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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武松打死了那只睡虎关的老虎,再寻找自己的母野兔时,它们早已跑得精精光光了。
武松只好抹一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无可奈何地仰天长笑道:“看来,汴京城里的小姐太太们,又要换个口味了。这回啊,俺武松就让你们尝尝‘五香麻辣老虎肉’的味道!!”
于是,武松背起自己打死的老虎,一步步地捱下岗来……
“大宋的子民,你敢打我?”走到半路上,武松才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谁在说话?俺武松不打好人……”武松猛然回头,可是,身后一个人影也没有。
“赵匡义是坏人吗?”还是那个像老虎狂啸似的声音,从身后刺进了武松的耳膜里。
这次,武松没有回头,只是气愤地说:“赵匡义?弑兄篡位的赵匡义,也算是好人吗?”
“哈哈,你小子,怎么也知道‘斧声烛影?”还是背后的那个声音,它好像在责问茫茫的梁山。
这时,武松听出来了,真是自己背上那只老虎的声音。
“扑通”一声,武松猛地把背上的老虎揪下来,狠狠地掷在了坚硬的山地上。
“你怎么会说人话?”武松紧跨两步,猛地踏住老虎的尸体,气愤地说道,“如果你真是赵匡义,我也要打!你们赵家,老的搞兵变,小的搞女人……真是不可救药,不可救药!”
这时,只见那大虫的躯体,痛苦地扭动了一下儿。一股黑烟腾空而起,就变得再也没有声息了。
可是,当武松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却看到梁山水泊边,端坐着一位老者。
回味着刚才大虫说的话,武松再也没有去汴京卖“五香麻辣老虎肉”的心情了。
但是,武松一想起自己好不容易豢养的野兔丧失贻尽,又想到先前在京城里听说的一些事情,还是不禁义愤填膺。
汴京流传的满城风雨的是什么呢?就是蔡京和童贯这两个奸贼,大搞相互勾结的滥事。
我们知道,徽宗即位时,蔡京因“交通近侍”、“觊觎执政”的罪名被削夺官职,贬到杭州赋闲。
后来,童贯到杭州搜寻书画珍玩时,为了重续宰相梦的蔡京,就像个哈巴狗似的,不舍昼夜地跟随着童贯四处搜罗。
搜刮来的书画运到京城后,童贯借着向赵佶献画儿之机,说了蔡京许多好话;再加上蔡京兄弟贿赂的宫妾们、宦官们,都对蔡京众口一词地赞扬,徽宗赵佶就有了重新启用“绝冠一代”的书法家的闲情逸致。
从此,蔡京不但东山再起,而且连升三级。
但是,它的履历,也变得更加罪恶累累起来:
刚到定州上任时,蔡京就摧毁了苏轼的雪浪斋、埋没了苏轼的雪浪石;
升任宰相掌握了军政大权后,蔡京残酷地扑灭了贵州辰溪徭族农民起义;
为巩固自己“铁血宰相”的地位,蔡京把旧臣“贬窜死徙略尽”,并馋逐忠臣良将,才成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重臣;
蔡京挥霍无度,视人民的财物如粪土,讲地位、闹排场,以现在国力雄厚为名,铸九鼎、建明堂、修方泽、立道观、制《定命论》,还修造三座大山,架设天成桥、圣功桥,大兴工役,浪费了国家难以数计的财产;
蔡京突击提拔自己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孙子,成为了大学士;
而面对金人的接连骚扰,蔡京只知乞降纳币。有消息表明,蔡京还与辽国的色情间谍相互勾结;
所以,蔡京被人们戏称为“公相”。
而半男半女、生性巧媚的童贯,善于揣度主人的微指,初任宫中“房事官”,继而升任秦风路安抚制置使、迁武康军节度使,后加检司空。
他恃功骄姿、欺下媚上,竟以宦官之身而被封为宣抚使、开府仪三司、签书枢密院。
因为童贯的行为举止像个老太婆,所以,被人们称为“媪相”。
这一“公”一“媪”,像两条蟒蛇似的,紧紧地勾结在一起,恰似一对“同性恋人”。
武松还听说,江浙一带有个叫方十七的贫苦农民,聚集了一竿子弟兄们,正在风风火火地闹杭州。而在附近的青州、益州、濮州、单州一带,也出现了神出鬼没的“京贼”。
“***,我武松也大干一场吧。”武松站在梁山脚下,自言自语地说,“我不仅要打祸害百姓的老虎,还要替天行道!”
