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日下午,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巡抚国维、操江都御史黄道直、总兵官杨御蕃、安池道副使史可法抵达明军在宿松的大营,随行的还有太监罗文冲,他是奉命监军的。
一进大营,史可法就找到范景文:“大人,我军应该尽快部署对汉贼的作战方略。”
罗文冲尖着嗓子说道:“史大人,何必这么心急呢?我军五十万大军难道还对付不了这区区一群乌合之众?放心,他们跑不了。”
“可是,大人……”
范景文不耐烦的挥挥手:“史大人,一连走了这么多天,我想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明天再做定夺。”
早在一旁等候的总兵官左良玉连忙上前说道:“诸位大人,鞍马劳顿,末将特备薄酒替诸位大人接风洗尘,还望诸位大人能够赏脸。”
罗文冲用那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嗓音说道:“呦!左大人,你可真有心哪!范大人,我们可不能拂了左大人一片苦心哪!”
范景文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就叨扰左大人一顿了!”
几个人在左良玉的低头哈腰中,撇下了史可法去了。史可法气的两手直抖,他手下的李成栋连忙捅了捅他:“大人,也过去吧,该休息一下了。”
“哼!”史可法气的一甩袖子,走了。
整个晚上,明军的高级将领们在一片莺歌燕舞中度过。第二天,史可法又去找范景文,却被告知:“大人作晚勤于公务,过度劳累,暂时无法会客。”
明军的高级将领们“累”,汉军的头头脑脑们也不轻松。一连两天,诸葛明他们都在研究作战方案,同时检查各部队的训练、准备情况。在范景文他们抵达的那天上午,伍子方把手中的文件向桌子上一扔:“我的妈呀!困死我了,丞相大人,能不能让我们歇会儿呀?没这么个折腾法啊!”
诸葛明揉揉发酸的双眼:“好吧,大家稍微睡一会儿吧,晚上再办吧!”
几个人正要走,有卫兵来报:“诸位大人,有人持木龙令(木龙组织的信物)来见丞相大人。”
“快请!”最近的事实使诸葛明越来越重视间谍工作了。
这时,一个乡民打扮的人进来了,他冲在座的人做了个罗圈揖:“木龙九江区第三队3号(木龙组织的人一律不允许对外说出姓名)见过几位大人。”
诸葛明问道:“有什么情况么?”
“回大人,潜伏在明军内部的弟兄传来情报,秦良玉愿意同我军谈判。”
“哦?什么时候?”
“今天,南京兵部尚书一行人要赶到,明军将领们要为他们接风,肯定要喝一顿,秦良玉要等赴完宴,在回营的途中与我们的人见面。”
“好!你立即回信,就说我们一定准时到!这些事都由你来安排吧!”
“是,大人,小的告退了。”
看着这个3号的背影,诸葛明兴奋的说:“木龙的人可真有本事,秦良玉的这一关打开了,我军可以在明军的右翼打开一个大大的缺口!”
洪查看了他一眼(两个总指挥一直在黄梅):“人家还有个接风宴,咱们呢?”
诸葛明笑了:“胜利之时,我与诸君一醉方休!”
李金运拍了拍李信的肩膀:“我说本家,看来咱们最近是别想沾酒了,命苦哇!”
李信由于是新来的,和他们不大熟,只是笑了笑,但是他内心非常佩服这帮人,他知道,就凭这一点,明军必败无疑,自己是押对宝了。
诸葛明冲李信一笑:“李公子,不知道……”
“丞相大人是想让我去见秦良玉吧?”
“对!我们必须派一个善辩之人,还要有相当的地位,免除秦良玉的戒心。”
“这怎么行?”李金运表示反对,“谁知道那老太婆是真心还是假意?要是她突然变脸杀了李兄弟呢?”
“放心!”李信说道,“她的家属亲眷都在我军的手中,她是不会这样决绝的。”
他们又商议了一下细节,当天晚上,李信就和那个3号出发了。三更天,秦良玉和弟弟秦翼明带了各自的护卫在中军大营里赴过了宴,顶着满天的星斗赶回在二郎镇的大营。由于身边全是心腹,一向老实谨慎的秦翼明向姐姐发起了牢骚:“大敌当前,不知道运筹帷幄,只知道灯红酒绿,真是一群饭桶,这场仗看来是赢不了了。”
秦良玉叹了口气:“这些话,不要乱说,让那些暗探给听到了的话,我们可就大难临头了。你没听出罗监军那一番话是在告诫我们的吗?”
“这群狗太监,成天就知道造谣生事!袁崇焕袁将军就是让太监的话给害死了,我绝对不信袁将军会背叛大明,我们肯定是中了满清的反间计了。”
“住口,这些事是你评论的吗?”
