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真很郁闷，郁闷得一个人喝闷酒。

跟了日本人那么多年，章真打心底里把自己都当成了日本人，可今天才知道，日本人并没把他当自己人，而是当成一条狗，一条疯狂乱咬的狗。

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可到头来得到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己和牛桂容、谢文辉之流的一起，被岛田骂了个狗血淋头！

关自己鸟事！章真愤愤的想，你的司令部，连老子都轻易进不去，清一色的日本兵，被人潜进去了，怪谁啊！怪你们自己无能！娘的，那么多年的卖命，就换来那么个结果，真他娘的卖春还倒贴草纸！

出于愤意，章真有意的忽略了机要室的检查。反正，机要员自己说了，没被动过什么东西，章真也懒得理会。至于谢文辉么，相信以他的本事，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呦，章课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来着？”税捐征收局的郭税官晃着肩膀摇到章真的酒桌旁，一屁股坐到章真对面。“怎么，你这大忙人居然有这闲工夫？”

“忙！忙！”章真狠狠的顿了下酒杯，又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胸中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忙有他娘的屁用！”

郭税官呵呵一笑：“得了吧，这可是生平第一回听你发牢骚呢！无非是有些不顺心么？走，今儿正好发了点了点饷，带你去开开洋荤！”

“洋荤？这破地方，能开什么洋荤？”章真抬起头来，两眼的血丝。或许，这时候章真确实需要发泄一番，酒和色正好是可以泄泄胸中的怒火。

郭税官呵呵一笑：“看看，孤漏寡闻了不是？早跟你说了，别成天就知道做事，有时间也要好好玩玩，放松一下嘛！”

神秘的看了左右一眼，郭税官凑到章真耳边小声说：“城门外的白塔，去过吧？那里可是开了一家青楼，里面的女人，那个温柔哟！”

“切！温柔的女人多了去了！还不就看中你手上那两个大子？”章真不屑的道。“再说了，这种乡下土娼，要情趣没情趣，只会躺在那里当死狗，跟个木头似的，有嘛好玩？”

郭税官呵呵大笑：“就说你孤漏寡闻吧，你还不承认！那么大的事，差不多都轰动整个奉天城了，就你还蒙在鼓里。说，去不去吧？不去以后可别怪爷们不够意思。”

这个郭税官，是个出了名的酒色之徒，这章真是知道的。他的话，立时勾起了章真心头那般邪火。

“娘的，去！有人掏钱，不去白不去！”章真站了起来。“不过，说好了，要是没意思，别怪我回来跟你翻脸。”

郭税官连动都没动一下：“你还真急色啊！这天还亮堂堂的，去玩什么？演白戏给别人看啊！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到晚上么！”

章真自嘲的笑了一下，一拍脑门：“娘的，还真是气糊涂了，这还有小半晌工夫呢。来，老郭，喝酒！晚点一起去！”

“现在喝醉了，晚上还玩个屁啊！”郭税官翻了个白眼，挑起一颗花生米往嘴里扔。“晚上，白塔那里会面，我先得回去把婆娘哄好了。”

“你家那个河东狮吼！”章真不由得乐了。郭税官这厮是出了名的风流，偏偏又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这名声可是太响了，几乎成了一个笑柄。

郭税官尴尬的笑了一下，起身还不忘吩咐章真：“记得别把你那盒子炮带去。否则，你门都进不了。”

“哦？”章真的兴趣立时提了上来。“在这奉天，还有谁那么大能耐，连我的面子都敢不给？”

“别说我没提醒你，那可是岛田夫人开的，有本事你就去闹呗。”把话撂下，郭税官毫不负责的开溜了，留下章真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这叫什么世道！章真几乎要骂娘了。将军夫人，要什么没有？偏偏要弄这鬼名堂，学人家开窑子？还让不让人活了？自己在奉天城晃当了那么久，居然没想到去挣这皮肉钱！娘的，改天自己也去弄一家开开！

嫉妒归嫉妒，章真却也多了几分好奇。以郭税官这阅人无数的眼光，居然能对城外一家青楼如此高抬，定然有其出众之处。

夜色刚刚降临，章真就焦急的在白塔下来回踱着方步。等人已经很让人厌烦了，偏偏这等的人居然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就更令人厌烦了。

