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要谈，那么我们就平等理性地交换意见，把情绪暂时放到一边，你能做到吗？”恩思平静地看着余浩说。

余浩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嘴角依旧噙着冷笑，眼睛里满是嘲弄之色。他想了想，又是一挥手，很干脆地说：“你知无不言，我言无不尽，今天我俩把一切都摊开来说，说干净了，省着以后都后悔。”

恩思微微点了下头，垂下眼想说点什么，一时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余浩等了半天，见恩思一直不言语，遂揶揄道：“说呀，你不是挺有见解的吗，你不是一直想跟我摊牌吗，怎么这会给你机会你反倒不说了？”

他起身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酒，然后倚在那里看着恩思。

恩思叹口气道：“余浩，事到如今我们也别再互相埋怨了，我想你我都累了，不想再继续了我们以后还是做朋友吧，你还是我的大哥，我还是你的小妹，就像小时候那样。”

余浩嗤的一声冷笑。

恩思目光及远，神思也仿佛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多好啊，我们俩无忧无虑、两小无猜，我们的感情单纯朴实，快乐呢简单纯粹，就这样。

顿了顿，恩思接着道：“记得小时候我很怕你，其实不单是我，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怕你，你专横霸道，动不动就恶作剧。我跟你玩，在你后面当小兵，时不时还要受你的气， 我也总在背后打你的小报告，可是一转身后，一块糖一件玩具就能让我们又玩到一起，那些不愉快很容易就忘记了。就一直这样直到长大了，上学了。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在一个温良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我的天空一直都是那么大点儿，所以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最立体生动的男人了。后来出国了，在陌生孤独的环境里，你恰到好处地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没有机会也没有空间去考虑去甄选，总以为我们一起长大，互相了解，加上你的确很优秀，于是猝不及防地，你就挤进了我的感情世界。可是余浩，你想过没有，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我们的性格有太多的不同，我俩的价值取向有较大的分异，人立于世固然可以‘学而优则仕’，但不是所有的友谊都能理所当然地转为爱情，它需要的却是两颗心的默契和交融，而这恰恰是我们之间最缺乏的东西。”

“所以那小白脸给你几句好话，你就找不着北了，动心了是吗？”余浩转动着杯口，一脸的不屑。

“请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事，能不能不要掺杂第三方？”

“放屁！”余浩一口喝光了酒，大声道：“少得了他吗？没有他我们今天能到这个地步吗，不是他，你能跟我讲出这些狗屁不通的道理吗？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汤了，让你变成这样！”

“不！”恩思喊道：“就算没有他，我们迟早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一步！”

恩思手背贴上了额头，努力地压抑了下激动的情绪，半晌后终于冷静下来，开始缓缓道：“余浩，你总是这样，用你的思维代替别人的想法，从来不问事情的本质是什么，别说我和骆冰还没有什么”

“呵，”余浩紧走了几步，来到恩思面前，指着她道：“你敢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王恩思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我问你，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再往远点说，海南，你撕心裂肺地去海南干什么去了？别跟我说你是个圣人，看不了人间疾苦，去救苦救难了，世间那么多可怜之人，怎么你偏偏就挑他一个去救啊，而且那么不管不顾的？”

“是！没错，我就是在乎他，怎么样！”恩思怒视着余浩冷冷道：“事到如今我实话跟你说，余浩，我放不下他，的确放不下他，他难受痛苦，我一样不好过，我试过离开他忘记他，可是没有用，当我再见到他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根本是在自欺欺人，我根本抗拒不了自己去--去”

“去什么？”余浩逼视着问。

“我爱他。”恩思回答得很轻，但很干脆。说完她闭上眼睛，睫毛颤动，上面凝结了一层晶莹的泪花：“对不起余浩，我爱他，所以我不能再和你一起了。”

余浩扬手打了恩思一巴掌，一声脆响后，恩思痛哼了一声倒在沙发上，脸埋在上面半天没有声息。

“贱人！女人都他妈是贱人，你也一样！”余浩抓起身边的一个花瓶，用力砸到墙上，又是一声碎响，然后他冲到沙发边上，把恩思拖了起来，抓着她的双肩摇晃着，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贱人！你自诩高贵，淡若止水，其实不过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和我玩过的所有女人一样。”

恩思冷冷地盯着余浩，嘴角泛着苦笑说：“谢谢你这么说，谢谢你让我知道女人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贱人，多生动啊，你头脑里只有贵贱之分，却少有是非分明。女人在你心里就是用来观赏玩弄的器具，而我呢，不过是众多器具中你用得相对顺手的一件而已。”

余浩忽然大笑起来，他一边点头一边竖起大拇指道：“行，不愧是知性女子，海归精英，看问题就是一针见血。没错，你以为你是谁，天仙啊！”

他说完，几步跳上二楼，冲进了画室，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恩思刚刚结笔的骆冰素描，扬在手里道：“这段日子是不是一直在画他呀，你什么时候改画人了，啊？”

恩思直觉着一阵晕眩，画纸上骆冰的面孔因为抖动的缘故，已经扭曲得不成了样子。她一阵心痛，这是她给他做的第一张素描，这也是她几年来的第一张人物素描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拿，却被余浩躲过了。

“我让你画，让你画”余浩一边叨念着，一边把画纸撕扯得粉碎，最后一扬手，散做无数雪白的纸花，飘零在这一方空间，恩思的心也随之碎成一片。