“姐姐,你还认为皇帝什么都对吗?他只相信太监,姐夫不就是……”
“唉!”秦良玉想起了被冤致死的丈夫马千乘,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时,打头的贴身女兵马英拨转马头:“将军,那边的人发暗号了,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
秦良玉和秦翼明下了马,这时,一个年轻人在护卫们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秦良玉借着灯笼昏暗的光线,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年轻人,她知道,汉军派来的人绝对应该是个重要的人物,她对这个人的年轻感到吃惊。
李信上前冲秦良玉和秦翼明一抱拳:“汉兵部侍郎,杞县李信见过两位秦将军。”
“李信?”秦良玉沉吟道,“李氏是杞县望族,尚书李精白……”
“那是先父!”李信接口道。
“什么?”秦良玉吃惊了,“李公子是名门贵胄,怎么会与反贼为伍?”
“何为反贼?”李信淡然一笑,“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不就是靠造反起家的么?况且我家汉王是天命所授的真命天子,仁义爱民,而明季诸帝贪狠残暴,横征暴敛,搞的民不聊生,我家汉王正是承天命来推翻明的残暴统治,还民以安乐的。”
“天命所授?”秦良玉微微冷笑,“我大明军队二百万人,就你们那点军队还不立刻土崩瓦解?谈什么天命所授?”
“哈哈”李信仰头大笑,“秦将军不要自欺欺人了吧。谁不知道明军一向爱虚报人数?就是倾斤大明所有的兵力也不过百万众。掏句实话吧,我军实有军队二十多万,而贵军顶多不过五十多万人罢了。”
秦良玉微微感到有点吃惊,因为明军今天到了一部分军队后,人数才达到了五十多万,自己也是今天在酒席间才知道的,而汉军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呢?
秦翼明不服气了:“就算我军只有五十万人,可也比你们那二十多万人要多啊!”
李信微微一笑:“秦将军,贵军那五十万人,真正的官兵恐怕只有十几万人吧?而这十几万人又有将近一半的老弱,其他的可都是抓来的壮丁,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士气。秦王苻坚虽有足以投鞭断流的八十万大军,却被八万晋军杀的一败涂地么?”
秦良玉姐弟更是惊讶莫名了,对于明军的战斗力低下,他们是比谁都清楚,他们惊讶的是汉军把情况搞的这么清楚,而自己方面只是说第左翼有数万军队,正面有十几万军队,右翼有数万军队,其他情况一概不知,连敌人的几个指挥官都没搞清楚,而汉军………。
李信趁热打铁:“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将军不要再犹豫了,要弃暗投明。何必再为那腐朽的明王朝效力呢?将军对他们是一片赤诚,一份忠心,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只是周围有人监视,别人对你们不信任。别再犹豫了,将军,令郎还在对将军翘首以待呢!”
“你在威胁我?”秦良玉沉下了脸。
“不敢,”李信从怀里掏出两封信,“这是二位将军的家人给将军的信,两位看过就明白了。”
秦良玉接过信,并没有急着打开,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自己和儿孙们约定的平安无事的样式,看的出没有人看过这信,她打开信,就着昏暗的灯笼光读起了信,看着看着,双眼不觉已被淡淡的雾气所笼罩。
旁边看信的秦翼明兴奋的说:“姐姐,他们根本没有受什么苦,那人说的不错,果然是那帮王八羔子骗咱们,竟然说我们全族都被杀了。”
秦良玉把信看完,呆呆的想了想,又看了一遍,然后将信借着灯笼的火给点燃。看着燃烧着的信,她问:“贵军有什么要求?”
“我们只要求将军看一场戏。”
“看戏?”秦翼明吃惊了。
“对,我军明天要和你们的主力大军,来一场仗,你们可以派人去观察一下。”
秦良玉点了点头:“贵军是想让我们清楚贵军的势力?”
“正是此意!”
“好!老身早就想看看了。”
“在下不宜久留,告辞了。”
“不送!”
李信连夜赶回了黄梅,发现诸葛明他们都在等自己,不由得十分感动。一见他回来,李金运抢先扑了过来,扳住他的肩膀,左看看,右瞧瞧:“恩!没事,他们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老子踏平他们。”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上前问候,寒暄过后,李信把见面的情况做了详细的说明。诸葛明点了点头:“明天这仗一定要打好,要打出威风来,洪司令、李司令,你们立即回各自大营,把各连以上的宣传员各选一半,让他们明天来观战,另外,到仓库,把我们从四川带来的千里眼提出来,给团以上军官每人发一个,正职军官除了值勤的以外,都到这里来观战!”
“是!”洪查和李金运都离开了。
诸葛明冲伍子方笑了笑:“明天,就看你那些神兵的厉害了!”
伍子方笑了:“放心,早就等这一天了,弟兄们个个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