了大量准确的情报,更不必提双方已经达成的秘密协议。综上所述,各路统帅虽然未必看得起这个商人,但也没人愿意公然得罪他。再说了,不过是听听他的意见而已,至于采不采纳还不是他们这些头头说了算。
被人摆在热锅上的赛特也不是泛泛之辈,岂能不知道这些家伙心里的想法,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说些什么。正准备胡言乱语几句搪塞过去时,赛特眼角看到自己的一个贴身侍从正向这里踮手踮脚的走来。
赛特立刻打住话头,转头疑惑的看向侍从。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个侍从是不会莽撞的在会议时间闯进来的。
“什么事?”也好,自己反正没什么心情应付这些无聊的十字军将领。如果真的有事,自己正好借口离开。
“是撒拉丁殿下,”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侍从暗自吞了口唾沫。来到赛特的耳边,干涩的小声说道:“他正在帐篷等您。主人。”
“哦,是黑太子殿下。”赛特眼珠咕噜一转,立刻找到一个踢皮球的对象。“各位,我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优雅的起身,赛特环顾众人,直到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被自己吸引,才不急不慢的说道:“就在刚才,黑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威尼斯。我相信,在军事方面,黑太子殿下比我更有发言权。我们不如听听他的意见,如何?”
赛特并不知道我已在昨天傍晚到达威尼斯,也不知道魔狩牧师就是我的书记官。正好在十字军总部与魔狩牧师办理交接的我的两位哥哥对此倒是清清楚楚,可他们不愿让其他人也知道这个消息。而我的书记官不知是出于何种考虑,也未对别人提起。
所以,大多数十字军将领都是第一次得到这个消息。雷蒙德伯爵立即表示想见见我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晚辈,两位罗伯特对于最近人气直线飚升的青年俊杰同样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只有我的两位兄长黑着脸。哥德弗德喜怒行于色,外人一看便知;鲍尔温表面上却努力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可熟悉的人立刻能从他的眼中分辨出一丝阴狠的神色。而哥德弗德就恰好是熟悉他的人,两兄弟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立刻转过头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不知,这一切早已被一个年青的牧师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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