一辆黄包车过来，章真终于看到，郭税官换了一身便装，总算是到了。

“怎么那么久？”章真小声的抱怨。

郭税官耸了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婆娘麻烦呐！这还是哄她说征收局里开会，沈局长亲自坐镇，这才脱了身的。”

“没被榨干吧？”章真取笑道。

郭税官眉头一扬：“也不看看爷们是谁！那么容易被榨干么？就是再来上两回也没问题！倒是你，能不能顶住？”

一路说笑，郭税官猛然抬手一指：“看见没，前面那个院子就是。”

章真看了一眼，不由惊讶起来。院门外倒是本地风格的围墙，可里面，是清一色的日式建筑风格，就连来往的女人都身穿和服，门头上硕大的牌子上写着“四囯酒馆”。当然，谁都知道，那个酒馆的字样，纯属挂羊头卖狗肉。

“里面，里面真是日本人？”章真倒吸了一口冷气。就算是将军夫人开窑子，也犯不上全用日本女人吧？

郭税官拍拍章真的肩头，不屑的说：“要不说你土来着？你以为日本女人就不能干这个？艺伎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章真愣了一下，才想起这碴。唉，给日本人当走狗当惯了，还真忘了日本人照样有婊子，照样有垃圾。想到被岛田痛骂的场景，章真更是坚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得看着日本婊子在自己身下挣扎！

坐到榻榻米上，品着生鱼片、嚼着寿司，左右手各自摸着一个日本女人的胸，听着她们的**声，章真觉得，自己这辈子总算没白活了！

“哈哈，你慢慢在这边玩，我可要去快活了。”郭税官搂着两个女人，转身进了另一间屋，章真不时还能听到郭税官身边的女人发出的**。

在这种环境下，除了圣人和无能，大概也没几个人能按捺得住。章真痛饮了一杯日本清酒，两手开始放肆起来，上下其手，引得两个女人呻吟不已。

酒色相加，章真痛快的发泄了一番，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搂着两个一丝不挂女人沉沉的进入了梦乡。心情大起大落，章真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刚才的肉搏也耗去了他最后一点力气，睡眠是身体最好的自然调节。

酒馆的另一头，两名醉汉晃着手上的清酒，哼着“北国之春”的小调，歪歪倒倒的朝这头走来。只是，来到章真所在的房间，两名醉汉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无比，却正是雷虎和雷豹两兄弟。

雷虎悄然推开木门，猫一般轻盈走了过去，掏出一块手帕在章真和他身边的两个女人鼻子上捂了一下，这才示意雷豹进去。

死猪一般裸着的章真毫无反应，任由雷家两兄弟把他捆粽子般的捆住，顺利的套在了麻袋里，悄然潜出院子。

章真睁开眼睛，浑身打了个哆嗦。冷，浑身上下就像刚从冰窟窿里出来似的，风吹在身上更是让章真寒到了心里。

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麻绳捆着全身的肉都泛着青色，疼得章真想叫出来。可惜，章真发现，自己连一声都叫不出来，一双泛着恶臭的袜子堵在嘴里，让章真直欲作呕。

让章真几乎要魂飞魄散的是，自己的对面，三炷小臂粗细的香火供在一个墓前，墓碑上的名字是章真很熟悉的，雷龙！

“大哥，今天，兄弟们为你报仇来了！”雷虎、雷豹在坟前洒下一碗烧刀子，铁汉的脸上也流出了泪水。

雷豹狠狠的在坟前磕了个响头，站起身来，手上亮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一刀削去章真的左耳！

章真连叫都没法叫，只是痛得浑身颤栗。或许，这个时刻，章真才明白，那些落到自己手上的人是什么感受。

雷虎摇了摇头，只是站在旁边警戒。

“我让你害我大哥！让你当汉奸！”雷豹咆哮着，下刀却是极为温柔，小心的一片片割去章真的肉，却又不让他流出太多的血，以免他死得过早。

削、削！雷豹不住的宣泄着自己的恨意，把章真都削成了人棍，兀自还留了他一口气！

“知道什么是千刀万剐了吧？”雷豹的脸色狰狞无比。“以为跟了你的鬼子爹，就可以横行无忌？汉奸，走狗！今天爷要送你下地狱！”

“老三，结果了他。时间已经耗费得太多了。”雷虎皱眉道。“动作快点。”

“便宜你了！”雷豹咆哮着，狠狠的一刀扎在章真的胸口。

章真挣扎了一下，身子无力的扭了扭，头一歪，气绝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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