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眼睛。”柳寻欢声音轻柔,带着一种意想不到的魔力,仿佛是一只手轻轻牵引着人从旧躯壳里走出来寻找新生,而你又懒洋洋地不想抗拒,甚至有种期盼,当真是动人心魄,我心下一惊咬破舌尖,一丝血腥之气带着疼痛刺激我的中枢神经,冲淡脑海里出现的幻觉,镇定心神,看见柳寻欢眼里闪过丝得意的光芒。
对于摄魂术引导受术者意识的作用,我不是很清楚,但应当和催眠术有共通之处,施术者的眼睛类似深深的一个旋涡,把受术者的神智往里拉,然后其神智就渐渐迷失,人事不知,这里所指的人事不知不是说晕倒之类的,而是脑海里的意识逐渐模糊的过程,之后就易于接受外界加于其上的暗示和诱导。
一般来说,玩文学的人想象力都很丰富,容易进入状态,老材是个大才子,当然更容易进入状态,不一会,他的眼球就不转了,显得空洞迷茫,眼皮张得开,生似有根看不到的火柴棍撑着,吹过一阵风,一粒沙子掉落眼睛里,他也毫无知觉。
“你叫什么名字?”柳寻欢缓缓发问。
老材迟疑了片刻,启开嘴唇,声音低沉:“杨平。”
我心中不知是忧是喜,知道老材已陷身前世的记忆中了。
有几个人路过,被欧阳去疾驱赶开去。
“你周围有什么建筑或者景物,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老材沉默了会,才答道:“是小树林,这里是学校。”
我吃了一惊,难道老材根本没进入催眠的状态?瞅着表情呆滞的老材,心里又是奇怪又是担忧:“为什么老材没能进入前世的记忆,不知其中有何蹊跷,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想着想着,心中忽然打了个激灵,想到:“莫非他前世也是个学生也在这所校园里?”这所学校本已建校多年,历史悠长。
柳寻欢无疑也想到了,为了证实这个推测,发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老材马上喊起来,声音压在喉咙里,“**万岁,**万岁。”
我怔住了,感到好笑。
柳寻欢循循诱道:“我是问你是哪一年?”
老材想了想,回答:“1981年。”
1981年文革已结束差不多3年了,怎么还叫**万岁?我又困惑起来,视线触及树林后一段老墙,经过多年的雨打风吹“**万岁”五个字已然模糊,但在1981年一定还是很清晰的,难道老材看到的是墙上的字?
“那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老材眼神空洞地道:“是。”
“这是什么学校?”
老材就回答了,他所回答的学校名称是现在学校的前身,前几年地市合并以后,学校才更改成现在的校名。
我肯定老材已行走在回忆前世的旅程中,暗暗松口气,如果当时的校园环境布局与现在大体上没变,那么柳寻欢或许还可以指挥他走走。
柳寻欢接着问:“你现在打算到什么地方去?”
老材有些茫然地说:“我不清楚。。。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不是约好今天打球的吗?”
柳寻欢问:“是什么人约你打球?”
我心里诧异老材怎么又到操场了,但转念一想,他现在脑子里活动的是他前世的思想,外人又怎么把握得住,只能适时给他暗示,不能让他脱离和施术者的联系。
老材仿佛听不到柳寻欢的声音,自顾自地说:“天色好暗,浓重的黑云如汹涌的波涛低低压在头顶,北风也很大,吹得树枝上的积雪呼呼飞下,好象撒下一把把的樱花。。。”
他说得越来越怪异,南方的城市不是每一年都会落雪,尤其是这个靠近亚热带的地方,下雪更是几年才得一遇。
“操场上好多积雪,还有几个雪人,同学们在打扫,一个个雪人相继被推倒,最后一个雪人也被推倒了,里面却真的滚出一个人来!”老材声音急促,瞳孔也放大了,似乎真的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