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骆冰感受到了无上的幸福和满足,仿佛从高处安然落下,仿佛魂魄找到归栖他用力地再环紧一些,让自己更贴切的感受怀中的存在,那种踏实的幸福感又潮水般奔涌而出。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就此死在这个女人的怀中,一声叹息不觉间荡出嘴角。
这一抱来得强势而突然,以至于恩思来不及思考,只能木然地承受。她怔怔地呆在当场,身体静静地被偎在骆冰的怀抱中,错愕中,能感受的除了骆冰身体传来的滚滚热度,剩下的只是一团如麻的心绪
“骆冰”不知过了多久,恩思下意识地虚喊了一声。
“别动!”
也许是被吓着了,还没缓过神来,恩思竟真的乖乖地一动不动,眼神中布满了疑惑和错愕,一贯的淡定若水,早已被这小小的风暴吹遁无形。
几分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静静的办公室,除了偶尔嘶鸣于窗际的风声,就剩下两人沉重的心跳在这一方空间锤凿。
“骆冰”恩思闭上眼睛虚喊,意识逐渐开始回位,但僵硬的身体还是没能受大脑的控制,依然偎在骆冰怀中。心乱中,她根本没想自己如今的处境,第一个念头竟是握在左手里的茶杯。
“三件事,一昨天我把合同签了,二集团可能要对我下手了,三抱你纯粹是潜意识行为,不能赖我,更不能
怪我,如果你怪我,我就不撒手,直到有人来看见,反正以下犯上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大不了一死,死不了我就赚了。”骆冰的头埋在恩思颈间发际,喃喃低语,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恩思的耳朵。
恩思微微挣了一下,抬起头,如水的目光多了一层清冷:“放肆,放开我。”忽然想起骆冰刚刚那句“以下犯上”,自己不觉间竟着辞而对,心下暗笑,一时间竟忘了恼怒。
骆冰慢慢松开环抱,向后稍退,眼睛依然停留在恩思脸上,研究着她的表情,可那张脸除了刚刚反应出的一片红晕,竟看不到一丝怒气。
恩思将装着咖啡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坐下摆弄电脑,不发一言,神情也恢复了淡然自若,总之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半晌,她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坐。”
骆冰还再平抑着心跳,但面上强作安定。他机械地面向恩思坐下,心跳却越来越快,全没有了刚进门时毅然决然的气势。心下暗叹,这哪里是勇气催使,明明是仗着情绪激发下的惯性使然,不知自己这荒唐一抱,会不会唐突了眼前的人。
正懊恼中,忽然想起什么,骆冰立刻从裤袋里拿出宝马车的钥匙,轻轻地推到恩思面前,恩思余光中瞥见,便停下动作,转过身看着骆冰。
“你刚才说,合同签完了?”语音平静,并无异常。
骆冰心下稍宽,笑得尽量庄重,嘴里却依旧顽皮:“是啊,在社会各界尤其是恩思老师的悉心帮助下,未来的大富豪骆冰,终于签下了这笔合同,这个合同是划时代的,是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是值得浓墨重彩大书特书的,当然恩思老师在这中间的历史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恩思本来忍着,最后还是被他逗笑了,本来残存的一点怨怼也冰消瓦解,她不得不承认,对眼前这个男子,自己很难对他产生真正的恨意,更多的是一种被动的无奈还有一种潜意识的纵容,奇怪的是,自己对这些感觉竟然有些奇妙地接受
“车物归原主,性能在我的调教下略有改进,油门可能有点松,你开的时候要多适应几次,我知道你们女人开车是很愚钝地。”
笑着白了他一眼,恩思也从包里拿出骆冰的车钥匙还给他,然后柔声问:“吃了吗?”
骆冰摇头:“出去吃怎么样?”
恩思也摇头,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饭盒,炫耀似的挥了挥盖子上覆着的筷子:“外面的饭没有家里做的好吃,这里面有排骨豆角,余浩给我做的。”说完笑了笑,很幸福的样子。
“你跟我一块吃吧,好多呢。”恩思礼让着,却让骆冰心里有些刺痛。
“不了,一会回公司吃,下午还有很多事情呢。”想到公司,骆冰心头覆上一片阴霾,眉头微微皱拢:“最近公司可能要有大变动,剩下的课我可能就不来上了。”
恩思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只点点头,便埋头吃饭。许久,忽然停下筷子:“其实来不来都一样,反正你也从来没好好学过。”恩思说得很慢。
骆冰苦笑:“当初就是为了偷懒放工,顺便做点自己的事才报了这个培训班,来了后也没跟你好好学过一天,真挺对不住你的。”
恩思有些幽怨的看着骆冰,想到明天可能就不会再见,心里竟起了淡淡的忧伤。
“以后有事没事我都回来看你,我那公司副总的位子给你留着。”骆冰暗暗地铺陈着未来,他可不想就此结束和恩思的这段缘分。
恩思叹口气,浅笑道:“过一阵我也要撂下这工作了,我要去采风,有可能去国外,时间会很久,再见就不容易了。”顿了顿,恩思垂着头轻声说:“一直没告诉你,我其实应该算半个画家。”
骆冰屏住了呼吸,旋即摇摇头:“那总有回来的时候,还是会再见的。”
一阵无言的沉默
恩思忽然抬起头,淡淡地说:“走吧,去忙吧,我下午还有个班得备课。”这时,办公室门开,三三两两的人进来了,办公室里瞬时不再安静。
骆冰点点头,深深望了一眼恩思,起身离去,整个过程恩思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落目于桌案,等骆冰的脚步声渐渐隐去,她才闭上了眼睛
遗憾、酸楚、失落许多莫名的情感在骆冰即将离去时涌上心头,却被她无痕的压下,只是在人去之后化作一份沉重,落寞于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