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赵禹随即明白大哥说的是蒋穿林,急忙问道,“老大,老大他行吗?”
提到蒋穿林,盛世才心中突然一阵得意,连适才呼喝赵禹睡觉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了,悠悠说道,“老大这个人,表面嘻嘻哈哈的,其实却是深藏不露,除了不善言辞,其他方面都厉害的很。不晓得那人什么地方露出了差错,老大仿佛一开始就知道有人要害他。”说到这里,盛世才自己也是一阵纳闷,老大整天和自己呆在屋子里喝酒,自己都没发现,他又是如何发现的?
“你说,老大早就知道有人要害他?”赵禹吃了一惊,他也是天天和老大待在一起,怎么就什么都没发现。
“你当然注意不到,一沾到酒,你立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盛世才调笑道,“不过李俊一定发现了,不然今晚他不会那么机警。你有没有注意到,老大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上一直都带着指环。”
“有吗?”赵禹想了半天,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好含糊道,“可能有吧。”
“是确实有,”盛世才肯定道,“还有,老大从一开始喝酒,端酒碗总是用他的左手,而且总是不经意地将食指或者拇指插在碗里面。”
“好像的确是这样,”赵禹终于想了起来,起初他也奇怪,为什么蒋穿林端酒碗的姿势如此奇怪,只是见得多了,就习以为常,再也忘了去问为什么,现在想来,里面的确透着诡异。
“老大虽然不是个爱干净的,但对吃却极讲究,怎会经常做出这样一个恶心的动作?那个指环,是银子做的。”
“银子做的?”赵禹终于明白了盛世才的意思,“大哥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提防着我们,试探我们?”
“老大一直都在试探我们,你心机不深,喝醉了酒什么都敢说,我在旁边再稍微的推波助澜,老大很快便明白要害他的人不是我们,于是才会有今天的引蛇出洞。”盛世才满意地笑了笑,“我想李俊也一定看出来了,不然今天他不会这么配合,一边用水充酒,一边还大呼小叫,显然他当时就明白了老大的意思。”
赵禹颤抖着问道,“大哥是说,今天的事情,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没有,没有商量,”盛世才摇头笑道,“这是我们的默契,不需要商量的。”
赵禹听得目瞪口呆,这个平时万分木讷的大哥,突然间变得如此聪明,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哥是说,你们从来没有商量过,就定好了这个引蛇出洞的计划?李俊知道计划,也是在接到那碗酒的瞬间?不对,那碗根本就是水,对吗?”
“睡吧,剩下的自己想吧。”盛世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另外确实有些困了,便催促赵禹睡觉。
但赵禹心中任由许多疑问,忍不住问道,“你说那个卧底到底什么意思?他杀了我们五个又能怎样?难道他认为这样就算赢了?”
盛世才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样当然还不算赢,但以他的武功,各个击破,很容易就可以悄悄杀光船上的船夫,再悄悄把船往河中间一划,船上的两个女人肯定立刻傻眼。她们不懂水性,很容易就可以制服。白教了你这么长时间,这点小问题都不明白。”
赵禹也很奇怪,盛世才今晚的话好像比往常多了数倍,知道可能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只是嘟囔道,“我当然猜到了,只是想证实一下嘛。”
盛世才不耐烦的答道,“好了好了,快睡吧,我知道了。还有,你还要记住一件事,以后不要跟李俊走得太近。不要问我为什么,你要自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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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醒,李俊岂能独睡?李俊提着一壶寒酒,独坐船头,一个人自斟自饮。
三年前艺成下山,进入这纷纷扰扰的江湖,满怀热情,想要做一番事业。当时郭靖郭巨侠虽已名满江湖,却并无多少骄人的成绩,远比不上将太湖联盟变成太湖陆家庄的陆冠英,巨鲸帮的事业也是刚刚兴起,根本无法同根基雄厚的陆家庄相比,少年人贪慕虚名,便加入了陆家庄。
数月之后,李俊迎来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次战斗。因为年少热血,又是明师高徒,李俊首战便立下大功,以为必定可以扬名立万,得到庄主的垂青,当下得意万分,四处宣扬。谁知战后论功行赏,功劳竟无他李俊半分。吃了暗亏倒也罢了,令人难堪的是,此前李俊曾在许多人面前夸过海口,说是升职之后必定提拔众位兄弟,现在自己没有得到封赏提拔,那些人立刻反过来热嘲冷讽,极尽挖苦之能,讥笑他李俊不自量力。
李俊没有抗争,因为他知道,贪他功劳的人,乃是林正南总管的一个侄子。他也知道,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人抗争过,甚至不是陆大庄主不知道,但无论结果怎样,那些抗争的人,很快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李俊是聪明人,聪明人懂得忍耐,所以他忍了下去,他要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离开此地,一雪前耻的机会。
蒋穿林刚刚来到姑苏的时候,李俊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以前姑苏不是没有过这样的能人,但却都是昙花一现,很快要么被大的帮派吞并,要么就从此消失。姑苏的势力范围划分向来都非常清楚,除了巨鲸帮、陆家庄和丐帮,绝对不可能有其他帮派存在。一直到蒋穿林离开福州,李俊都没有惊奇,只是有些奇怪,陆冠英这样心狠手辣的人物,为何突然大发善心,不仅没有整个吃掉蒋穿林,反而完整的放他离开姑苏?
