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雨滴好像机关枪子弹般无情地击打着隐事务所窗户上的玻璃。约翰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停在眼前走来走去的莉娅脸上不安的表情他开始后悔把天隐到郡城去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告诉她知道了。眼前这个柔弱美丽的姑娘要比想象中还要担心天隐的安危!是因为担心他死了后自己又将面临失业的困境吗?不——从她那担忧不安的眼神中约翰似乎还读到了其他一些不同寻常的答案……。
“莉娅——不用那么担心,先生是不会有事的……。”
“你真冷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把约翰吓得一愣——看着眼前莉娅抖动的嘴唇,约翰发现这个温顺的姑娘居然也有怒发冲冠的时候。
“约翰先生是天隐先生的助手吧?你怎么就这样可以看着天隐先生一步步掉进坏人的陷阱而无动于衷呢!现在这个时候也许天隐先生正需要你的帮助,你怎么还可以这样悠闲地坐在这里!你、你真是个冷血动物!”
“莉娅你并不了解先生。”
面对莉娅的愤怒,约翰不动声色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环视着贴满墙壁的犯人通缉令,约翰慢慢走到窗前: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傍晚的天空变得比平时更加阴沉、黑暗。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约翰一巴掌拍在玻璃窗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要是以前,我会恨不得长上一对翅膀飞过去跟先生一起战斗!可是现在,我只知道一时的冲动跑去帮忙不但帮不到先生反而很可能会成为他的负担。作为一个助手我应该无条件的相信和服从主人的命令!这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你!”
伸手摸了摸腰间枪套里防身用的小手枪,尽管莉娅很愤怒但也没有失去冷静到认为自己仅凭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武器就可以去救天隐的地步。
“你、约翰先生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天隐先生吗?”
微微笑了笑:“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是我尊重天隐先生——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信任他,作为一个助手我的信任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在说这些话时,约翰的眼中并没有迷茫。
“……。”
好像是理解了般地点了点头,冷静下来的莉娅慢慢坐到离天隐那张陈旧的办公桌不远的椅子上。
“先生是好人,我也愿意相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听着莉娅祈祷般的喃喃自语,约翰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瓢泼的大雨冲刷着广阔的大地,仿佛要冲毁一切般地猛烈地从上往下倾泻着。模糊的视野中只有闪着寒光的武士刀干脆利落地挥舞着!又是两声惨叫——看着两个身影倒在地上天隐回过头:雨雾中与刚才相比黑压压的身影已经寥寥无几了。
“上呀,手里的东西不是打人的家伙吗?刚才那跟这场雨一样大的逼人气势都跑到哪里去了!”
雨水冲刷着风衣中黑亮的铠甲仿佛也在散发着独特的光辉,躲在各自掩体后的匪徒们紧握着手中的长短武器瑟瑟发抖:眼前这个家伙太可怕了!明明己方的人数超出对方的好几倍,而且个个都是拉森郡里出了名的亡命之徒!在500个金币的高额赏金诱惑下,刚一开始所有的人都在暗中盘算着如何在战斗中制造几个小意外使得手后分钱的人少一个算一个。可是现在呢——根本用不着自己动手,那些在眼中棘手的家伙就这样干脆利落地倒在了眼前这个赏金猎人的刀下!不过这可并不值得欣喜:因为眼下的问题不是赏金、而是自己如何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我就不再客气了!”
惊诧中黑色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倒了近前——又是一声沉闷地身体倒地的声音!是谁又中招了?残余的众匪个个人心惶惶,一想到不知何时死亡就会立刻降临在自己身上!自己就是下一个的可怕念头搞得每一个人在这场豪雨中几乎都丧失了平时的理智。
“反正也是死——拼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本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停止的密集枪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各式各样的武器同一时间指了过来不停地喷射着绝望的火光,反正也是要死——如果不把所有的招数使尽那可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黑色的身体灵活地穿梭于豪雨和弹雨之中,天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这些家伙自己根本就用不着留手,除了这些欺软怕硬的强盗匪徒好人怎么可能会加入他们的行列!现在杀死一个就是为善良的居民们除去一份威胁,一想到这里天隐手中的刀挥舞得更猛更快了!
“就算是死人我也可以拿到一半以上的奖金!”
到底还是赏金猎人的思路:这时的雨好像小了,略微清晰的视线中天隐看到了一个颤抖着坐在地上向后退却的身影——他在通缉令上见过这个人:丹尼斯·约克,拉森郡里悬赏35个金币的“大人物”,他的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无辜采矿矿工的鲜血。现在看看那丑陋面孔上因为绝望和恐惧而更加难看的面容,天隐收起了手中的刀慢慢走了过去。
“!?”
身后两个本已倒下的身影略微晃动了几下,天隐双臂一振:套在腋下真皮枪套里的银色的宝隆斯双左轮手枪的子弹第一次贯穿了两个恶匪的脑门。
“好枪,等回去以后我还要找那个比利谈谈。”
丹尼斯绝望地瘫在地上看着一身雨水的天隐慢慢走到自己面前,现在好像是就剩下自己一个活人了!想想自己刚刚和那些短命鬼包围天隐时那忘乎所以的样子简直是天底下最傻最滑稽的样子了。
“你、你!”