想到这里,武松拿起脚下一块儿锋利的石头,走到峭立的崖壁跟前,用力地刻下了几个大字:
“替——天——行——道!”
这几个大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但是,武松自认为这是他有生以来,写得最好最工整的几个大字。
武松写完了“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才走到了端坐在水泊边的那个人的背后。
这是一位神态悠然的老者,只见他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手里紧握着钓竿,正在专心致志地钓鱼。
由于官府的盘剥,水泊周围饥寒交迫的老百姓,早已把水洼里的鱼儿,淘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是清清冷冷的岩石。
看到老者专心致志钓鱼的样子,武松心想:这个老者肯定是外地人,他不了解水泊周围的情况;或者他是个双眼昏花的老人,看不到水里有没有鱼儿。我得告诉他,在这里钓鱼,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可是,武松走到老者的前面时,不由地吃了一惊:
老者双目微闭、眉头微蹙,根本就没有看水中有没有鱼儿……更使武松惊诧的是,透过清棱棱的湖水,可以看到的鱼钩儿,竟然是直直的。
武松寻思着:这老家伙,表面上摆出钓鱼的样子,可心里是在思索什么重大问题吧?
老者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但是,他的眼睛却不盯着水面,也不看来人是谁,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真是奇怪,没有人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看到这令人费解的一幕,武松不禁随口问到:“老头儿,没见过你这样钓鱼的啊?再说……”
这时,老者才站了起来,慌忙收起鱼竿,浅浅一笑道:“年轻人,老夫才不管这里有没有鱼儿呢。即使有鱼儿,老夫也不管它上钩不上勾啊!”
“啊?你是……”武松瞪大眼睛,用手一指北方,心之所想随口而出,“难道……你是辽国的间谍?”
“哈哈,我大宋的高官们在歌舞升平,而你这个小百姓却在杞人忧天,真没想到啊。”老者又是微微一笑,反问道,“北部的强虏,敢明目张胆地在我大宋的京畿地区来钓鱼吗?”
“那您是……”武松的怀疑仍在继续,因为他在定州开元寺时就听说过,辽国的间谍是无孔不入的。
听着武松的盘问,老者仰望着汴京的方向,声音洪亮地说:“老夫,是当代姜尚!”
不待武松再次追问,老者就给武松讲起了姜子牙的故事:
在远古时代,东海许州住着一个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人称他为“姜太公”。
曾经辅佐纣王的姜子牙,多次力谏纣王不要沉溺生色,并要求诛灭妲己等妖孳。可是,纣王不但听不进去,反而还听信谗言,要杀掉姜子牙。
于是,姜子牙不得不离开国都,来到西岐东南的蹯溪一带隐居起来。
无所事事的姜子牙,每天总是坐在渭水岸边的大石头上,悠闲自得地钓鱼。
说是钓鱼,可他的钓钩却是用直针做成的,并且从不挂钓饵……你说,这样能钓到鱼儿吗?
所以,后来就有了一个歇后语: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有一个叫武吉的樵夫,跑来奚落他:“姜子牙啊,姜子牙,你在这里坐一辈子,能钓着一条鱼儿吗?”
姜子牙双目紧闭,笑着吟出了一首诗: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不为钓鱼儿,只钓王与侯。”
武吉听后,哈哈大笑道:“你一个衰老的渔翁,也想做尊贵的王侯?我看,你做个活猴儿,还倒差不多!”
