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望着我问:“二月柳絮,你学过名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吧?”
我在中学课本上读过老范的《岳阳楼记》,这句话对我的刺激特别特别地强烈。
直到这时,我才感觉和李师师有了“共同的语言”。
我冲这李师师“嘿嘿”一笑,高兴地说:“知道啊,这是北宋文学家、改革家范仲淹的千古名句啊。”
李师师说道:“你看,北宋的‘庆历新政’开始了。这可是大宋历史上的第一次政治改革啊。”
刘太后病逝,赵祯亲政。他立即大刀阔斧地改革政局,刘太后的亲信一个不剩地贬为外官,拥护撤帘归政的人士被重新起用。
可是,赵祯“独霸天下”的宏图,还没有来得及施展,西边的党项政权就迅猛地发展了起来。
党项国主元昊建立西夏政权后,便先发制人,率兵入侵陕西。宋军在西部边陲重镇延州(今延安)损失惨重,赵祯不得不起用主战派的韩琦和范仲淹,才得以收复失地。
(我知道,定州古众春园的韩魏公祠里,就供奉着韩琦的牌位。因为他曾到定州为官,众春园就是韩琦修建的。)
公元1042年,西夏大举攻宋,直取谓州(今平凉),辽国也以大军压境之势,要求增加“岁赐”。
面对这种严峻形势,赵祯不得不答应辽国和西夏的要求,奉献出巨额钱财,学着他父亲真宗的模式,又来了一次“澶渊之盟”。
此后,吕夷简借宋朝外困之机,渐渐掌握了大权。
北宋宦官剧增,军队猛扩,阶级矛盾也变得空前尖锐,好像只要有一粒小小的火星,就能把整个大宋王朝点燃起来。
在这样严峻的历史条件下,范仲淹代表忧国忧民之士,上书赵祯,要求变革图强。
赵祯也隐约感到了自身统治的危机,不得不罢免了吕夷简的宰相兼枢密使职务,任命范仲淹为参知政事。
公元1043年,范仲淹和韩琦实施新政,开始了北宋历史上的第一次政治改革——庆历新政。新政涉及到了官员任用、贡举考试、抑制**等各个方面。
范仲淹坐镇指挥,欧研修等人深入各地,贯彻新政。
他们毫不留情地接除了一大批不合格官员的职务,一大批精干强壮的年轻人,被选拔到了领导岗位。
暮色沉重的北宋王朝,终于迎来了一丝亮色。
可是,这次改革直接触怒了贵族官僚的切身利益,限制了他们的特权。所以,新政从一开始,就遭到了保守派的强烈反对。
一大批贪官污吏和达官贵人,借京东和陕西农民起义,对新政大肆攻击,污蔑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结交朋党。
这时,恰逢不少地方发生了蝗旱灾害,“朋党论”嚣烟尘上。宋仁宗原先迫切改革时弊的心情,霎时冷落,他不得不与反对派妥协,对范仲淹和欧阳修等改革派大臣不再信任。
于是,范仲淹和欧阳修等改革派人士,被逐出朝廷,贬为外官。“庆历新政”昙花一现,就在北宋的政坛上,消失了。
我沉思片刻,淡淡地说:“纵观仁宗的一生,除了与辽和西夏订立了又一次‘澶渊之盟’外,还有两大闪光点:一是庆历新政虽然半途而废,但毕竟孕育了改革的萌芽,为后来的王安石变法开创了先河;二是定州塔在仁宗年间得以修建完成,为后人留下了可供凭吊的历史遗迹啊。”
李师师眺望着远方的定州塔,高兴地说:“仁宗年间,还有三个人正脱颖而出,这就是司马光、王安石、苏轼。此后,三人自觉或不自觉地被推倒了历史前台,上演了一出或慷慨悲壮或荡气回肠的人生悲喜剧。正所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啊。”
我也像李师师一样遥望着开元寺塔,但是没有赞美定州塔。
此时,我想的是吕端女儿所绘的“刻丝图”,下落何方。
我站在李师师的身后,小声问:“李老板,刻丝图到底传到了谁的手里?”
