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三爷,弄得个大鱼了。”楚江跑出值班室,脸上的麻子都兴奋得有些发亮。“再过一个小时,四平到葫芦岛的军列就到了。这小子说,上面全是军粮啊!”
雷豹身上的血又沸腾起来,咧开嘴笑了,用力的搓搓有些发凉的手:“好啊!这一票捞大了!并肩子,都精神点儿,咱们好好侍候侍候这帮小鬼子。”
凌晨一点。
火车轰隆隆的开进站来,两名鬼子兵跳下火车,指手画脚的让值班员赶紧给火车加煤。
“是,是。”值班员卑微的点头哈腰,一挥手,两名工人拿着铲子奋力的铲煤。
“两位太君,进值班室喝点热水?”值班员讨好的问道。
“哟西!”鬼子兵点头,跟着值班员进去。
门打开,鬼子兵进入值班室,两只大手立刻掩住他们的嘴,两把锋利的短刀迅捷的划破喉咙,连点叫声都没发出来。
值班员正是山猴装扮,见这情形,山猴笑嘻嘻的上去收刮战利品,然后才掉头跟雷豹说:“刚才瞅了一眼,一个小队的鬼子押运,现在都在后车厢里睡着呢。动手不?”
一个小队,五十来鬼子?雷豹想了一下,这才问:“山猴,咱们现在还有手雷不?”
山猴嘿嘿一笑:“还有十来个,咱可都藏着,等着派上大用场呢。”
“嗯,别惊动鬼子,大伙儿都小心点,争取一次报销了鬼子。”雷豹举起手中的枪,带人冲向后车厢,山猴则左右手各拿一颗手雷,一脸的贼笑。
雷豹突然停住了脚步,倒吸了一口凉气,握手止住身后的胡子。
“三爷,怎么了?”山猴一愣,小声的问。
雷豹阴沉了脸:“大家小心,我记得这里还驻守了一个班的鬼子。小心,他们的火力很猛,我们又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山猴,你带个人,随我去炸车。楚江,你带弟兄们马上寻找隐蔽点,掩护我们!”
藏身是胡子们的拿手好戏,几秒钟工夫,胡子们都隐藏好身形,子弹上膛,紧张的盯着四周。
悄悄的靠近后车厢,雷豹的手心也捏了一把汗。一个小队的鬼子,数倍于己,要让他们反应过来,立刻就能把自己吞得渣都不剩!
走到车厢门,鬼子的一名曹长正好醒来,看到雷豹持抢,不由大叫“八嘎”,手飞快的伸到腰间拔枪。
雷豹哪里能给他这个机会?抬手一枪,直接在他胸口轰开一个血洞,同时吼道:“山猴,炸!”
山猴把两个手雷对磕,抖手扔进车厢里,怪叫着跳起,把雷豹按到了地上。
“轰!、轰!”
不断的爆炸声响起!
鬼子身上的手雷也被引爆,一时间爆炸连绵!
“起来!”爆炸刚停,雷豹推了一下山猴,这才发现山猴软软的压在身上,背后开了个口子,血不住流!看那伤口,明显是中枪了!
从山猴身上扯下两个手雷,雷豹扔进其他车厢,反手扯下自己的衣裳,用力的给山猴包上。虽说知道这没什么大用,但雷豹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做了!
枪声不断,驻守车站的鬼子纷纷开枪!冲天的火光中,雷豹看到,一挺机枪打得胡子们头都抬不起来。
“楚江,你个王八蛋!给我灭了他!”雷豹咆哮起来!
楚江被骂,脸上现出愧色,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枪在站台上翻滚,不要命的逼了过去!胡子们也纷纷变幻着位置,一枪枪的掩护着楚江。
“三爷,别弄了,你们赶紧走,不能拖累弟兄们啊!”山猴醒转过来,有气无力地说。“可惜,不能再陪三爷那么痛快下去了。”
“屁话!”雷豹俯下身去,不顾山猴的抗拒,一把将山猴背到身上。
这当口,楚江闪进一个旮旯,喘着大气傻笑,单手举枪,把那挺机枪给打哑了。刚才那一阵翻滚,楚江的肩头中了一弹,只能上演独臂侠了。
“扯呼!”雷豹大叫,背着山猴跳下轨道,一路狂奔。身后,胡子们边跑边打,紧紧的护在雷豹身旁。
爆炸声在夜里格外惊人。不仅仅是城里的岛田少将,就是城外山林里围剿的岩本兵卫也听到爆炸声,看到那冲天的火光!
“岩本兵卫这个蠢货!”岛田看着仓惶起来的川岛联队长,一脸的不悦。“让他带那么多人去围剿抗日分子,他倒好,几天没有成效不说,还让抗日分子杀了个回马枪!”
