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观日台回来,刚刚在帐中用罢早饭,便见尚义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李弈抬头诧异的看着尚义,却忽然发现尚义的一脸喜色之中还略微带了一丝鬼鬼祟祟的味道,不禁更是纳闷。
尚义见李弈正注视着他,急忙紧走几步上前低声道:“大人,童柱已经从临安办完事情赶回来了。”
李弈闻言心中一动,这个童柱正是那日初到马尾坡时连同尚义一起带回的两名军士之一,办事甚是塌实。自己在带领虎威、果威二营上山当日便让他偷偷带着自己的亲笔信赶往了临安,不过没想到只一个月的工夫便赶了回来,实在是让人多少感到有一些意外。
李弈仔细看了看尚义“满面桃花开”的表情,心下便已经明了这次临安之行肯定甚是圆满,轻“哦”一声道:“这么快?那好,速带他来见我。”
尚义见李弈并没有什么特别兴奋的举动,不禁觉得有些无趣,闻言恭谨地应了一声,便转身出了帐外。时间不长,又领着一个瘦高汉子重新走进了大帐。
那瘦高汉子进了大帐,也不看一下帐中都有何人便已当头拜了下去,高声道:“童柱见过大人。”
李弈微微一笑,道:“起来说话吧。”
童柱这才抬头起身,却正与李弈望了个对眼,急忙又把头低了下去,只是拘谨地站在尚义身旁。李弈见状心中暗叹:这个童柱哪点都不错,只是为人太拘谨了,每次见到自己都是这副模样,难道自己的官威真的这般了得吗?
想到这里,自己也是觉得好笑。不过转念再一想,心中又是十分感动。刚刚只是一瞥之间,李弈便已发现童柱一脸风尘仆仆之色,显得甚是疲惫,看来他能这么早赶回来肯定吃了不少风餐露宿之苦。
当下微笑道:“童柱,这次确实辛苦你了。”
童柱闻言稍稍一怔,显然没有想到在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知州老爷居然会亲口说出“辛苦”二字。感动之余,竟是有些口吃, “大、大、大人真是折杀童柱了。此次只是幸不辱命而已,倒也没什么辛苦。”
一番话说完,脸上已是涨的通红。李弈可没想到自己只是礼貌的一句话居然引起童柱这么大的反应,心中大叹之余脸上已是满面笑容地道:“平章大人可否有什么事情交代下来?”
童柱闻言猛得点头,伸手探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封书信出来,双手捧着交于李弈。李弈接过信来,只见这封信同样是火漆封口,上面盖着一方私印,想来应该是贾似道的私章。
随随便便扫了一眼,便将信轻轻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微笑道:“泉州距临安路程不近,你这一遭如此之快想来必是鞍马劳顿,快快下去用饭早点歇着吧。”
话音刚落,便听尚义笑着接口道:“大人不知,刚刚童柱倒是曾对卑职说起。他这一路上可是一点都不曾怠慢,有时就连吃饭都是在马背上啃干粮过来的,真可谓尽忠职守。”
李弈闻言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往上冲:是呀,自己连这样的部下都有了,还怕干不出一番大事来?
只是抬头见童柱更是腼腆,当下挥手笑道:“去吧,好好休息。”
……
待两人退下,李弈这才将信拿在手中,随手撕开信的封口,轻轻将信签取了出来。定睛瞧去,只见一手小楷龙飞凤舞满满写了两页,仔细读来,却又字字让人心惊。
印花信签隐隐带着油墨香,李弈便这样愣愣地注视着信签,仔细咀嚼着贾似道每一句话的含义。良久,才面色冷肃地取过火折子将信签点燃了。
看着面前已成灰烬的信签,李弈展身而起,喃喃道:“看这一月来的情况,蒲寿庚倒也没有马上动手的模样。只是将陈凤、于鹏春和谷同一股脑全部调至澎湖水师,会不会激得蒲寿庚提早动手呢?”
李弈原本之意乃是将方仲平挤走即可,近期内也不再设澎湖巡检司使,只是贾似道却好象心急了些,愣是将自己保举要调走的陈凤等人全部安置到了澎湖巡检司,由陈凤任澎湖巡检司使。这样一来,蒲寿庚又岂会甘心?
默念良久,只觉得这实在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毕竟什么时候动手的主动权全都在蒲寿庚掌握之中,而贾似道信中也曾言道已经授意枢密院行文,自己就算再去信劝说想必也已经晚了。看来,目前只有尽可能快的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是王道。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高声道:“来人,叫陈遂速速来见本官。”
说罢,又坐在那里喃喃道:“这一个月的栈道也修的差不多了,就要看下一步陈仓渡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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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自如地一个后摆腿轻易撂倒了自己身后的军士,紧接着又是一个侧步前击,最后一个仍然在场中站立的军士也“咕咚”一个屁墩倒在了地上。
陈大举看着倒在地上的六个军士,不禁笑容满面,尤其是看见其他军士时不时向投来自己敬畏的目光,更是得意非常。
这些时日以来,虎威和果威两营的军士全都跟着陈大举进行训练,因此陈大举便经常安排这种“真人对抗”来过过手瘾。如今躺在地上的这六名军士便是他今日“真人对抗”的牺牲品。
正在顾盼自豪之际,却见远处匆匆过来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尚义。陈大举远远地便“呵呵”笑道:“尚都头今日怎么得空到这里来了,大人不用你伺候了吗?”
说话间,尚义已经来到了近前,闻言也是大笑道:“没事便来不得吗?尚某今日偏偏就来了。”
陈大举闻言便知尚义此来定是有事,面容一肃,道:“好了,莫要再取笑了。尚都头,是不是大人有什么吩咐?”
尚义也不再说笑,点头道:“大人要你速速过去。”
……
陈大举疾步随着尚义走进大帐,便见李弈正背着手肃立帐中,好象在考虑什么事情。当下轻声道:“大人,大举来了。”
李弈闻言转过身来,声音也不是很大,道:“坐吧,有些事要和你说一下。”
说罢,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尚义一眼,尚义立时会意,轻轻退了下去。
帐中又恢复了沉默。良久,陈大举才不见了李弈脸上那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只听李弈道:“大举,你与这小髻峰顶的畲民可有相熟的?”
陈大举心中“咯噔”一下子,不知李弈突然问起这些有何用意。不过细想一下,自己在小髻峰也确实没有熟人,而且李弈也不可能会对这些畲民不利,便目视李弈道:“大人,实是没有。”
只见李弈点了点头,道:“那也无妨。今日叫你过来,只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一问你。”
话音一顿,深深地看了陈大举一眼,继续道:“如若本官招募畲民入厢军是否可行?”
陈大举闻言初时一愣,既而大喜过望。畲民千百年来与汉人杂居相处,大到语言文字,小到生活习惯,都已与汉人基本无异,不过却还是这宋王朝受歧视的一个群体。先不说做官,就连经商、从军等都与畲民无缘,生活过的极度贫苦。
这时听到李弈居然要招募畲民入伍,陈大举又怎能不欣喜若狂?毕竟厢军军士每年也是有三十贯饷钱的。激动的看了李弈半天,陈大举才声音有点发颤的道:“大人此言当真?”
见李弈重重地点了点头,陈大举心中这才塌实了,不过还是有些激动地道:“大人放心。我们畲人中多的是好汉子,个个武艺纯熟、箭法精准,只要大人将其收入帐下,立时可得一支精兵。”
注:这两天一直在发烧,感觉状态不是很好,不过我还是尽力了。另外,刚才又有一段时间打不开页面,一直耽误到现在,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