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从远处把手从下向上抬起,似是欲扶文姬,她知道我的意思,自己缓缓站起,把帽子一甩,悄生生站在了众人的面前。这时我才看清,我的面前真的竟是位绝色的女子。文姬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大家,是天下男儿心仪的对象,如今仅穿一灰色棉质长衫,腰扎蓝色布腰带,但那眉宇间流露出的那股天生高贵的雍容气度,那盈盈眉眼间传出的女儿光彩,那玉鼻秀唇托出的娇媚气质,却已经令人魂动魄飞。他那身武士装虽然粗布旧衣,但通体清爽,一尘不染,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显得英气勃勃。她现在虽然脂粉不施,但那清丽脱俗的绝世的容光,竟使人不敢逼视。
文姬一双美目哀婉地盯著我,温婉地说:“文姬不揣冒昧,强邀殿下到舍下做客,请恕文姬无礼!殿下既然来到鄙舍,可否进文姬茅棚庐舍一坐?”
我笑了笑道:“刚才路上跑的急了些,真个有些干渴,如果大家不嫌我们打搅,仪平到十分想到大家的家中饮几杯清茶,聆听大家为之弹奏一曲,一饱耳福!”
文姬苦笑着说:“文姬和家人已到生死关头,哪还还有弹琴之心,清茶一杯倒是不乏!请殿下见谅!”
说毕袅袅婷婷在前面带路走去,全没有刚才装出的男子汉的闯荡劲儿了。我让随人留在门外,自己随她朝屋里走去。
客厅里陈设十分简朴,一方地毯,毯上成品字形放着三个茶桌,右边那方茶桌上,摆着一张古琴,旁边还焚着熏香,似是有人刚刚弹过。我看看文姬,她苦笑着说:“小弟正学六艺,对此琴兴趣颇浓,想是刚才弹练方走,请勿见笑!”
我淡淡一笑道:“贵公子有此爱好,本王也是初入此道,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文姬笑道:“空污殿下清修之耳,还是别让他来了,妾这就去更衣,片刻就来!”
说着边喊来一清秀的丫鬟上茶,边邀我到正中的茶桌前就位。
我只好脱靴,跪在了那茶桌前。
一杯茶还没饮完,文姬已经重新走来,看见她,我两眼一亮,浑身一阵燥热,两眼看得直了。却见她身披真丝织成的白色罗衣,上面坠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秀发像瀑布般披散在雪白的罗衣上,白黑分明,格外醒目。绢裙轻薄,朦胧可见里面的粉色的内衣,挺傲的酥胸和冰肌雪肤,更让姬仪平血脉贲张,加上她那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让我几欲鼻血狂喷,我急忙收敛身形,念动清心诀,半天才稳住狂跳的心。虽然她依然美不过影儿,但那种成熟女人的美,却更让人心动!
文姬婷婷袅袅地朝我走来,在我面前微微一福,然后跪在了左手那张茶桌边。
看来她已经重新整理了云鬓,瞄了淡妆,那秀气的鸭蛋脸更显得白嫩娇艳,那深若清潭的一对大眼睛,乎扇着长长的睫毛,里面波光流动,更让人心动不己。
她让丫鬟把茶续上,然后挥手辞退了从人,轻啜一口清茶,幽幽地说:“文姬一介女流,身无卫国御敌之力,学无擎天纬地之才,此次回家探母,不知得罪了那路神仙,先是定远候的军队满世界搜寻于我,接着是九原王张榜高价聘我教习琴艺,现在又是原英带人像蓖头发一样找我,要送给琰闾为妃,不知道我大燕百姓还有没有自己的生存权利,怎么我一身荣辱竟要靠你们官府来安排呐?现在九原四个城门紧闭,行人没有路引要拽到内室搜身,这几日更甚,听说稍有姿色的女子都要扒得一丝不挂检查,惟恐有文姬混出。昨日起,那原英又亲率官兵挨街、挨家搜查,闹得百姓家鸡飞狗跳,文姬何德何能得你们官家如此重视,倒让文姬心里不安了!那琰闾已招数千美艳少女入宫,喂药熏香,供她淫欲,难道还不够吗?为什么又为文姬一人大动干戈?听说殿下现在协理国事,这馊主意难道是殿下出的吗?这里虽然秘密,但身在魔窟,岂能藏身日久,文姬担心一旦被魔鬼探到消息,自身清白将不保!”
我暗自道声惭愧,此事却真是由他引起,这原是我为稳住琰闾在武威而编造的谎言,不料歪打正着,她却真的在九原出现了。定远候定是奉了琰闾之命满城搜查文姬,当然定远侯肯定是摆摆样子,走走过场,但姬仪文假公济私,自己想夺其红丸,肯定是相当卖力的,而这原英欲救出她的丈夫,想拿文姬取悦于万岁,自是更加不惜工本,所以全城大戒严,挨家大搜索,这才让文姬成了惊弓之鸟了。
我略一沉吟,淡淡地说:“文姬大家,名贯天下,一旦返乡音讯传出,岂能不惊动四方?至于万岁四下张网寻觅大家,以万岁那好色之徒,知道大家消息,岂能不想居为己有?这原非仪平所为,仪平早就心慕大家,欲睹大家风范,怎会舍得让一干匪人毁掉大家的清誉呐?更不会做出让明珠投暗之事,大家委屈仪平了!唉,出卖大家的正是您自己,只为大家名气太响了!”
她苦笑着说:“文姬本没怀疑殿下在推波助澜,今请殿下来,也是求殿下援手,决无兴师问罪之意。况文姬之名,原是操琴所得,就像佟影之名原为善兵,飞燕之名原因善舞,原英之名原因善剑一样,本无希奇之处,不知怎么会变成供帝王取乐的玩物呐?”
我向她一揖道:“大家说的原是不差,但天下帝王,都以为四海之内宝物皆应归他一人所有,天下之内美色,皆须归他一人享用,文姬大家琴艺盖世,当属天下至宝,美艳超群,又属当今四大芳魁之一,以万岁之心胸,岂能不欲揽入自己怀里?”
她微微一笑,起而一揖:“殿下可否恕妾语言唐突之罪?”
我笑道:“我们是朋友相谈,说什么均在朋友笑谈范围之内,何罪之有?”
她正襟坐下道:“文姬不才,但尚能在碌碌人群中识得英雄,他日殿下一统四海,难道也要强抢天下美女一饱殿下私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