李师师把目光转向了我,笑着说:“刻丝图啊,可能在主持庆历新政的范仲淹手里。”
我不解地问:“又是老范?”
李师师说:“这事儿,得提到北宋的诗人林逋。”
林逋是钱塘人,他年轻的时候,曾游历名山大川,还在路途中养了一只仙鹤,仙鹤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诗人饿了,就把钱和纸条装进一个小袋子里,挂在仙鹤的脖颈上,让它去闹市里买食物回来。仙鹤每次都不辱使命,像他的孩子一样照顾着主人。
诗人又喜欢赏梅,游历归来就在山上种了365棵梅树,待到梅子成熟时,他以每树果子估价,卖给商贩,并把卖每树果子得来的钱,分别装入365个竹筒,一天用一只竹筒里的钱生活,绝不多用一分。
林逋整日赏梅养鹤,终身不仕,也终身不娶。他虽然无妻无子,但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所以被称为“梅妻鹤子”。
他的《咏梅》一诗,红遍了大江南北。正因如此,杨延昭在垂暮之年,把寇准交给的“刻丝图”传给了林逋。
不久,林逋又把刻丝图传到了赵忭的手里。
赵忭时任殿中侍御史,他为官清廉,不畏权贵,人称“铁面御史”。赵汴曾经三次入蜀,他以身持俭,使川中的奢靡之风,大为改观。
看到人民安居乐业,赵忭高兴地弹琴慢歌,他还在自己的寓所养了一只仙鹤,时常用鹤毛的洁白无瑕,勉励自己不贪不污,用鹤头的红色,勉励自己赤心报国。
所以,他的一生与金钱无缘,只有“一琴一鹤自相随”。
所以,林逋把刻丝图献给了有着共同爱好的赵汴。
身为殿中侍御史的赵忭,接受了林逋的重托,把刻丝图珍藏在了自己的寝室里。
公元1059年,赵忭被任命为成都转运使,他再次一路风尘,来到了有着“天府之国”美称的成都。
当时,成都地处边陲,各级官员放纵无忌,百姓深受其害。赵忭一到任,便深入民间体察民情。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赵汴换上便装,来到了成都十字路口一处最热闹的茶馆。
这时,一群茶客正在议论地方官员的**现象。
“这些挨千刀的地方渣滓,生活奢靡,思想堕落,不思进取,整日花天酒地。”
“仅在公款请客送礼一项上,渣滓们就花样繁多,名目林立……”
赵忭还看到了墙角的一位茶客。那个茶客躲在墙角,正暗自落泪。
赵忭挪到那个茶客的身边,和眉清目秀的茶客搭起讪来。
茶客气愤地说:“这里的各州知县之间,每逢大年小节,都要互赠‘节酒’和土特产,派衙役运送,并要在节前安全送到。衙役们乐此不疲,因为他们也找到了搜刮民财的好机会。于是,这些狗腿子们,天天跑到一些稍微殷实的人家,索要财务。谁若不给,就拿谁家的家产作抵押。”
这位茶客就是得罪了狗腿子,而遭到了倾家荡产的命运。
赵忭听后非常震惊,决定查个水落石出。
按当时大宋的吏制,朝廷对茶酒和盐类实行专营,不许私人擅自买卖。而在四川,造酒的厂房,均有官府指定,民间依据官府的指令酿酒上交。官员们就凭借着这个特权,营私舞弊,鱼肉坊主。
赵忭严惩了涉案的地方官员,并三令五申,禁止请客送礼,还从自身做起,谢绝了一切接风宴请。
此后,赵忭还了解到,那个眉清目秀的茶客,就是当地颇有名望的苏洵。苏洵正想带两个儿子进京赶考,只是苦于没有银两才没能成行。
于是,赵忭赠给苏洵一些银两,让他带着两个儿子,先去游历一番京城,见识一番汴京的繁荣景象,感受一下那里良好的文化氛围。
我听到这里,高兴地说:“李老板,我知道了,赵汴把刻丝图交给了苏轼。”
李师师娇嗔道:“傻小子,弱智!赵汴只是给苏洵讲了刻丝图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