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素整洁的诺大礼堂中,二百多名少女井然有序的排列着队伍,在礼堂上方的银色十字架下,由清一色黑色教袍装束的修女们带领着进行一周一次的弥撒。尽管几乎所有人都在一丝不苟的做着祈祷,但其中还是有些许的不和谐。青蓝色长发的少女正担忧的护着身旁摇摇欲坠的室友,生怕对方一不留心就撞到别人,而这胆战心惊的画面直到礼成才得以缓解。
“总算结束了,为什么每周都要这样受罪啊。”好不容易结束了弥撒,来到餐厅的我仍旧对米亚特尔的管理感到郁闷,虽然只是一周一次,但对于自己这样轻微嗜睡者来说完全是一种折磨,要不是有玉清帮忙,估计我早被关禁闭无数次了。
“没办法啊,毕竟米亚特尔的前身可是有名的修道院。”听到我的抱怨,刚刚点完早餐的玉清再次对我重申了残酷的现实。
“虽然知道这点,但也太痛苦了。”是啊,完全是昏昏沉沉的渡过了早上,挣扎在清醒与睡梦边缘的自己真是悲剧。
“嘛,悠羽要努力克服了。”
“这可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神啊,请将这虐待无辜少女的仪式给消灭掉吧。”反正大神你先前就灵验了一次,要知道多散步有助于身体健康的,出来逛逛吧,顺便帮我一个小忙。
“啊拉,如果真有神灵,我倒是希望能将某人的嗜睡问题先解决掉。”很明显,正在给面包抹果酱的室友没有和我站在同一战线。
停止了无谓的妄想,专心对付起自己的早餐,一会还有图书馆的轮值工作,迟到的话麻烦就大了。至于团书馆的轮值虽然可说的也不少,但长话短说就是一句,还是米亚特尔的优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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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了正带着的袖章,感到自己负责管理书籍的借还应该算幸运了,特别是看到后方庞大无比的书架群,嗯,玉清你们努力了。
然而现实总是与梦想有着不小的差距,有些僵硬的看着眼前的学妹,我继续着快被固定到脸上的笑容,“请问,是要借这几本书么?”
“是,是的。麻,麻烦浅仓学姐了。”对面的粟发少女紧张的回答着,虽然显得不安但视线却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脸上还带着可疑的红晕。
啊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难道学生们今天集体得了嗜书症,来图书馆的人比平常多了近一倍,从早上开始我就没消停过。泪目,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选择整理书籍去,可惜现在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俗话叫做自作自受……
送走了逐渐向番茄发展的学妹,继续着手头的工作,“请问,是要借这两本书么?”
“没错,麻烦你咯。”耳熟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南都夜夜的身影跃入眼帘。
“夜夜啊,今天圣歌队没集合么?”看清对方后,一边在记录册上登记着,一边询问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嘛,对于南都夜夜和此花光莉,现在我已经很熟悉了,这大部分要归功于草莓舍的保留节目--少女们的夜茶时间。当然,这方面的准备工作大都要依靠玉清,我虽然是明显缺乏天赋以致泡出的茶有毒杀他人的嫌疑,但自家能干的室友则是如同神一样的存在,无论是泡红茶的手艺,还是对糕点种类的选择,都已经达至究极水准,每次都能让一向无法抵梦乡的我完全打消睡意。回想起来口中还余留着昨晚草莓奶酪蛋糕的香味,滑嫩香甜的奶油与草莓微酸的巧妙混合,加上慕斯酸甜的香气,绝顶的享受啊。而参与这个小小茶会的除了我们还有夜夜、光莉共四位,唯一辛苦的是对方两人要小心的避开巡查的修女。说起来这算不算我早上晚起的一个原因,嗯,无视它好了。
“真遗憾,今天领队与老师一起去外部交涉下次参与的活动,所以圣歌队这次的练习取消。”虽然口中表示遗憾,但明显夜夜还是为能逃掉这一次窃喜不以。“所以嘛,我和光莉趁机会来借几本书,只是没料到今天人会这么多。”
和一旁的光莉打了声招呼,我有些郁闷的将登记好的书递给夜夜,“谁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反正到现在我都没有停下过手里的活儿。”
“不会是因为悠羽今天当值吧。”气质柔弱的光莉歪着脑袋,以一副猜测的口吻说道。
“不会吧,”她的话意外的让我感到冷汗直冒,开始担心自己今天会不会因为过劳而终。
“唔,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情况好像就是如此,好好加油吧。”打量了下排队的人群,夜夜很没良心的打击着我。