姜子牙也不生气,只是不紧不慢地回敬道:“你这个小儿,老父看你一脸的晦气,可要担心进城打死人啊!”
果然不出姜子牙所料,武吉挑着柴草到了城里,想把肩上的扁担换换肩时,就被拥挤的人群撞落了一捆干柴;而失去重心的扁担,一端正好打在一个商人的脑袋上。
这个人,承受不住致命的一击,立刻倒地而亡了。
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顿时,樵夫武吉傻了眼……
文王正好在这时候出现了,他念及武吉家有孤苦伶仃的老母,又考虑此事实属意外,便赏给武吉一些银两,让其回家安顿老母后,再来服刑。
武吉一回到家里,就把自己意外获刑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向老母亲哭诉了一番,他还提到了几天前姜子牙说的话。
武吉的母亲听后,先是感到惊讶,接着大笑起来。她高兴地对儿子说:“啊呀,那钓鱼的姜子牙,肯定是位能够预测世人吉凶的高人!我看,他也一定能帮你消灾解难的……”
武吉听了老母亲的吩咐,慌忙奔到渭水边,匍匐于正专心“钓鱼”的姜子牙脚下,十分虔诚地说:“姜爷爷,请你救救我母子的性命吧!”
听到武吉的恳求,姜子牙手握钓竿,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真的想摆脱世间的纠缠,就拜我为师吧!”
从此,武吉惟命是从,开始跟随姜子牙学习兵书和武艺。
文王到乡野求贤而不遇,为此也写下了一诗:
“求贤远出到溪头,不见贤人只见钩。
从来未遇垂竿叟,天下人愁几日休。”
不久,文王为了表明自己求贤的诚意,就在宫中斋戒三天,第四天才让文武百官沐浴更衣,随同自己一起去蹯溪,盛请姜子牙。
当文王一行悄悄地来到姜子牙身边的时候,他毅然背坐溪边执竿垂钓着。
姜子牙明知文王驾临,还故意唱起了歌:
“西风起兮白云飞,岁已暮兮将焉为?
王风鸣兮真主现,垂竿钓兮知我稀。”
姜子牙唱完了歌,才猛然回头,伏地叩首道:“姜尚愚钝,不知文王大驾光临,请贤王宽恕姜尚无礼之罪!”
文王连忙扶起匍匐在地的姜子牙,接着表明了自己求贤若渴之意。
姜子牙看到文王如此真诚,才谦虚地说道:“我王圣明,姜某愿殚精竭力,共创天下伟业!”
于是,文王立即建国,立号为“周”,正式拜姜子牙为相。
此后,姜子牙相继辅佐文王和武王,终于完成了统一祖国的千秋大业。
老者讲完了姜子牙的故事,仰头望着武松刚才书写的“替天行道”四个大字,沉思良久。
然后,他疾步上前,捡起武松刚刚丢弃的石头,挥手写下了另外四个大字:
“辅——国——安——民!”
武松和老者不约而同地仰着头,齐声念叨着:“替天行道、辅国安民!”
这时,武松紧紧地攥住老者的手,激动地说:“俺是武松!武术的‘武’,松树的‘松’……敢问大哥尊姓大名?”
“宋江!”老者翘首含笑,轻声答道。
武松想了想,冲着“宋江”说:“宋大哥,听说对面那座山寨上有个叫晁盖的寨主,他聚集了十几个弟兄,不仅打造军器、操练水兵,还打了祝家庄呢……要不是养了这么多野兔,俺早就和他们入伙了。现在,野兔被老虎吃了,我无牵无挂了;要不,我们一起去那里?”
“现在?”“宋江”犹豫了一下儿,淡淡地说,“武松兄弟,你先去吧。我得……我得先到北方去一趟,回来后再去找你,怎么样?”
“好,大哥。一言为定!”武松挥挥手,向给自己讲了姜子牙故事的“宋江”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对面的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