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外面刻意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
轻轻咳了声，芸姑起身，淡淡的走向灶房，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刚才只是雷豹的幻像一般。
“芸姑在吗？”带着犹豫的敲门声，外带有些心虚的语调。雷豹听得出来，是铁墩那浑小子。
“门开着，自己进来。”芸姑的口气，冰冷异常，仿佛能把人给冻死。
似乎铁墩他们早已习惯了芸姑的冷漠，只是嘿嘿傻笑着推门。嗯，不仅仅是铁墩、楚江，居然是曾经带出去的胡子都跟着来，阵势浩大啊！
“怎么都来了？这地方可装不下那么多人啊！”雷豹半带玩笑的瞅了一眼芸姑，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把心落了下来。
“嘿嘿，三爷为咱受累，咋能不来看您呢？这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楚江笑着说话，铁墩则小心翼翼的拎着个大土罐过来，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冲进雷豹的鼻孔中。
“啥好玩意？”雷豹的眼睛亮了一下。
铁墩打开盖子，一大股浓郁的味道飘散了整个房间：“这个，弟兄们运气好，陷坑里刚逮了只黑瞎子，特意熬点肉汤给三爷补补。”
不等雷豹动手，筷子已经递到手上。雷豹扬起筷子正要挟起，却顿了一下：“那个，多亏了芸姑的照料，咱们吃肉也不能独吞啊！楚江，去，灶房里整个大碗来，给芸姑留一碗。”
“谁稀罕这马屁啊！”芸姑小声的嘀咕，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芸姑，借你这地用用啊！”雷豹打了个招呼，却根本没有等主人同意的意思，直接招呼起来。“那么大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来，大伙一起尝尝！事后记得把骨头啥的弄干净了就是。”
雷豹吃了第一筷，胡子们也跟着下手，没有丝毫的客气。就连坐在灶房的芸姑也没有什么矜持相，直接开吃，只是比起这些老粗就斯文多了。
胡子的吃相难看些，效率可是高多了，一大罐肉没几分钟就连汤带渣全都不剩了。
“可惜，山猴不能一起来吃。”雷豹叹了口气。“要是大家能在一起就好了。”
胡子们的眼神微微黯淡了一下，却又立刻笑了：“山猴要知道三爷那么挂念他，怕是做梦都得笑醒了。”
雷豹呵呵笑了一下，却又转成一脸的狠厉：“我不明白，猎鹰是什么人物，怎么有这豹子胆，敢在老虎嘴边夺食？”
听到猎鹰的名头，胡子们都忍不住皱眉。
石人山的猎鹰，名头很响。除了下手狠之外，更因为他们几乎没有老弱妇孺，打起来滑得要命，最多也就是丢了房子不要，当年东北军也拿他们没辙。
“等伤好了，我倒要看看，这狠角色能有多狠！我就不信他长了三头六臂！”雷豹的眼里满是杀意，倒让胡子们心头一暖。
“两名归天的弟兄，尸首找回来没有？”雷豹看向铁墩。
铁墩沉默的点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雷豹拍拍铁墩那厚实的肩头，挣扎着起身：“走！背我去他们坟前看看！”
“不行！”芸姑一撂筷子，一脸的不悦。“你的伤势没好，再乱动，伤口迸裂了怎么办？”
芸姑一发威，铁墩他们都尴尬的呆在那里，谁也不敢乱动了。
“不碍事的。”雷豹转头对着芸姑微微一笑。“铁墩那么厚实，还怕背不了我么？再说，总不好长住你这里。”
芸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眼角竟然有些湿了：“好罢，三爷！您要去哪里，我哪管得住？”
雷豹终于认识到，不能和女人讲道理，只得硬着头皮在大伙的帮助下趴到铁墩的背上，顶住芸姑那可以杀死人的目光，仓惶夺门而出。
半山腰，青草冢，两个小土包。
雷豹示意铁墩把自己放下，点燃手中几小炷香，喃喃的插到了土包前：“弟兄们，我雷豹来看你们了。”
“三爷，你能来看他们，就是死他们也瞑目了！”铁墩的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一个三粗五大的汉子竟然忍不住嚎了起来。
不仅仅是铁墩，周围的几十条汉子都跟着落泪！
“别哭，别哭。”雷豹咬紧牙关，一字一句的说。“弟兄们还在睁着眼睛看着咱们呐！不把猎鹰给灭了，他们怎么能瞑目？今日我流一滴血，异日叫他百倍偿，这才是我们该干的！”
“不错。”铁龙从山梁上走了下来。“攻打石人山，咱们还没那能力，现在只能隐忍不发。但，这不表示我们就忘了这笔血债。记住，日后我要有什么闪失，你们就跟着老三！”
雷豹的心头一惊，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些震惊的看向铁龙：“大哥！”
“别说废话。龙王庙的老道士早给我算了一卦，今年有血光之灾，熬过去就能再活个二十年。”铁龙呵呵大笑。“干咱们这行，过的是什么日子？刀口舔血！怕个球！能避就避，避不了，最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汉子。”
“大当家！大当家！”一名胡子边跑边叫。“山下的弟兄逮到一句奸细！”
“哦？看看去！”
议事厅，铁龙上坐，吴非与雷豹端坐两旁，审视的目光盯向站在厅中的来人。
来人大约三十有余，一脸的斯文像，一幅眼镜还镀着金边，倒有几分像是教书先生。只是，那无惧的目光，却是迎了上去。
“说，你是什么人？”吴非的声音阴冷无比，手中那把刀子不住的抛上抛下。
来人笑了一下：“几位当家的，我既然敢一个人来，自然要说明身份和来意的。只是么，你们这待客之道，也未必太失礼了吧？”
铁龙微微点头，示意松绑看座，那人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坐了上去。
“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杨清，义勇军成员之一。”来人扶了扶眼镜。“这次来，是奉了杨总指挥的命令，邀请各位好汉入伙。”
“义勇军？”雷豹皱眉。印象中，当年的义勇军极其艰难，似乎也没太大的战绩啊！
杨清正色道：“不。以后要改叫东北抗日联军了。这一次，杨总指挥派我出来，就是邀请各路英雄好汉加入我们的队伍，大家一起抗日，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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