“将军阁下,不是岩本无能,只是这些抗日分子太狡猾了。请将军再给他一个机会。”川岛无奈的道。
“好吧,告诉岩本,再抓不住这些抗日分子,他就等着当小队长去吧!”岛田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大家都从四国出来的份上,我就该送他上军事法庭了。转告岩本,好自为之!”
川岛点头:“是,将军阁下!只是,这帮抗日分子已经袭扰到奉天了,是不是再加派人手,围剿他们?”
岛田毅然挥手:“不行!川岛君,你是知道的,城里才是重中之中,要是有什么闪失,不要说你,就是我都得去关东军司令部受审了!再说,我给岩本的兵力已经够多了,就是整个辽沈的抗日分子全部集合,他也有一战之力,何况是这区区几号人!”
见到火光的岩本兵卫直接跳了起来,拔出东洋刀,疯狂的指向火光处,浑然不顾夜色,只是叫嚣着让士兵们往回冲!
这一刻,岩本已经乱了方寸,只知道让部队回撤,追击胡子,却没想到,就是真走到了又能怎样?还不是连灰都吃不到?
“岩本君,不能这样赶!”被折腾够的赖天星实在是忍不住了,板着脸对岩本兵卫道。
“嗯?”岩本兵卫的牛眼瞪得溜圆,盯向赖天星的目光里闪烁着凶气。
赖天星壮起胆子说:“岩本君,你赶到的时候,抗日分子跑多远了?咱们就这么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转悠么?”
岩本深吸口气,冷静下来,这才渐渐散去眼中的凶光,和声道:“赖桑,是我考虑不周了。你说,有什么好主意?”
赖天星受宠若惊的开口:“岩本君,你看,城里有大军,抗日分子不敢进去,只能是朝外冲。咱们呢,正好在城外。抗日分子倚仗的,无非是城外开阔的地形,便于他们逃跑,可咱们人多啊!把兵力分散开,弄成一条线的包围过去,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哟西!还是你们支那人狡猾大大的!”岩本兵卫赞赏的拍了拍赖天星的肩头,赖天星顿时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四两。
“三爷,三爷!山猴怕是撑不住了!”楚江在雷豹身后焦急的叫道。
雷豹回头看看肩头的山猴,脸色也难看起来。山猴整个人软软的靠在自己身上,血染红了自己的衣裳,看上去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山猴,给爷们顶住了!不能睡!”雷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前面有灯光,看看去!”
楚江一路小跑过去,又紧接着跑了回来:“爷!前面有个诊所!”
背着山猴到了诊所,看着紧闭的门,雷豹一脚踹了过去,门立刻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里可是诊所!”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青年人走了出来,对着枪口居然毫无惧色。
“废话!不是诊所爷们还不来呢!”旋风般的冲进去,把山猴放到手术台上,雷豹拔枪指向大夫。“他中枪了!马上给我抢救!”
大夫一幅啼笑皆非的表情:“我说大哥,你进来前看了招牌没有?我这是妇科诊所!”
雷豹的老脸一红,随即蛮不讲理的咆哮道:“老子管你什么诊所!只要是诊所就得救人!赶紧动手,不然我先宰了你!”
大夫无奈的耸耸肩头:“专业不对口,要治不好别怪我,我尽力试试。”
“还有他!”雷豹把楚江也推了过去。“一齐治!”
“去两个弟兄,给我把外面的痕迹弄干净了,别给小鬼子发现,给人家添麻烦!”
听到雷豹这话,大夫似乎放下心来,打开手术灯,对着山猴的伤口就是一通检查,嘴里还小声问道:“你们是义勇军?”
“屁的义勇军,你见过有这样的义勇军么?爷们是胡子。”雷豹倒是丝毫不在意名声。
“胡子?胆色不错啊,敢去惹日本人。”大夫检查了一遍,嘘了口气。“没大事,子弹没留在里面,就是失血过多。我给他输点血浆就好。”
楚江身上却有了麻烦,那颗该死的子弹,死死的卡在肩胛骨上!
“这个,我下不了手。”大夫有些赫然。“子弹太深了,不开刀,摄子取不出来。开刀的话,我这又没条件。”
雷豹看了楚江一眼,楚江毅然点头。
“我来!”
把刀子用酒精涂了一道,示意楚江忍住,雷豹一刀刺了下去,吓得那大夫闭紧了眼睛。
血流出,肉被生生剐了一块。没有呻吟,没有嚎叫,只有上下牙咬紧的声音。
雷豹刀尖一挑,一颗染血的子弹随之挑落在地。
“三爷好手法。”楚江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赞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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