直到在船上同蒋穿林饮酒,李俊才发觉了一些东西。蒋穿林行事,虽然没有雷电之势,却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从不做没有计划的事情。他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果然,蒋穿林离开姑苏,前往福州,全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福州虽是南海联盟的地盘,却有许多小帮派四处林立,海沙帮并不介意其他门派的进入,对于蒋穿林这种没有根基的人来说,泉州绝对是世上最好的创业场所。李俊虽不明白蒋穿林为什么不干脆在泉州起家,但对他这种毅然放弃一切,以求寻找发展空间的魄力,却是十分敬佩。因此,当蒋穿林显露出自己的招揽之意时,他便毫不犹豫的回应自己的好感,表示愿意合作。
“想不到盛世才平时的呆傻竟完全是装出来,不过这种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精明的过了头,想必他现在一定在想着如何同我划清界线吧?”李俊心中暗暗好笑,“蒋光头有如此魄力,怎可能将这点小事放在眼里,嘿嘿!不过蒋光头的计划可不是一般的差,实在是错误百出,今天如果不是那小丫头,我真指不定会受伤那家伙手里。”
想到那冷艳绝伦却又万分可爱的小丫头,李俊脸上一阵发烧。上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她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但每次想到她,心跳还是忍不住要加速。李俊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原来郭贤齐那家伙也喜欢她,不过也没什么,既然蒋光头这个近水的楼台没有那个意思,区区一个郭贤齐,我李俊还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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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虽只是陆家庄的小头目,手下却都还是有一些亲信,林正南既然打算将他们牺牲,自然是尽量将他们的亲信派过来,是以船上二十多个水手,竟有十来个是三人的亲信,盛世才差了两人回去,携着自己的亲笔书信,去接自己的家人过来。蒋穿林害怕盛世才缺钱,立刻给三人每位预支了五百两的安家费,手下所有水手也都发放了十两左右的赏钱,愿意的就跟着到泉州去,不愿意的,就此离开。蒋穿林出手如此阔绰,自然有人愿意跟随,其余即便家有老小,不愿跟去的,也都愿意继续护送蒋穿林到泉州再说,毕竟如此阔绰的东家,指不定一路上还有什么打赏。
目的已经达到,蒋穿林便再不酗酒,时间一时空了下来。众人也仿佛全都忘记了即将而来的危险,每日里煮上几壶清茶,一道谈论水战的趣事与技巧。盛世才和李俊都是水战的高手,所谈东西有大半在蒋穿林听来都是不知所云,但他仍是在一旁小心的听着,毕竟自己将来是要组建水军乃至海军的,如果一点不懂,恐怕会被手下人糊弄也不知道。但他无论是在影片中,还是记录片中,看到的船都是高大威猛,动辄数万吨,进攻起来不是火炮就是飞机,对于这个时代的最大也不过数百吨的登舰肉搏战,实在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当下痛下决心,一有地盘,立刻发展火炮,有了火炮,首先要安在大船上面。
过了几日,再不见有人出现,连个盯梢的人也没发现,船也早行进了丐帮的地盘,陆家庄再想动手,也已力不从心,虽然仍不明白为什么,但却齐齐松了一口气。
蒋穿林因为一时兴起,想要修炼内功,便让李莫愁帮忙挑选一种,条件当然少不了简单迅速,不需苦练两条。李莫愁不负所托,为他挑选了出了一套《九阴真经》中号称功最简,效最宏的作品:《胎息经》。只是此时的蒋穿林早已不复刚来南宋的时日,寂静的环境再不能给他任何力量,脑子要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所以练起内功,实在是事倍功半,别人两三天就可以拥有的气感,他一直到十多天后下船,才稍稍感到了那么一点点。其实他早些年修炼的成就,也比如今好了许多,只是当时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胡乱摸索,是故对一切都是疑神疑鬼的,没有一点信心,所以很容易就放弃了,但现在得到了李莫愁这样一个大家的肯定,立刻信心百倍,坚决地修练了下去。所幸李莫愁为他规划的每天修炼只有半个到一个时辰,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工作,因此他也并不觉得无法接受。
自从李俊领了银钱,每次停船靠岸休息,都是蠢蠢欲动,只是当时众人都慑可能遇到的危险,所以不敢枉自下船走动。后来进了丐帮境内,船一靠岸,李俊立刻下去通杀四方,为小龙女买了一大堆礼物。郭贤齐见状,也是毫不示弱,他本就比李俊有钱,花钱也是大方,船才停了五次,李俊便给他彻底比了下去,五百两银子也已经花的几乎精光。还好这时已经到了泉州,蒋穿林又再各自发了五百两的安家费,他才得以避免蹭吃蹭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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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泉州,首先奔向陆冠英口中的庄园。庄园并不怎么破旧,也并不比赤霞庄小,可能得到了陆冠英的关照,连东西也没怎么动,一行人随便收拾了一下便住了进去。
蒋穿林歇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一亮便出发去查看陆冠英口中自己的酒楼,把转让庄园房契,寻找丫鬟的工作全部丢给了李莫愁。因为手下人手缺乏,除了郭贤齐和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帐房,他连盛世才也一并带了过去,武将当文官使唤,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