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解救(1)
作者:久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48

三亚不可能永远艳阳高照。进入了七月,这里罕见地连日笼罩在连绵的阴雨中。在一个细雨霏霏的下午,恩思走进了三亚市公安局河东分局。

黑色的鞋子、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短风衣、黑色的长发,手里还拖着一只黑色的拉杆箱,恩思不疾不徐的走在长长的走廊里,白皙素净的面孔挂着淡淡的忧郁,目光四下地寻找着。

走廊中的人都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好奇地将目光投在这个女人身上。这个平淡又阴冷的午后,仿佛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而突然变得有些异样和光彩。大家像欣赏风景一样看着她默默走过。

快到楼梯转角时恩思停了下来,对着身边一位三十多岁的民警露出了微笑,她要询问。

“您就是王恩思小姐吧?”不等恩思说话,对方抢先开了口。

恩思有些诧异,随即笑着点头不语。

“我就是给您打电话的那位小王,治安科副科长王庆生。”对方微笑与恩思握手,看到恩思手里的皮箱问道:“怎么,下飞机直接来的?”

“是,不想耽搁。给您添麻烦了。”这是恩思说的第一句话,那淡雅的语气给王庆生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坐到沙发上,恩思有那么一会显得有些慌乱,目光是游移的。王庆生不自觉地用职业性眼光观察和剖析眼前这个女人,他看出了这个女人身上所显现的疲惫和无助,思绪一转,自然地联系到了今天谈话所要涉及的另一个男人,简单地对二人的身世和样貌进行了一下排列组合,得出来的却是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他没有马上说话,这也是多年的职业习惯,他在等恩思先开口。他看到,恩思抬起右手放到了额头上,似是在沉思,但可以预见,她有话要说。

“骆冰他没人看着不行。”恩思像是自言自语,但目光却落在王庆生身上。

王庆生尴尬地笑笑,半晌沉吟道:“是啊,呵呵,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进去后直接跟牢头抢毯子,结果被一群人殴打,肚子上还被削尖的牙刷扎了一下,幸好没事。”

恩思痛苦地闭了下眼,腮部微鼓,看样子是咬了咬牙。

王庆生看出了她内心的焦急,接着道:“您放心,我已经跟管教打好招呼了,给他调了宿监。他在里面吃不到亏的,有人罩着。”他欠了欠身,随即又起身给恩思倒了杯水。

恩思抬起头,感激地笑着:“您多费心了。”

“哪里,我们局长特意交代过,你们省厅的领导过问此事,再加上又是T市的朋友,不能慢待。工作上能行方便的,我们肯定能竭尽全力。只是这小子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有点担心。”

叹口气,恩思目光悠长:“这是他该承受的,谁让他这么鲁莽。”沉默片刻,恩思眼中忽然有水雾隐现,她努力地抑制着,半晌才道:“王大哥,指点一二吧,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王庆生没说话,而是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恩思用心听了才明白,电话是打给预审科的,电话的中心内容是确定关于骆冰伤人案的材料没有转到检察院。

放下电话,王庆生微笑道:“没事,压下来了,伤者那边虽然叫得欢,可是我们这边还是以调查没有结束为由拖着呢。只要材料一天没递上去,这事情就有缓。接下来,你应该去做伤者家属的工作,这是重中之重,只有那边不起诉,才能私了,这我想你应该懂。”

“那许苑该怎么办?”恩思觉得自己没说明白,马上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万一事情不顺利,在许苑身上我该怎么做工作能对骆冰有利呢?”

王庆生搔了搔头,为难道:“许苑现在我怎么说呢,她不知道怎么想的,关于她和李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直讳莫如深,只是承认了和李森发生了性关系,但是否是酒后被强迫,她一直不正面回答。现在可好,她和骆冰的笔录不一致,我们无法界定,现在她精神又受了刺激,住进了医院,根本无法对她进行正面问答,搞得这事情不上不下的。”

“肯定是”恩思睁大了眼,情绪有点激动,但还是克制住了。她有些颓然地缩回了身子,思虑了一番,喃喃道:“骆冰不会说假话,不会的,我了解他”

“没用的,骆冰毕竟是故意伤人在先,现在人家拿着法医鉴定咬住不放,故意忽略这一环,但我看他们迟迟不起诉,也是有顾及,现在事态很微妙,你还是先去伤者那探一下虚实吧,看看他们的态度。”

“那我先去找许苑!”恩思斩钉截铁地说。

王庆生有些讶异地看着恩思:“恐怕不妥,她父母也赶到了,这几天他们全家都很激烈地排斥办案人员,尤其许苑。这时候,说实话我怕您也难以靠上前去。”

恩思捋了下额前的发丝,难过道:“再难也要见她,骆冰现在牢里受苦,我就不相信再大的委屈能比骆冰身陷囹圄更大吗?”顿了顿,恩思缓缓道:“见我,她会冷静的,会的”

“李森怎么样了?”恩思稍稍恢复了一些淡定。

“右臂错位性骨折,头皮都快砸烂了,中度脑震荡,现在还躺在床上,挺吃力的。”

恩思木然地起身,垂着的头忽然抬起,眼神恳切:“王大哥,麻烦你嘱咐里面的人,让他们帮忙多照顾一下他。还有,捎个话给他,就说,我来了,叫他安心,别再胡闹,一切都会好的。”说罢转身默默离去。

王庆生看着恩思的背影,心中感慨与疑问并起。他感慨着这个女人身上所闪现的知性与美丽,却同时不可避免地怀疑她和骆冰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只是亲属那样简单吗?

他分明从这个女人忧郁的眼中读到了只属于女人对爱的男人那只可意会的、虽然是稍纵即逝却无比真实的不同寻常的情感。

尽管那眼神往往只有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