送走她们,再看着眼前长长的队伍,突然感到异样的无力。艾特瓦尔大人,不知道你有没兴趣再来当次大灯泡……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干到傍晚,上天似乎终于垂青于我,晚餐后的一场大雨使得学生大都回到草莓舍,终于清闲下来的我将工作暂时托付给他人后,便到楼上看看其他人现在做得如何。
《法兰德斯的棋盘》《自私的美德》《聪明人的哲学指南》,视线划过这一排书架,自己不由得赞叹出声,不愧是三校共有的图书馆,不仅藏书量巨大,也尽可能的涵盖了各方各面,连《德语课》这种比较生僻的书也有收藏,还是德文原版的。突然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自己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书架,而后犹如着魔般,颤抖着拿出了将心绪搅成一团的那本书籍--《西方神史》。
无意识的,我不停的摩挲着书的封皮,耳边似乎不断传来魅惑的声音,引诱着本已迷茫的自己,仿佛我想知道的答案就藏在书中。猛的将其翻开,迷离的神智在看清书中的一句话后突然醒悟。手中一软,力气完全消失了般,我感到周围的空气是如此的压抑,好像有这数不清的气场不停向着自己压来,从胸口处传出的痛楚更加深了自己的恐惧,无尽的黑暗中似乎藏着诡异的生物,癫狂的笑着欲直扑上来。
“悠羽,你不舒服么,悠羽。”犹如穿透黑幕的亮光,玉清的声音唤回了惊慌失措的我,凝神之后才看清对方捡起了掉在一旁的那本书,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没,没什么,”强忍着胸口不同往日的刺痛,努力掩饰着自己此刻的不适。
或许是图书馆偏暗的光线遮掩了我的脸色,玉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上,轻轻的读出了正呈现在她面前的内容,“阿尔忒弥斯……”
拜托,不要念。随着玉清的声音,原本竭力想忘记的影像开始一点点清晰。
“阿波罗之妹,司职月神……”
又看到了那个月芒下的白裙女子,冷然的表情,淡漠的目光。我已经决定忘记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再次出现。
“性格高贵、冷艳……”
在雅典娜神殿中那淡然的语调,冷漠的神情,是说你从没在乎过么,或者说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庄重、威严、又不失残忍。”
悲伤的她,流泪的她,没有将话说完的她,一切的一切都不要再束缚我,所以……“不要念了!”竭斯底里般,双手紧握在胸口,但全身仍然战栗不已。不要让我再想起她了,很怕失去,所以不要再念了……
听到对方的低声嘶吼,抬起头的玉清震惊的发现面前的少女已经瘫坐在地板上,全身紧缩却颤抖个不停,褪去血色的苍白脸庞与失去神采的双眸,让她一阵心痛。“悠羽,”担心的跪坐在对方身旁,双手轻抚少女的脸庞,却发现她已是泪流不停。突然间,银发的娇嫩蔷薇猛的抱住了她,越来越痛苦的哭声,逐渐清晰的话语,却让玉清冷静了下来,只是反手拥住少女不停安抚着这受伤的人。
“我喜欢她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自己开始对玉清谈到本该深埋的内心,“但她不在乎,她放弃了,明明我也死心的……”
猛然,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力量,自己被玉清摆正了身体,她紧紧的贴了过来,长长的睫毛轻扫,眼中充满了温柔,“悠羽知道了自己的初恋吧,很幸福呢。”
“……?”沉默的看着这微笑的脸庞,却说不出话来。
“每个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感情,那甜甜淡淡的感觉才是最让人难忘的,因为这是自己最纯真的情怀。”轻划过唇边的柔软,让人感到清凉柔嫩时,内心悄然悸动。
“所以哪怕最后并不是完美的结局,要做的也不是遗忘,要始终记得它啊,记得你最初的幸福。”掠过了嘴角,她的手游移到了两侧脸颊。
“记得,反而更痛苦……”喃喃的低语着,却仍能清晰感到痛楚,尽管减少了,但这不还是痛吗?
笑了笑,玉清的脸庞越来越接近,温热香甜的气息弥漫在鼻间,“有痛才对的,有痛才说明你的过去,但不是有痛才要遗忘,因为曾经的爱恋,曾经的纯真,都要好好的封存起来,这才是……救赎。”最终,柔嫩的舌头舔上了眼角的泪珠,拭去了酸涩又将温暖带入心田。
轻轻的合上了双眼,喉咙中微不可闻的呻吟着,“玉清……”
“嗯?”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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