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思境

李云卿似乎没什么反应，回答道：“天山开始，才能算极北之地。”

莫辰惊讶说：“啊，你去过？那后面难道还有路。”

李云卿点头道：“是，之后又是一片广大到看不到尽头的土地。”

莫辰啧啧称奇。期间桐星一直观察李云卿，那位姑娘此刻就该还在天山之上。李云卿却是平静喝茶，这样平静，是想着某事，还是牵挂某人。

相同平静的，是隔窗看去的纷纷大雪，雪落无声。

三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莫辰看着楼外这白色城池，一时神思若恍，自小时候，父母早亡，在洗剑坊后，便没出过骆州五里之外。此刻身置何止万里之遥的北方，真是无法预测，不知是否第一次出远门的人都是如此心态，兴奋而隐隐不安。目及之处，尽是陌生，如果独自一人，那会多么孤单，还好身边有人陪伴。可往开了想，在命运的长路之中，尽管有无数人流，但仿佛永远都只是一人前行，那样来说，其实一直以来，自己都很孤单。

此时，楼下一阵喧闹起来，打断念想。接着更多声音传到楼上。

一人高呼：“看到了！看到了！我真看到了！那真的是个妖怪啊！”

桐星豁然站起，说：“听，妖怪。有事，走！”

几人跑到楼道，见楼下一桌子上站了一人，下面围了一群人，个个神情激动。

下面有人说：“你哪里看到的？什么样子？”

桌上人说：“我上山采药时，在山湖口看到的，它正在那飞呢！”

下面人群一阵骚动：“啊！一定是去喝水的。”

桌上人比划说：“它肯定就是那妖怪，因为我之前听到琴声了。”

下面人听说琴声，纷纷害怕，说：“对对对，这肯定是个琴妖，每次有人见到它，都会听到琴声。”

桌上人说：“我当时就怔住了啊，我想，它要是攻击我怎么办？你们不知道啊，它太大了，样子十分可怕，当时那个形势，极其凶险。”

众人紧张问：“它什么样子？”

桌上人想也没想就说：“头大啊，头特别大，眼睛如铜锣，鼻子如宝塔，面部凶恶，身体也大啊，四条腿，一条尾巴，哦，还有两只角呢！”

众人说：“不对，这样应该就是牛妖了。”

桌上人着急说：“真的，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是假的！”

此时突然有一人走进，指桌上人就大喝：“你这个骗子，前几天在同福茶楼胡说，让我们以为是猪妖。今天你怎么又看到了？我才是亲眼看到了。”

众人转过头去，原来是同福茶楼的伙计，大伙问：“你怎么看到的？凭什么信你？”

伙计继续指着桌上人：“他前几天在我们茶楼说看到了妖怪，今天又在这里说，而且对妖怪的形容太乱来了，两次都不一样，一定是个骗子。这几天我天天去天山，这不？去就给碰着了。”

众人头“哗”一下整齐转回来，对桌上人说：“好哇你！”

桌上人被人指责，这下又被怀疑，又恼又怒：“胡说，那天是我没看清，今天我说的都是亲眼所见。妖怪那么容易就被你看见啊？”

伙计说：“放屁，我看得清清楚楚，怎么会胡说？”

大伙听到又有人看见，头又是“哗”整齐一转，问伙计：“好好，你说你说，你看到的又是什么样子？”

伙计沉稳下情绪，徐徐道来：“人，是人的样子，但是有条尾巴。”

这下将众人又吓一跳，说：“这个像妖怪，男人女人啊？”

伙计找了个椅子坐下，身边顿时围满人，说：“男人。”

桌上人此时说：“乱讲！明明是怪兽！”

伙计说：“你在放屁！明明是人样！”

桌上人勃然大怒：“你放狗屁，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妖怪！”

伙计顿时更怒，道：“妖怪就是这样才吓人呢，都长成猪啊牛啊的啊，没见识！”

桌上人说：“好哇！你他妈说我没见识，以后别想我带人过去喝茶了！”

伙计说：“我还不想你来呢，先把前天赊的帐结了！”

桌上人看来被逼到极限，抄了把椅子大吼：“妈的，原来是为了钱这种小事故意来找岔的是吧？信我是怪兽的过来！陪我去抡死他！”

话刚说完，茶馆里的观众顿时跑得一个人不见。

老板吓得不得了，怕两人真干起来，闹出人命，那他就别想做生意了。赶忙上去劝：“两位大爷，要干什么劳烦外面去如何？这里地方窄，不够两位发挥啊。”

伙计说：“走开！不管你的事！”

桌上人跳下桌说：“让开，小心连你一起打！”

老板央求道：“大爷，这里真的不行啊。”

伙计四处看看，说：“怎么不行！这里这么多板凳，一会儿我抄了两把就把他头砸开！”

老板听到如此血腥，更加害怕，赶忙掏出一包纹银，说：“两位还是去买刀砍吧，板凳太不结实了，影响你们决斗啊。这钱，我掏了我掏了。”

两人想想不错，接了钱说：“好！走！”

二人离开后，茶楼猛地清净。几人看得傻眼，李云卿说：“天山是否真有妖怪？我们上街问问。”

众人走出大街，过了几个巷子，来到市集，到处人山人海。正找人打听，却发现有一角落，居然看到刚才那两人正在分钱。

原来所谓江湖风险，世道黑暗，一种是明的，而一种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