变小的雨滴中一个黑色的卷轴清晰地出现在眼前:“见过一个随身带着和这个卷轴差不多东西的男人吗?”干脆清楚的问话令丹尼斯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
“我知道!”
还没等自己开口,一个响亮的声音先一步回答了天隐的问题!一转身:一身蓝色怪异短衣的蒙面人提着一个套着不知装的为何物的黑色圆柱体长皮套慢慢踱着步走了过来。这、这不是自己前几天所雇用的神秘保镖吗!
“你知道?”
撇下不知所措的匪首,天隐把目光转向神秘的蓝衣蒙面人。只见其手中的物体上的皮套慢慢褪去:不知不觉中雨停后皎洁的月光下一把亮闪闪的银色长枪已经告诉了天隐这个对手和他在出道以来遇到的那些杂鱼不一样!
“快——杀了他,那高昂的赏金就是你的了!快杀了他呀!”
对看到希望的丹尼斯疯狂地叫喊声根本就是充耳不闻:“想知道就跪下来求我吧!”说着蒙面人缓缓举起手中的铁枪拉开了架势。
“这是流枪杀招!”
惊异中银色的长枪好像出洞的怪蟒般朝着天隐的胸膛猛刺过来!随着天隐的身体本能地向旁边躲闪,那亮晶晶的枪头好像一下子像莲花绽放般向四面八方伸出无数的利刃!随着胸前一阵猛烈的金属磨擦声,看着被划破的风衣与盔甲上摩擦所产生的白烟,天隐的眉头略微皱了皱。
“流枪千刃飞奔!”
“呵!”
也不知发出一声什么怪音,蒙面巾上一对蓝眼闪动,银色的长枪这次朝着天隐的额头发起了又一轮突刺!
这次天隐不再大意轻敌了,对方的枪法一招狠似一招!好像是想让自己没有伸手拔刀的时间——锋利的枪刃总是不离自己的肩膀、两肋和胸膛!
“怎么,就这样没有其他的招式了吗?”
天隐游刃有余的话语令蒙面人手中的枪猛地晃动了一下:看来他有点惊慌了!经过一番试探天隐已经看出眼前的神秘人物只懂得一些流术最基本的皮毛功夫,如果不是一开始疏忽大意,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可能中招。
“学艺不精也敢出来班门弄斧?看你祖师爷来教教你!”
这时枪刃好像又分化成了好几个朝自己袭来!天隐不闪不避——两只手左右来回快速的移动中也像变成了好几只朝近前的枪刃挥来。本来挥舞得很流畅的长枪不知怎么回事竟硬生生地被强行阻止下来!看着轻松地以单手握着枪刃的天隐正用另一只手对自己慢吞吞地摆动着手指的样子,蒙面人那蓝色的眼睛瞪大了。
“空手夺白刃!”
说话间蒙面人就觉得下腹一阵猛烈的剧痛,手中的武器也脱离了自己的掌握!就见本来是自己用来挑断敌人喉咙的闪亮枪尖这会儿已经在一阵灵巧的挥动中对准了主人的脖子!
“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
无情地一枪毫无顾忌地插入了大腿,原本一言不发坐在地上的蒙面人在惨叫中捂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痛苦地在地上来回翻滚着。
“停、停下,不要刺!”
不顾对方痛得死去活来,天隐一把将那颤抖的身体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要在我的面前显示你那无谓的忠诚,把那个人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说,我!”
蒙面人的瞳孔一下子扩大了!天隐一惊之下拉过那已经软下来的身体朝后一看:不知从何而来的利箭已经悄无声息地刺穿了他的后心!
“说、快说!”
被拉扯下的蒙面巾后的嘴唇无声地张了几下后就不再动了,懊恼地扔下掐断的“情报”天隐环视着整个荒野——除了呼啸的风声和满地的尸体,他什么也没看到!
“!”
倒在一边的丹尼斯居然还坐在原地没有逃走?天隐这回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这个人你是在哪里找到的——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在天隐钢钳一样的手中,看着那愤怒得近乎于疯狂的眼神丹尼斯差点背过气去。
“他是三天前才主动加入到我手下的,我、我……!”
一把将丹尼斯抛在地上,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拉森郡城,天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哈尔那条老狐狸出了多少钱让你们这些亡命徒来杀我!”
像狗一样爬到天隐的脚下:“500个金币、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呀,请先生放过我吧!”丹尼斯流着眼泪跪在地上拼命地磕着头但求能换一条活命。
“哼、500个金币吗?老家伙出手蛮大方呀!”
看看地上还在不停磕头的丹尼斯,再看看远处的郡城,天隐冷冷地露出一丝机械的笑意——眼下他的心情相当糟糕。
“真想看看他见到我的时候是个什么表情呀!”
又是一股寒风吹过,牵着拴在马后灰溜溜走着的丹尼斯天隐骑上马留下一地的狼藉慢慢朝郡城的方向出发了。
……。
酒吧楼上的房间里,仙蒂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卧室中看着摆放在眼前闪烁着银光的精美戒指呆呆地出神。
“亲爱的,你现在一定是让哈尔那个老混蛋大吃一惊了吧?”
娇羞地笑了笑,仙蒂拿起手中的戒指放到唇边吻了吻。现在的她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天隐是否会有危险,相反——她倒是对郡城里正等待着“好消息”的道格拉斯父子见到天隐后的表情颇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